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好大一阵子,百十个营帐被立了起来。先锋军和中军,后军陆续到达,何中国一边听忠伯说些人情世故,国家地理,一边不时看向营门,想看看米儿是否到来。直到后军粮草如流水价的运来,塞满了整个营地,也没看到米儿的身影,何中国不禁大失所望。想了想,就算是看到米儿又如何?忠伯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米儿是不会和自己相见的。两个有情人,明明就是眼前,却不能相见,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一切整肃停当,旗牌官传来军令,令两百赎罪军上山打柴,准备生火做饭。何中国与二营营头汪大通在一大队骑兵的监视下接下军令,率领两营赎罪军上山打柴。
小山上多有树林,树叶已经发黄零落,也不乏干枯树枝,何中国和忠伯自是在一旁看着众多囚犯各自打柴。山中一片萧瑟,何中国心里也跟着有些落寞。想找些话和孟飞翔说说话,孟飞翔却是始终打不起精神,何中国也就不理他。百无聊赖何中国开始想这两天所发生的事,突然记起前天晚上剑神江林啸请自己喝酒之前曾说火星上氧气不足,整个人类通过了禁火令,严禁用火,平时生活用火都是用一种叫做火晶石的东西,那现在军令命两百赎罪军打柴做饭,岂非已违背王法?
何中国将此事与忠伯说了。忠伯说道:“少主所虑极是,若是在城市生火做饭,一旦被发现,必被拘禁罚金。然之这荒郊野外,谁人来管?火晶石所耗不菲,一般小户人家怎能用得起?加之这是军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中自有军法,不受一般民法管束。如今紫衣侯大把银子使了出去,正要想法设法捞回本钱。这生火做饭,可节约不少火晶石,却是虚物实帐报了上去,从中渔利。此等小伎俩,官场中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人人受了紫衣侯银子,谁敢吭声?虽是生火小事,若是有人捅了出去,不需紫衣侯还击,整个官场早将你收拾咯。少主想想,若是别人都遵纪守法了,不贪不拿,如何有钱孝敬于你?你将此事捅了出去,不啻于打翻了大家的饭碗,与大家为敌。官场之中此事最为凶险,只怕过了几日,便有衙役差拨将你拘禁了去,轻则丢了乌纱,重则丢了性命。不但如此,就说这行军吧,这第一日仅行了两三个时辰,却只走了三十里,却不走了,少主可知何故?”
何中国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忠伯微笑着一捋胡须,说道:“这就是官场的陋规在作怪了。小姐与晋王急于去封地上任,经过前天的刺杀,小姐与晋王早已步步为营,一点也不敢大意,急需这一万晋王私军保护自己,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要先拿到军权。因此昨天领了圣旨今天就出发了。然而官场自有官场的陋规,这一出发可了不得。一是晋王封王,那可是一件大事,虽说我家晋王是六废之人,却也是魔导士,况且无论是否六废之人,一旦封王,就是皇帝的意思,文武百官怎么也要看皇帝的面子,按规矩奉上贺礼。若是有人不识趣,我家晋王背后在唐王稍一撩拔,唐王也是从官场中混迹上来的,怎能不明白官场规矩。无论这人有多大能力,至少没有政治头脑和经验,不能成为一代有用名臣,轻则绝了提拔此人的想法,重则撸了此人的乌纱。就算我家晋王不行此招,只需有人把此人不懂官场的风声稍一透露出去,那也是此人承受不了后果。当今我朝分为文武两派,互相争名夺利,斗得可凶了,若是一个阵营发现有一个一点都不懂官场经验的人,首先的想法就是,那以后在政治斗争中,你还不轻而易举地被别人揪着小辫子?一旦出了事,我救你的话,损失惨重,不救你的话,你一急将我阵营各种内幕一抖了出去,大家马上死翘翘了。所以唯一能做的是在还没出事之前先把你踢了出去,你的官场就到头了。这也是少主你虽为剑神,紫衣侯却不敢立即用你,让你在基层磨练的意思。米儿也是担心你而暂时不敢让你领军,让老奴先来服侍你和辅佐你。”
