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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义返与纳兰容薾两人走得很是干脆,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千荷亭的众人一眼,便拍拍灰,扬长而去了。
狼藉的战场霎时安静了不少,除了沙风的呼啸与弃马的嘶鸣以外,就只剩下众人如释重负的呼吸声了。
“亭主,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会不会让这里发生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童梓辛不无担心的问道。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我们的朋友,也至少暂时是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了……”一夕水棠苦笑,“不然还能如何?就算想拦,我们刚刚经过一场恶战,如何能是人家的对手?”
这话说得无奈,可千荷亭的众人纵使心中不服,可却也没有人真的出声反驳,因为一夕水棠所说的确都是事实。
“好了……”一夕水棠摆手一呼,吩咐道,“杜前辈、霍前辈、万生、碧凝,你们四人立刻去清扫一下战场,确保对方的人没有留下任何活口,小貘,你师父受了不少的伤,你先扶她到我们撤离用的马车上休息。”
“是——”
杜长弓、霍千门、肖万生三人齐声一应,唯有搀扶着一夕水棠的碧凝眼中有些迟疑,只听她劝道:“师尊……你的伤最重,就让碧凝陪着您吧……若不然……”
“我让你去,你便去!时间紧迫,能少耽搁一刻就少耽搁一刻,要是再被什么外人看见,那就更加麻烦了!”一夕水棠振声打断,目光不容置疑。
“是……弟子明白了。”碧凝躬身抿唇,心知刚才是自己多言了,便与杜、霍、肖三人迅速的分了一下工,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四散开来,开始挨个确认在场每一个倒地不起的一夕本家侍从的死活,并连同尸体的数量一并记了下来。
“乐林,你也先到马车上去休息一下吧。”安排好众人,一夕水棠回转身形,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唐乐林。
唐乐林眨了眨眼,将自己的封星指环套回了右手的食指,把鬼宿的星芒缓缓的压制了下去,然后才拖着略微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了一夕水棠的身前,问道:“嘉芝妹妹怎么样了?”
一夕水棠听得一挑眉,没想到唐乐林被救出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从刚才唐乐林的步伐中,她其实也看得出唐乐林经过两番苦战,身体的负担已经是极重,可这小子压根儿就没有担心自己的意思,倒好像只是想着陈嘉芝的安危了。
“你放心,你的嘉芝妹妹现在正好好的守在大燮等着你回去呢。”一夕水棠笑笑说道。
“噢。”唐乐林听到陈嘉芝安然无恙,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冲着一夕水棠用力的点了点头,便要转身去追夜小貘与童梓辛的背影。
“你——”一夕水棠被唐乐林的坦然接受弄得一愣。
“怎么了?”唐乐林顿住身形,偏头问。
“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么?”一夕水棠好奇道。
“你如果要骗我,就不会来救我了。”唐乐林直言,眼中波澜不兴。
“呵——”一夕水棠失笑,“那你是老早就认定我肯定会来救你咯?”
“没有,我以为你已经不会来救我了。”唐乐林实诚道,“明明说好只要我帮你的忙,你就会放了我和嘉芝妹妹的,居然来得这么晚。”
“姐姐还以为你的心里只想着你的嘉芝妹妹,已经不知道埋怨这些了呢。”一夕水棠调笑道,“我是答应过会救你出来,可我并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会去救你呀,晚是晚了点,不过姐姐这也不算是食言吧?”
“那就不算吧……”唐乐林挠了挠头发,想来想去,终于还是补上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谢……这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乐林弟弟你连五年前的信口之言都能够遵守,我身为一亭之主,又怎么能够轻易食言呢,而且说来惭愧,这一次若不是你,只怕我们人没救成不说,还要连自己的性命一并搭上了,想不到一夕幽梦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真不知道一夕本家之中都是些什么样的怪物了。”一夕水棠无奈般说道。
“那个姐姐的确是挺厉害的……我也打不过她,全靠后来来的那个大个子帮了忙。”唐乐林赞同道。
“大个子……吗?”一夕水棠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心中默然道:能一刀就将打败我的一夕幽梦制伏,这个沙摩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果一夕本家常年都是在跟这样实力的敌人周旋而不败,由此可见一夕本家的实力也同样是不容小觑的了,看来,千荷亭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还很是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啊。
正出神,四道蓝白相间的身影飞掠落地,是杜长弓四人完成了战场的清扫。
“南侧,二十一人,无一活口。”杜长弓道。
“东侧,三十七人,没有活口。”碧凝道。
“北侧,十四人,无一活口。”肖万生道。
“西侧,二十八名侍从,以及一夕本家的管事绫婆,经确认无一活口。”霍千门道,“一百名侍从,一个不差,就剩下一夕幽梦一人,亭主打算如何处置?”
