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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贵三爷说：“无用啊，不要随便得罪人啊！”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突然？”
他把“兵”一横，把我的“马”给吃掉了。原以为“车”可以保“马”的，现在才明白，我一抽走“车”，那我的“炮”跟另一只“车”就死定了！
这时，他才慢慢地说：“你要是得罪了人家，人家只要一个小小的‘兵’，就可以闹得你鸡犬不宁，小命难保啊！”
我说：“我是谁？谁敢动我？”
贵三爷说：“刘勇军都有人敢动，还谁敢动你？”
于是，他说了一件特大新闻给我听。
昨天中午，刘勇军带了向君，扁脑壳，长毛等人去邵阳，在半路上，被人拦住车子。向君下车逞能，把拦车的人推了一下，结果马上围上来十几个年轻人，拿的拿砍刀，拿的拿铁棒。逞能的向君被砍了十几刀，当场倒在地上动不了。刘勇军在车上不敢下车，叫长毛开车跑掉了，把向君丢在那里不管了。因为当时车子被打烂了，车上的几个也受了轻伤。刘勇军的脸上，刺进一块玻璃，差点弄瞎左眼！
“一定是仇家寻仇！”我开心地说。
“这些人的事，谁讲得准？说不定，真是因为推了人家一下？”
“也是，这些人寻事，都是摸不清缘由的！”
“所以，叫你莫乱得罪人！忍得下就忍，忍不下就走！”
我点点头，静静地想了一会，又问：“向君那家伙，是不是上西天了？”
“在抢救！”
“他妈的，砍错对象了！”
“小点声，你不想混了呀？”
我听了这话，猛一惊，马上抬起头来，看一看贵三爷的老脸，笑一笑，说：“你们老一摊的，也讲混字呀？”
三爷一脸严肃，没有回答我。
我在想，真他妈的不幸，十几刀还没砍死一个人碴！如果我是抢救他的医生，我就做他一下，让这个人碴永远消失！免得浪费人类资源！再说，救活，也是个祸种啊！说不定哪天他又去寻仇，不知道又得整出多少事来，死伤多少人！但愿抢救无效！阿门！
“想保‘帅’，就要走好每一步棋！”贵三爷最后用那只“兵”把我将死了！
“再来一盘！再来！”我不服输。
“下棋，可以再来一盘；做人，就不可以再来一盘了！”
“三爷，今天你像个老教书先生了！是不是又在读《孙子兵法》？”
我望着他的老脸笑。我在想：如果那十几刀砍在你贵三爷身上，那些刀一定会被砍得七缺八缺的！这打过仗的老骨头，可硬得很呢！
好了，今天老子高兴，就写这么多！出去走走，顺便去田胡子那里点两个菜喝几杯！
42
我正在做饭，梅婶出现了。
其实，我很讨厌她！我讨厌她，不是因为她长得丑或者胖或者矮，而是因为她到处给人乱做媒！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做媒这风俗，早已经过时了！可是，梅婶老是喜欢把这种过时的东西，搬上历史的舞台！讨厌归讨厌，既然撞上我做饭，没办法，只能留她吃饭。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讨厌是一码事，礼数是一码事，绝不混为一谈！梅婶话特别多，——这是肯定的，因为她是媒婆，而且一讲话就忘了吃饭。我发现她讲话时，嘴角会冒白沫！恶心极了！她讲着讲着，就讲到我身上来了！她说，她帮我物色了一个好姑娘！她说了很多关于那个姑娘的事，那些话，听起来都很漂亮。我自然知道，媒人嘴里的话，都是漂亮的！我得承认，这些话确实很吸引人！我被她说得有点心动了！于是，我试探着问：“不会又是二手货吧？”
“傻孩子，哪里有那么多二手货！”梅婶裂开嘴笑一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白沫就牵起了丝，连在上下嘴唇之间。我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只把饭碗放到桌上去，出去洗了个脸，点了一支烟，背对着她坐下。
“多大了？”我问。
“二十六了！比你小得不多！很配的！”
“二十六了？！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嫁出去？”
我在心里马上打了这个姑娘的折扣，心想，不是傻子便哑巴！
梅婶大声责备我说：“那你都三十了，怎么还没讨女人？还不是想找个好的？”
想想，梅婶说的也对，就否定了刚才的猜想。
又问：“是哪儿的？”
梅婶指一指五虎山那边，说：“山那边的，罗家村。”
罗家村，有很多竹子。刘勇军承包的竹林，就是罗家村的。我想，竹林里生出的姑娘，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只要有水仙一半的样子，我就要了！
“你梅婶做的媒，都是天造地设的，你考虑考虑吧！”
我默默地抽了好一阵烟。
“我想看看人先！”
梅婶似乎有点为难，说：“考虑考虑吧，急什么，迟早会带你们见面的！真的打算要，我就过去回话，选个日子，让你们正式见个面！”
我又猛抽了几口烟，转过身去跟梅婶说：“那你就先去选个日子吧，我随时有空！”