说到这里,何中国恍然大悟,红着脸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会认真听取忠伯你的教诲。忠伯你继续说下去。”
忠伯点了点头,笑意更浓,说道:“少主如此上进,不枉小姐对你亲睐有加。其次便是小姐被封了凤阳公主,文武百官少不得一份贺礼。再则便是紫衣侯出任北驰关总兵了。这就和我家晋王和小姐封王封公主不同,我家小姐和晋王是只进不出,别人送了礼,晋王和小姐收了他的礼就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而紫衣侯上任,在出发之前就要把文武百官打点一遍,这叫別敬,意思就是说两个好朋友,分别的时候,送给你的礼物。若是你不收,那好,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官场之中,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以后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若是你收了,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以后你就不能给我使绊子了。礼尚往来,我收了你的礼,我也得回礼,表示我交你这个朋友,这叫回敬。当然这个回敬大有讲究。就拿紫衣侯的这事举例吧,文武百官,只要是个官,都能管着一些东西。只要与你紫衣侯有交集的部门,你就得去打点,根据权力大小,决定你送的別敬的多少。然后百官回敬给你,则是根据你出任的官位的大小来回敬于你。若是你出任的官位很大,而你送別敬的官员的官位比你小,那回敬的银子,比你送別敬的银子则要多,反之则少。当然若是你的官位对别人没什么牵制,别人就只需要收了你的礼,鼻子哼哼两声就行了。所以啊,这几天,行军都不会走的太快,是我家小姐和晋王,还有紫衣侯在等别人的礼呢。我若是不跟了少主,只怕这两天数银子都数得手抽筋呢。哈哈哈哈哈哈。”
何中国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良久叹了口气,感叹道:“好黑暗的世道啊!”感叹完了陡然想到一事,世道既是如此,我要出人头地,那得何年何月?若是自己出不了头,米儿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就算我能出头,若是拖延太久,米儿却不能不嫁,怎么能等我那么久?上辈子自己和雪儿虽然最后分开了,但是我知道雪儿还是对我有真爱的,怪就怪我不能买一套房子,连起码的生存都不能保证。我可以熬,雪儿却不能不嫁。虽然雪儿最后离开了我,但我不怪她,我只怪自己无能。到了这一世,我以为我已经算有能力了,只是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上一世的难处,莫非,莫非这一世米儿也会像上一世一样的结局。。。最后离开我?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哀愁涌上眉头,最后浓得把眉头都皱成一秋江水。
忠伯看何中国脸色不对,连忙问道:“少主你没事吧?”
忠伯不问还好,一问更是把何中国的哀愁发酵,何中国却不想和忠伯诉说,强忍住心里的哀愁,说道:“忠伯,我没事,我想出去走走。”
忠伯说道:“我陪你去吧。”
何中国说道:“不用了,我想单独走走。”
何中国一掀营门,走了出去,抬头看了看,看到营后满山的萧瑟,与自己心的颜色如此相像,决定去后山转转。走到大营后门,两个军士拦住了何中国,原来何中国虽然昨天晚上显示了剑神的实力,今天却没传开。这两个军士却不知,看到何中国穿着赎罪军的服饰,又向外走去,那可不得了。赎罪军虽说有个军,却与死囚毫无分别,是要严加看管的。两个军士一抽腰刀,对着何中国,其中一个军士大声呵斥道:“该死的贼配军,你想逃走吗?”
何中国心中愁苦无依,也不想和这两个军士废话,“啊”的叫了一声,喊道:“变身!”登时黄金甲从腰腿颈部延伸出来,不一时覆盖全身。
两个军士大吃一惊,那带头的军士颤抖这声音说道:“贼。。。贼配军,你要做什么?”