四人依次禀报完,躬身而立。
一夕水棠轻轻点头,朝着半昏半醒的一夕幽梦虚目望了过去,眉间隐有思索之意,按照先前的计划,一夕幽梦是绝然留不得的,可眼下的事态急转,她不得不考虑起另一个保全之策来。
“先带回大燮,然后再做打算吧。”时间不允许她将一切想得太透彻,只好先如此令道。
“……此人不杀,只怕后患无穷啊,若是被她想办法逃去了,一切可都前功尽弃了啊。”杜长弓一听计划有变,连忙急声劝道,他是个求稳的人,无论一夕幽梦本身的利用价值有多大,可她的危险性却一点也不能让人乐观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杜前辈你即便是要劝,也先将人带着上路再从长计议吧,反正她伤重至此,怕是短时间内也是恢复不过来的,况且我们千荷亭还有童堂主所创的式水幽室,可保一时无忧!”一夕水棠凛声喝断,终于再不停留,只短短的举目四望了一样,在确定没有好事的路人经过之后,一挥手,着人抱起一夕幽梦,然后朝着事先藏好马车的方向飞快的退去了。
至此,这场由千荷亭发起的突袭总算告于了段落,这只眼看着就要抵达一夕本家的车队就这么永远的止步在了这个无人的交界处,徒留下百人的尸骸与荒芜的残骸。
然而,就在千荷亭的众人与唐乐林刚刚离开的片刻之后,斜躺在式水囚车木架前的绫婆的尸体突然一颤,就仿佛一个远古的灵魂回到了即将腐败的躯壳中,从指关节开始,黯然失色的肌肤慢慢有了惨淡的血色,停滞的胸腔再一次吸入了裹满沙尘的空气。
分明已经被确认过死亡的绫婆,竟然不可思议的活了过来,或者说,她就从来未曾真正的死去过。
以医术见长的绫婆在一夕本家的这许多年来,一直担任着选种与接生的工作,虽然她的武艺并不高强,可是她却也有自己的一套雷脉术法。而这些雷脉术法,便多是些偏向幻术一系的医用脉术。
方才,她便是利用雷脉之力强行将自己的心脏麻痹,再以电丝不断的刺激大脑,将自己的意识保留下来,造成了身死的逼真假象,待到雷脉之力用尽,她自然就“活”了过来。
“三……小……姐……”
绫婆耷拉着眼皮,吃力的扯动嘴角,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开始朝着北漠旱海镇的方向艰难的爬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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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义返与纳兰容薾两人虽然离开时走得挺洒脱,可没过多时,两人的步伐又拖沓了起来,也不知是散漫得惯了,还是故意要拂靳冰的面子。
靳冰心知这两人刻意拖延时间,却又不能发作,只得一步一停的跟在两人身后,闷不做声。
靳冰不说话,可纳兰容薾的嘴却不打算闲着。
“我说靳兄弟,有一件事我从刚才开始就很好奇呢。”纳兰容薾漫不经心的侧头问道。
“星神大人但说无妨……”靳冰微微皱眉,不晓得对方的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那位掌命师少年,你可认识?”纳兰容薾接问道,目光中颇有深意。
靳冰听得一愣,心中大惊,连忙支吾般回道:“不……不认识啊……星神大人为何这般问?”
“是么?我怎么看靳兄弟总是时不时的朝那少年看去,神色好像还颇为敬畏呢。”纳兰容薾呵呵笑道,眼中有精光闪现。
可以说,她的这个发现在很大程度让她决定放过了唐乐林,因为她早已知晓靳冰是朝廷的人,那么,那个连靳冰都有所敬畏的少年掌命师,只怕是在朝中有着什么特殊的身份了。
奈何纳兰容薾的星脉力量对唐乐林毫无作用,否则也用不着她这般猜来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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