梅婶一走，我就把她用过碗筷，全部扔到垃圾堆里去了，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搞卫生，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学校的事都没去做了！我在搞卫生的时候，很后悔留她吃饭。心想，以后再不留她吃饭了，宁愿花钱请她去饭馆，也不愿受这种罪！
如果这事成了，我就得好好计划一下未来了！毕竟，两个人的世界，不同于一个人的！有空，就计划计划吧！这可是件大事！明天，去陈明富的店里，订套西装。再去陈柏军店里，订双好点的皮鞋。恐怕来不及了，还是去买算了！就这样，明天去专卖店买！
那水仙，怎么办？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放弃么？
水仙是水仙，我是我，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还小，还要上大学，读博士，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毁了她的前程！毁了她的前程，就等于毁了中国的前程！我相信，她将来一定可以成为推动中国科学发展的英雄人物！就像我相信自己将来可以推动人类文明更进一步一样！所以，我不能再去骚扰她了！我保证不再去骚扰她！
梅婶，全靠你了！
过时的东西，偶尔拿出来用用也不错，不一定会让历史的车轮倒着滚！
43
嘿，老三这回雄了，竟主动找老婆吵架！不错，这才像个人，这才像个男人！老三，你小子这次被谁将了你的军，竟主动向你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巫婆挑战！打麻将打累了，回去跟老婆来个“华山论剑”，蛮有情趣的嘛！难得难得啊！老三其实够可怜的，经常在老婆面前做小男人，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只要那肥婆一张嘴，老三就得老老实实的奉旨行事！才听说，前两天他被那恶婆娘拿扫把赶出门，今天却唱了这一出！我估计啊，这次一定是被那女人逼上梁山了，才这么大胆的！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是该好好修理一下！三中那个有名的六嫂啊，比起这女人来，可就差远了！至少，我没听说六嫂拿刀砍高老师！
在田胡子饭馆吃饭的时候，田胡子阴笑阴笑地说：“你他妈的真潇洒，没老婆，不用躲！你那个老弟就惨了，今天躲我这里，明天躲长毛家里，后天又躲到长沙去了！可怜哪！造孽哪！”
我面无表情地说：“造什么孽，有老婆多好，做事免费，还不用担心给医院捐款！老婆讨得好，冬天还可以省个帽子钱！”
他说：“你他妈的还开玩笑！他这个费不好免啊！在家里免的费，又捐医院去了！要说省帽子钱，这事，还真没听说！”
我说：“我说是如果！不过，他混得蛮好的啊！儿子都五岁了！那也不能叫躲，叫窜门，叫旅游！他这样的日子，过得多潇洒啊！”
田胡子没说话，只一脸阴笑。
我又说：“开拖拉机，还要挨吵挨跌呢，是不？”
田胡子“嘿嘿”地看着我鬼笑，露出两排黑牙，挺吓人的。
我同情老三，同情所有的老三，更同情我侄子！
不管老三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没好处，受伤总会是他！
听田胡子说，这次闹得真进了医院！真是造孽啊！
我的脸，被他丢光了！我们男人的脸，也被他丢光了！
很想去医院看看他，想去看看他的孬样！
想来想去，决定还是不去的好！这是他“自讨”的！
女人啊！恶毒的女人！
44
我很久没帮贵三爷做点事了。我常常帮贵三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的！因为他这人还可以，对我！当然，就算是别的老人，我也得常常去帮帮他。他虽有个女儿，但常常不在家的，很多事一个人做不来，总得要个人去帮他。所以，我就去帮他，这没什么的！人之常情！今天，我就在工地上找了一些废弃的木料，一车拉了去给贵三爷当柴烧。贵三爷很高兴。他说，正好没柴烧了。煤又涨价了，而且烧煤很呛人，不习惯。然后，我在贵三爷那里混了一顿酒饭，不过是我亲自做的饭菜。不是我嫌他老人家不卫生，是我想帮我做些有特色的菜，让他换换口味！当然，菜是我去买的，菜钱也是我付的。这没什么！然后，我们聊了一些关于他当年抗美援朝的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战争故事。聊得贵三爷很开心，像又回到了当年一样！我也很高兴！我们也喝了不少的酒。贵三爷的酒量比我强得多！我只是陪他喝，根本不敢跟他拼酒！喝足吃饱之后，又陪贵三爷下了一会儿象棋。我自然没下过他。他可以棋坛高手了。至少在五虎镇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要不，他出去摆棋摆就摆不成了！不过，我也有打败他的记录！然后，贵三爷出去摆棋摊了。而我，就又去学校工地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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