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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唐乐林的怒目而视,一夕水棠也是颇为头疼,她知道唐乐林这个直性子一定把她那些蒙骗绫婆的话全部当了真,可偏偏此刻又无法解释什么。
情势眼看就要崩盘,一夕水棠心思急转,由不得再三顾虑,她只好催动了眼中那脉翠绿的亢宿星辰,打算利用神隐之力先将自己脱出这个僵局。
然而,任凭一夕水棠那双亢宿之眼的星芒如何炽烈,唐乐林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一夕水棠还不知道,她的秘术根本对唐乐林起不了作用。
倒是本就年迈的绫婆被一夕水棠强势催动的神隐结界侵蚀了感知,一时竟头疼欲裂起来。
“这……是……”剧烈的头痛让绫婆有些站立不能,她吃力的退开两步,还以为自己是受了唐乐林的什么脉术侵袭。
“水棠……亭主!”绫婆奋力的回身呼救,视线已然有些模糊起来。
可是,就在她回过头来的瞬间,才发现分明刚刚还在自己身后的说着话的一夕水棠此刻却忽的不见了。不止是一夕水棠,就连他们身处的空间,也正在一点一点的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着。
绫婆震惊得忘记了呼吸,她惊恐的看着自己眼中的世界慢慢的消失殆尽,看着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如飞灰般消散起来。
这倒不是一夕水棠刻意给绫婆制造的幻境,就算一夕水棠想这么做,亢宿也没有心宿那种能够随意改写他人心境的能力。
只因为绫婆年老,加上这三日的操劳,她的感知神经本就已经十分脆弱,所以在一夕水棠将亢宿之力催动到极致的时候,绫婆的神经才会如此轻易的崩溃,自己把自己陷进了那噩梦般的幻境中。
可惜,她那副历经岁月的身躯并没能抵挡得住来自她自身心底的黑暗,整个人终于扑倒在地,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绫婆就这么昏死过去,可一夕水棠与唐乐林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房中紧张的气氛也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汗珠,正从一夕水棠的额角轻轻的滑落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大量的耗费星脉之力了。但是一夕水棠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唐乐林的神情却始终执着如一。
她知道这个少年看得见她,她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处可藏的感觉。可是她想不明白,即便是拥有特殊血脉的人,也不应该拥有抗衡星脉的力量啊。
“好弟弟!冷静下来!”一夕水棠没有放松对星脉的加持,她见到碍事的绫婆已经失去知觉,连忙劝道,“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姐姐的权宜之计,你怎么还当了真!?姐姐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与一夕本家一向有嫌隙,你既答应帮姐姐的忙,姐姐又怎会那般出卖你?”
澄清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真挚,直至此刻,一夕水棠才深深的明白——将这个在权谋场中注定会沦为他人鱼肉的少年骗入这场暗局,是个多么自私的决定。
然而听完这番话的唐乐林却笑了,他的嘴角用尽全力的上翘着,就那么咧开了一个夸张得无与伦比的怪笑。
无论怎么看,这个奇诡的笑容都已经不再属于那个率真的少年人,而是与唐择胜在五年前的戴云山上见到的那个妖魔般的“唐乐林”如出一辙。
几乎是同时,空气中传来一道又轻又快的风吟,一个七彩流光的饰物从“唐乐林”的指间狠狠的飞窜而出,在锵然坠地的脆响中化作了齑粉。
“弟弟……你……”一夕水棠忽的哑然,因为她看到了刚才一直困惑着她的问题的答案。
“唐乐林”微微抬头,两道腥红色的星芒从他深长的额发间倾泻而出,他那对正在慢慢化开的瞳孔里,四颗似星非星,似云非云的鬼宿星脉森然而辉。
“原来如此……”一夕水棠怅然失笑,“在第一次见到弟弟的时候,便觉得你的眼睛里藏一种与姐姐心里一样的淡漠,本以为是遭遇造就了你的心性,没想到我们竟都是同一种人,同样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呐!”
