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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奴天香,敬沈公子……”说罢,天香姑娘便含了一口酒,扑进沈睿的怀中,嘴对嘴把酒水送进他口中。
沈睿酒劲上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么许多,见美人投怀送抱,当下欣然接受,一番长吻之后,沈睿更显少年轻狂,美人在怀,意气风发,吟诗道:“水殿风濒翠幄凉,花前得酒飘芬芳。瑶笙吹彻羽衣寒,瑟瑟微波梦碧湘。解为幽花写此意,玉人原来号天香。”
“奴奴此生愿为公子……”天香动了情,话说到一半,沈睿再一次吻住她的小嘴,惹得四周窑姐儿好一阵羡慕嫉妒恨。
徐老七此时醉意全无,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再看沈睿的眼神有了几分敬意,几分激动。
“这是我兄弟,我徐老七的兄弟……”徐老七虽然看不起文人,但是国家重文轻武,风气使然。若能与一位名士称兄道弟,那是非常有面子的。
沈睿继续喝酒,继续吟诗,仿佛作诗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酒一样简单,根本无需思考,信手拈来,张口既咏。
他今儿注定名动南京,令无数才子名士颜面尽失。
“哼,这家伙分明就是来拆台的,真是可恶!”满春院花魁郑绣娘见自己成了绿叶,自然不甘心,埋怨道。
“郑姐姐也想去敬酒求诗?”青莲含笑问道。
“我才不要呢,几首诗词而已,也值得我去求,今日来了这么多才子名士,不见得就比他差。”郑绣娘恼羞成怒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沈睿没有作诗给她们三位花魁,却把诸多诗词送给那些身份地位不如她们的姐妹。
此举有打脸之嫌疑,暗讽花魁不如普通窑姐儿。
“姐姐说的是,那小公子虽然长得……那也不能如此羞辱咱们姐妹。莲儿不依,这就去为姐姐讨一个公道。”青莲早就想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话音刚落,便急匆匆下来台,她莲步一抬,亦摇曳生姿,如风拂柳,盈盈软软来到了沈睿附近。
见四周围满了人,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正焦虑不安之际,听见有人喊道:“红袖院花魁——青莲姑娘敬酒求诗,沈小官人莫要唐突了佳人。”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动了,更是令二楼三楼的士子恼怒不堪,堂堂花魁竟下台去求诗,我等又不是写不出来,为何要自贬身价去迎合那小子,真真岂有此理,视我等南京文人如无物。
沈睿醉的厉害,整个人半躺在一群窑姐儿的怀中,真真是醉卧花丛知风流,软玉温香满怀抱。
“你就是花魁?果然有几分姿色。”
“奴奴蒲柳之姿,难入公子之眼,不敢有所奢求,只是仰慕公子诗才,故来此一见,以慰平生之憾。”青莲说完,道一个万福,欲转身而去。
可是她了几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以为沈睿会出言挽留,哪里想到这人如此可恨,分明是有意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
怜香惜玉之人不在少数,见花魁青莲败兴而去,故纷纷站出来为她解围,吟诗作词者有之,怒骂贬低沈睿者有之,讨好巴结者有之。
“沈公子也未免太看不起我南京士子了吧,青莲姑娘屈尊见你,而你却如此不懂风情,也罢,你向来狂妄自大,刘某懒得与你多言。”这人说完,便跑到青莲面前,将自己提前做好的诗词递了过去。
青莲低头一看,微微一叹,道:“多谢公子赠诗。”
“青莲姑娘喜欢就好,小生改日将诗集送与姑娘……”
“我也作了一首词,愿献给青莲姑娘……”
“我也有……”
“我作的诗词比他们都好……”
一时间,无数文人拿着诗词争先恐后送给青莲,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为了早一刻将诗词递给花魁,不少人开始推推嚷嚷,甚至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踩脚,抓头发,扣菊花,昏招百出……
“我丢你老母……”这是广东士子。
“我日你仙人板板……”这是山西的。
“龟儿子……”这是四川的。
“……”
大厅里乱成一片,无数文人士子扭打在一起。
“住手,都给我住手,谁敢乱来都给我扔出去。”崔管事发火了,一群闲汉手持棍棒从外面冲了进来。
“尔等都是读书人,却不顾及读书人的体面。我也不多说什么,请诸位自重。再敢闹事,休怪我等动粗。”
声音落下,一群闲汉将扭打在一起的文人拉开,并且警告他们不要乱来,否则扔出来丢自己的脸。
