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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深夜两点，现在！辗转难眠，就坐起来抽支烟，写几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老睡不着！这几天，经常这样！我在想，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不会的，我这种好人，怎么会得绝症呢？绝对不会的！可能是有什么心事！对，只有这个可能！可是，是什么心事呢？我又想不出来！我心里的事，多得很，让我这么辗转难眠的事，是哪一件呢，到底？我想，使劲想！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我！
外面，仍有车子在马路上跑，我听得出，绝对不是拖拉机，大概是汽车，或者是大巴，卧铺。窗上的报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证明外面刮着风，感觉得到，是冷风。墙角有老鼠在叫，应该不止一只，听起来像是在打群架。不知什么时候，五虎镇的老鼠，也学会打群架了！又听到谁家的狗在叫，一定又是“上夜班”的人在“上班”，吵醒了哪家的狗！收废品的那位大爷，大概早已进入梦乡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这里睡不着，抽烟，写这没用的文字！……我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先还觉得蛮开心的！为什么？因为，整个地球都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能不开心么？马上，又觉得这样并不好，太孤单，太寂寞，太可怕了！像看美国的恐怖电影一样可怕！外面那么黑，黑得可怕，仿佛我一个人置身阴槽地俯一样！真的可怕极了！我感觉到，黑的夜，又来围攻我了！黑的夜，派了瞌睡来围攻我，又派那些可怖的声音，夺走了我反抗的勇气与信心，还派了冷风来，把我吹得直打哆嗦！刚才，是不让我睡，而现在又让睡眠来诱惑我！真他妈的混蛋！我抵挡不住了！抽烟，也没用了！我就要被黑的夜打败了！
我再坚持！
如果，人，不用睡觉，该多好啊！
不用睡觉，就相当于活两辈子！多值啊！
这个“如果”，怕是没有机会实现了！
至少，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没有机会实现了！我敢打赌！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37
这几天的天气，好多了，不像前段日子那么冷了。我发现，只要不下雨，天气就暖和许多。出去溜达的时候，看着路边的小草，油亮油亮的，心里特别舒服！常常就会想：做棵小草，也蛮不错的！写这句话的时候，我又想：小草有小草的世界，小草的世界，可能比人的世界更残酷，还是做人好！我很喜欢小草，更喜欢大自然！每次去砖厂，我都会把车开得比较慢，然后，远远地望着五虎山或者菜田。这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水仙姑娘！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五虎山是美丽的，菜田和种菜的人，是美丽的，春天是美丽的，她，也是美丽的！想起她，心情就会特别好！今天，我的心情，也特别好！
今天，我在学校做事。我停下车，去上厕所，在路上，碰到了她！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我要写下来！她跟另一个女同学手挽着手，脸上始终保持微笑，迈着轻盈的步子，正往我这边走，突然，她同学往我这边指一指，问她：
“那人是谁？老盯着你看！”
她看一眼我，仍然微笑着，说：“他啊，就是无用！很出名的！开拖拉机的！”
她同学就“咯咯”地笑，难听得要命！
我呢，脸上的表情一直酷酷的，宠辱不惊！我放慢步子，看着她从我身边走过去。她不好意思再看我，拉着她同学的手，急急地跑远了！她跑的样子很好看！她的屁股，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很性感，而且是动态的性感，让我有了一种不该有的冲动！我看着她的背景，渐渐地远去，直到看不见！当时，我差点忘了自己要去干什么了！
原来，她认得我！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上厕所的时候，我差点尿不出来！
从厕所出来，我想去找天华，想向他打听水仙姑娘的名姓，可我不知道他教室在哪。在几个教室的门口窗口找了一下，没找到，就去做事了。
天华放学回来，我问他：“170班有个文文静静的女生，脸上总微笑微笑的，头发直直的扎在后面，你认得么？”
天华抽着我给的烟，吞着烟圈，笑一下，说：“你这样形容一下，我怎么知道你讲的是哪个？我说，175班有个长得高高的瘦瘦的，喜欢抽烟的帅哥，你认得么？肯定不认得啦！”
“那明天我去找你，你在哪班？”
“复读3班！”
我又发支烟给他。
明天，我就可以知道水仙姑娘叫什么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好开心啊！
38
复读3班！
我去找了，他不在！
难道他骗我？
没理由！他不会骗我的！
空了那么多坐位，可能其中一个就是他的。
我问了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你好，天华是这个班的吗？肖天华！”
“不认识！”