何中国陡然将档位调至半档,只听唰地一声就飞上半空,那两个军士大惊失色,叫道:“啊,啊,剑神,是剑神啊。”手一抖,将腰刀丢在地上,不自觉地跪在地上。
何中国也不管他们,伸出双臂控制双翼向山上飞去。半空中地上只见一条小河无奈地由南向北流去。满山的红叶,痛苦地燃烧着最后的生命,山风无情的将他们刮下树梢,丢在地上树叶的尸体中,最后零落成泥。此情此景,更添何中国心中愁绪。
飞了好半晌,何中国降下身体,落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上,望着远方一望无边的秋意,犹如自己心中那化不开的情愁,忍不住“啊”地一声长吼。
这一闹,闹醒了脑海的孟飞翔,孟飞翔搓着眼睛慵懒地说道:“大哥你做什么啊?肚子都饿了,马上就吃中午饭了,你跑到山顶来做什么啊?“
何中国是孤儿,早将孟飞翔当成自己的亲人,见孟飞翔醒了,心中的哀愁恨不得立刻向孟飞翔倾述。何中国说道:“二弟,我想米儿了。”
孟飞翔噗嗤一笑,说道:“大嫂不是在这一万晋军中吗?你去见她不就得了。”
何中国见何中国还不知道忠伯转告米儿的话,于是将这层意思给孟飞翔说了。孟飞翔说道:“这个,大哥,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是现在心里闷得不舒服,你就对着远方大声喊出来,也许你就好些了。”
何中国说道:“真的?我试试。”说完对着远方,大声喊道:“米儿,我爱你!~米儿,我想你了!~”
接连喊了好几遍,孟飞翔说道:“大哥,我给你放点音乐,帮你抒发心中的哀愁。”说完,一阵有节奏的电子琴音乐响起。何中国一听,原来是自己以前在地球上听过的那首《大声说我爱你》。闭上眼睛,跟进音乐身体微微抖动,以响应音乐的节拍。
当歌曲原声唱起来的时候,何中国对着远方唱了起来:
问我爱不爱你能不能在一起
其实心早都已交给你
这样的夜里
我已忍不下去
所以请你不要逃避
如果这样下去
这世界没有你
让我怎么能够活下去
漆黑的夜里不见丝丝光明
心痛的停止呼吸
大声说我爱你
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大声说我爱你
要和你在一起和你撕守永远不分离
大声说我爱你
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大声说我爱你
要和你在一起和你撕守不分离
不分离
如果这样下去
这世界没有你
让我怎么能够活下去
漆黑的夜里不见丝丝光明
心痛的停止呼吸
大声说我爱你
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大声说我爱你
要和你在一起和你撕守永远不分离
一曲唱罢,何中国心里哀愁稍解。转念想到,我在这里唱歌管什么用,该面对的我还是要面对,这该死的世道。
突然咬牙切齿地对着远方愤怒的吼道:“不管前路有崎岖,世道有多艰难,我不怕你,我一定不会让米儿离开我。就算全世界的人与我为敌,我也不会放弃!”
吼完之后,何中国心里舒服多了,孟飞翔说道:“大哥肚子都饿了,我们回去吧!”何中国一想,也好,唤出黄金甲,一阵风般向营地飞去。
何中国却不知道,这一通告白,日后竟然一语成谶。
何中国更不知道的是,当何中国在山顶叫大声嘶吼的时候,一辆马车在一队士兵的簇拥下正从山下经过向何中国所在的大营行去,这马车正是米儿和韩冰的马车。
当何中国在山顶大喊米儿我爱你,米儿我想你的时候,那队士兵丝毫听不到,但米儿风系魔导士的功力,隐隐约约就听到了,米儿开始还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喊了几遍,米儿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连忙叫赶车的仆人福伯停下马车,然后对后厢的韩冰问道:“弟弟,你听力好些,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韩冰笑着说道:“听到了。”接着尖着声音拖长音调念道:“米儿我爱你,米儿我想你了。”
米儿脸一红,说道:“咱家的晋王爷怎么也和一般的小孩子一样开起玩笑来了?”