崔管事见场面得到控制,扭头看向躺在花丛中喝酒说笑的沈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公子大才,崔某佩服之极,只是公子厚此薄彼,难叫众人心服。”崔管事的意思很明显,你要装大才子,就尽情地装,但是必须一视同仁,不能羞辱今日主角。
沈睿尚未说话,青莲抢先说道:“都是奴家不懂事,惹恼了沈公子,奴家在此给沈公子赔罪了。”
说话间,她眼中噙着几滴泪珠,楚楚可怜,美人落泪叫人心痛之极。
好啊,这小妞装出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无非就是报我冷落你之仇。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一个小心眼。
沈睿见四周目光带着恨意,于是起身来到青莲面前,半醉半醒,脚下虚浮,摇摇晃晃,颇有几分狂士姿态,身子向前一倾,眼看着他的嘴巴就要亲在花魁的脸上了。
“嘶……”
众人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子无礼,快把他赶出去……”
“对,赶他出去……”
“……”
青莲羞涩不语,低首弄衣,故作羞哒哒小女儿状,其实满心窃喜。
沈睿对四周之人的叫嚣不加理会,他趴在青莲耳边说道:“喜欢记仇的女人不讨男人爱,今日是你出阁之日,我倒要看看是个倒霉蛋中了奖。”
青莲不甘示弱地说道:“青莲本是一个小女子,就是喜欢记仇,公子既得罪了我,若不将我哄开心,今日奴家铁定不依。”
好嘛,这人的属相是属狗皮膏药的,贴上了想揭下来,不带点皮毛誓不罢休啊。
“好吧,送你一词。”沈睿沉吟片刻,抄了一首《采桑子》。道:“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话音落下,满楼寂静。
这首词上片侧重写景,刻画了萧萧雨夜,孤灯无眠,耳听着风声、雨声和着凄凉乐曲声的氛围与寂寞难耐的心情;下片侧重写不眠之夜,孤苦无聊的苦情。词情凄惋徘恻,哀怨动人。何尝不是道出了每日强颜欢笑的青楼女子的心境。
随即,一阵抽泣声响了起来,无数窑姐儿被词中意境所感动,无不黯然神伤,默默垂泪。
好嘛,一场诗会竟弄成了比哭大会。
“好了,别哭了,心烦呢。”沈睿又回到了温柔乡,躺在一群窑姐儿的怀中。
“沈公子好没良心,作出如此伤感的词牌,惹人哭泣,却又嫌弃奴家扰了公子清静……”
沈睿撇了撇嘴,欲开口说些什么,而这时徐老七凑了过来,低声提醒道:“兄弟,见好就收,你若搅了今日的诗会,哥哥可救不了你。东家来头甚大,莫要得意忘形。”
“嘿嘿,七哥莫怕,那人举办这场诗会,想必也是附庸风雅之人,我之才华,征服他没问题。况且我……”说到这里,沈睿语气一顿,醉意也醒了几分,又道:“七哥所言甚是,见好就收,待我再写一首诗词,咱们就走。”
“如此甚好,这花魁不是一般人能睡的,折寿啊!”徐老七人精一样的人物,当然看清楚了现在的形势对沈睿极其不利,你要彰显才华没人拦你,但是你若坏了人家的好事,那就不一样了。
沈睿朝四周拱手行礼,道:“小子沈睿,今日多喝了几杯,言行放浪,请诸位见谅一二,我再写词一首,就此离去,若是扫了诸位的兴致,小子在此向大家赔罪。”言毕,深深一揖到底。
众人见他要走,都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是劲敌啊,相貌俊美的一塌糊涂,且诗才更是无人能及。有他在,今晚的花魁谁都别想睡。
走到大门口,沈睿对小斯说道:“取笔墨来,我要题壁赋词。”
小斯早就把沈睿当成了文曲星下凡的诗仙,赶紧取来笔墨,沈睿提笔挥毫,那一手不堪入目的字,着实令人耻笑。
若用铅笔,又无法在墙壁上写。
写完,随手将毛笔丢弃,潇洒从容的离开了‘满春院’。徐老七也露了一把脸,扬言道:“那是我兄弟,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待他们二人离开,三大花魁纷纷跑去观看。这一看之下,无不皱眉,娇嗔道:“好烂的字。”
紧接着,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人是柳如烟,愁的自然是郑绣娘。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青莲嗓音是极好的,随着她缓缓念道,不少人都低下了头,甚至有人以袖遮面,扬言再也不作诗词了。
一首采桑子,一首木兰花令,乃词中圣品,装逼大杀器。让无数自命不凡的文人羞愧万分。
三楼之上的官员听了之后,皆默契不言,扭头下了楼,欲亲眼一睹。
高公公欢喜之极,今日举办诗会本就想招揽一些有才之士,没有想到,竟发现了这么一个活宝,祖宗显灵,老天爷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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