岂有此理！同班同学都不认识！真他妈的不像话！想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别说一班的同学了，几乎全校的同学都认得我！真是不明白！世界变得也太快了！
我问另一个满脸豆豆没戴眼镜的女生，她也说不认识！
奇了怪了！
等晚上天华回来，再问问他！
39
昨天，给张老板帮了一天的忙。天才蒙蒙亮，张老板就打电话来，问我今天有没有空，我说有空。他说有空就来帮我拉点货。我就去了。老伍那边，我也没打电话通知他。学校里的事，我本不想去做的，我不想看到那群所谓的“为人师表”的家伙！那群狗日的，都不是人来的，那是一群打着教育的牌子，做无本生意的狼狗！我之所以接了老伍的生意，一来，是因为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做。二来，是因为老伍开的工钱还算可以。三来，是因为老伍这人还算好打交道。但我常跟老伍说：老子哪天心情不好，就不会来的，你他妈的千万别打电话叫我来！老伍也知道我的脾气！现在有别的生意，我自然更高兴！我给张老板拉的货，不是散客户的斗笠，也不是棕丝，而是竹杆。拉这活儿有点累人。我跟张老板说：“这活儿太折磨人，你要多开点工钱！”他发支“芙蓉王”给我，说：“工钱包你满意，我哪次亏待过你？”张老板是个记恩情的人，所以他的生意一直很不错。这次拉的活儿不但累人，路程也远，在五虎山下。我们到那里时，已经八点过了。在那里，见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刘勇军！我问张老板：“他怎么在这里？”张老板说：“这片竹林，他刚刚承包了，我买的就是他的货！”
刘勇军真行啊！学校里插不进，就搞这个！
“你也能承包啊！”
“我也想啊，一直没包成！这是你们那个大老板吕包头帮他搞的！”
真他妈的搞不懂，吕包头为什么要帮他这种人碴！不过，不管怎样，这也算刘勇军的能耐！
这事，老伍好像提过。不知道是哪一天了，记得老伍说，刘勇军这狗日的，没搞定学校的建筑工程，却捞了个承包工程！原来他说的“捞”，就是指吕包头帮了他一把，承包的工程就是这片竹林！他也算是有点本事吧。这点我得承认！
江湖中人，江湖中事，一般的人是搞不懂的！我也不想去搞懂！
张老板跟刘勇军做生意，证明张老板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以前，我只简单的认为，他是个织斗笠的投机分子，昨天才发现，这张老板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这说明，他以前混得也还可以！
我问张老板：“你，为什么要买他的竹子？”
张老板拍拍我的大腿，笑笑没出声。我也没好再问了。
给他拉最后一车的时候，他塞了我一个红包，说：“辛苦你了！谢谢你了！有些事，你知道对你没好处！”虽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但我知道，他是在为我好，而且他说很有道理！
张老板给我封了多少红包？三百块！老子没白忙活！
有钱的活我可以干的，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就行！我这个人讲原则！
40
小雨转多云。
今天不是清明节，但我去看望老爸了！没有去看过他很久了我！老爸的坟，在三中对面的那座山的北面。我去的时候，买了他最喜欢吃的油豆腐，腊猪耳朵，又炒了他喜欢吃的猪肺，再买了一斤炒花生和一瓶“邵阳大曲”，还带了两包五块的“白沙烟”！另外，也带了冥钱、香和贵三爷帮忙做的二层纸房子一栋！还带了一把刀，给老爸扫坟用的！当时，下着毛毛细雨，我也懒得打伞，——也没多的手打伞，就带着东西上山了！到山上的时候，纸房子已经很湿了！我没带鞭炮！我知道，老爸的脾气燥，很烦吵闹的！我把酒菜摆上，把冥钱和香点上，说了一些表示怀念的话，然后，费了好大劲，才把送给老爸的房子烧了！看着烧着的纸房子，我竟然落了泪！我说：“爸，你放心吧，你留下的那栋旧房子，我一定保住！我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拿走！我说到做到，我发誓！”然后，我就一个人，在这青山上，默默地，坐在自己的父亲的坟墓旁边，和着毛毛细雨，喝着用来孝敬父亲的酒，吃着用来孝敬父亲的菜，抽着用来孝敬父亲的烟，偶尔看一看周围的花草树木，或者别的坟墓，什么事都不去想！我就这样，陪着我的父亲，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是我缅怀我父亲的方式！那瓶酒，我没有喝完！我知道，父亲也一定不会让我喝那么多酒的！喝最后一杯的时候，我举起酒杯，对着父亲的坟墓说：“爸，今天，我，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喝！不过，这是最后一杯了！再过几十年，儿子我也下来了，再和你好好地喝！你在下面，要好好地过，别老喝酒，你身体受不了！来，我干了！”喝完了，又说：“爸，我不知道妈现在怎么样了，她失踪的时候，脑子的问题比以前更严重！如果，她去了你那里，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别再打她了！她脑子有问题，那不是她的错！”这时，来了一位老婆婆。我看她爬山已经爬得很辛苦了，可是，她一走到一座新坟前就扑上去大哭不止！我听出来，那新坟里的人是她的老伴！我坐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找出刀来，把老爸的坟上的杂草割掉！然后，收拾一下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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