韩冰哈哈一笑,取笑道:“又一个人为了姐姐疯了。哈哈,姐姐的魅力,整个皇家魔法学院谁不知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何中国怎么能抵挡姐姐的魅惑。幸好你是我姐姐,否则我恐怕也会疯的。”
米儿砰砰砰捶了几下车厢板,羞怒道:“怎么说话呢?调戏起姐姐来了?是不是要我拿家法出来?”
韩冰假装害怕道:“别别别,我不敢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米儿低头幽幽地说道:“何大哥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我看得出来,何大哥是真的喜欢我,他为了我,可以把老师的黑檀七度金守护空间戒指毫不犹豫地就给了我。你要知道老师的戒指里稍有两三页老师的魔法笔记,大都城就足以兴起一个了不得的大家族,就可以造就一个当朝手握重权的一品大员;他为了我,在我们受到剑圣胡不归的狙杀之下,没有战斗经验的他不肯独身逃走,甘愿与我们同生共死;他为了我,愿意背负一世的罪名,待在赎罪军里,争取那万分之一的赎罪机会。如此情深义重,就是木头人也会感动。”
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一阵音乐顺风飘了过来,韩冰凝神听了下,说道:“姐姐快听,何中国又开始弄乐了。上一次的那首神曲,犹如余音绕梁,到今天还时时在我耳边缭绕,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何中国再弹一曲,真是三生有幸。”
两人就静下心来,默默听着。
福伯在车外看队伍莫名其妙地被叫停下来,良久没有吩咐,忍不住朝车里问了一句:“小姐,少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韩冰嘘了一声,说道:“噤声,一会我会吩咐你。”
当何中国突然唱了起来,唱到第一句,米儿心里突然就象这秋天立刻转到春天,一颗爱情的种子迅速发芽,当何中国唱道最后一句:漆黑的夜里不见丝丝光明心痛的停止呼吸大声说我爱你要和你在一起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大声说我爱你要和你在一起和你撕守永远不分离!这颗种子在米儿的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任风吹雨打不动摇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消散,坐在后厢的韩冰丝毫没有注意到米儿两行清泪滑下娇美的面庞,兀自在品评道:“这一曲犹如幽径深处一条婉转流淌的小溪,虽说自有一番韵味,但比起上一次那首犹如大江大河般激情澎湃的惊天神曲却是差得远了。不过也算是世间从未有过的天籁之音。”
此时何中国却在说最后的誓言,米儿丝毫没听到韩冰的品评,可何中国的誓言却是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霎时犹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无与伦比地撼动了米儿的雪藏已久的七情六欲。米儿喃喃地说道:“何大哥,你别难过,米儿这就来见你,你等等我。”
说完掀开马车门板就要出去,韩冰霎时面色冰寒,冷冷地说道:“姐姐你不能去,你忘了母后的似海深仇了吗?你忘了母后的临终遗言了吗?你这一去,传扬出去,说堂堂地三公主与一个赎罪军在一起,朝廷的那些老古董们会怎么看?父皇会怎么看?我若是因此得不到大臣和父王的支持而不能登上王位,为母后报仇雪恨,母后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一席话犹如一盆冰水从米儿从头淋到脚,一下将满腔的热情冲得无影无踪。米儿颓然坐回马车,说道:“弟弟,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会全力帮助弟弟你登上王位,为母后报仇,哪怕是牺牲我一生的幸福我也在所不惜!”
韩冰霎时脸色变暖,温柔地说道:“我就知道姐姐最爱的是我,我这辈子一定不会辜负姐姐的深情厚意。”米儿说道:“恩。”接着对马车外说道:“福伯,我们走吧。”
立刻队伍向前缓缓地行去,除了带起一路烟尘,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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