“一定是上天安排你我的相遇,好让我们互相不再孤独吧……”一夕水棠神色一凛,脸上泛起欣然之色,只听她振声接道,“这样的‘好弟弟’,我可不想失去得这么快啊!既然弟弟不愿好好听姐姐的话,那姐姐只好让你清醒清醒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夕水棠双掌翻飞,数道式水术的法印眨眼间便在她的胸前结成。
小小的荷花居寝间之内,水脉之力登时涛然而出,整个院落蓦地响起惊天水啸。
直到这时,那些镇守在荷花居内的百名侍从方才意识到寝间之中发生了事变,众人惊觉,纷纷拔出跨在腰际的长剑,飞身往荷花居的寝间急跃而去。
就连漫不经心地走在去往荷花居小道上的一夕幽梦,也被这道响动惊得加快了步伐。
可无论是那些只有数步之遥的侍从,还是身法快如闪电的一夕幽梦。他们的动作在两位掌命师的视界中,就显得太过缓慢了。
更何况,时间已被定格。
就在一夕水棠的攻势将发未发之际,“唐乐林”眼中的星芒忽的急速闪烁了起来,光华斗转,空间禁锢。
一瞬之间,万事万物忽然开始剥离自己本来的面貌,变成了一根根狂乱飞舞的丝线,那些丝线毫无规律的交错着轨迹,数也数不清。
一夕水棠愣了,这是她从没见过的画面,她眨了眨眼,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没有秀床,没有寝间,也没有荷花居。
有的只是一片静默的黑色大海,和一道无限延伸的昼明海岸线。
然后,她看到了整个身子都浸在海水中的唐乐林,可是唐乐林并没有再向更深的深渊迈进,仿佛是刻意停在了中途,似乎在等待一夕水棠的到来。
“欢迎来到鬼宿之境。”果然,海底的声音说话了。
一夕水棠望着这片陌生的景观,戒备的走到了海岸线旁,狐疑道:“是你?”
“哼哼哼——原来亢宿还记得我的声音,念在这份旧情,若是你有疑问,我便回答你一个问题好了。”鬼魅嗤嗤的笑道。
一夕水棠当然记得,早在她星脉刚刚觉醒之时,这个声音曾经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纠缠着她。只是她年幼时一无父母关爱,二无可以玩在一起的伙伴,心境一度冷若冰霜,便全把鬼魅的纠缠当做了耳旁风,谁知年年岁岁下去,那鬼魅便在没有再出现过。
“你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一夕水棠美目一拢,看了看眼前那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死海,没敢贸然去救唐乐林。
要知道她一向善于隐藏在局势的暗处运筹帷幄,却对这种敌暗我明的事态异常苦恼。
“呵呵……你这可是两个问题……那我便回答第二个好了。”鬼魅的声音飘忽不定,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我的目的很简单,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一夕水棠听得一凛,她想起来了,这是这个鬼魅始终挂在嘴边的一个词。
“不错——”鬼魅接道,“曾经的你,心中除了一个过于庞大的执念,几乎无欲无求,亢宿之境因此被尘封,我本已放弃了你这一世的亢宿宿主,若不是你激发了鬼宿之境,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可现在看来,你似乎有着不小的麻烦呐,如何?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同我做个交易吧?”
一夕水棠远远的瞥了一眼唐乐林的方向,冷声问道:“若是我不答应,乐林弟弟会怎么样?”
“哼哼哼哼哈哈——”鬼魅低低的笑了,“我并没有要拿鬼宿要挟你的意思,交易与否,全凭你自己的决定,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不会伤害鬼宿,对我来说,让他活着可远比杀了他有用得多。”
“那你倒是先放了他!”一夕水棠显然是不信。
“现在还不行,鬼宿之境全靠鬼宿之力的支撑,若是放了他,这里顷刻间便会关闭。”鬼魅沉声。
“哦?”一夕水棠一顿,转口问道,“那你说说看,是何交易?”
“我给你改变命运的力量,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鬼魅缓慢答道。
改变命运的力量!?——一夕水棠听得一惊,可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她只是反问道:“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这你不用多问,也无须担心,因为我想要的东西,直到你死之前,都不会来向你索取,而获得了可以改变命运的力量的你,若是运用得当,自可以延命千年百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怎么样?听起来是一个很合算的交易吧?哼哼哼……”鬼魅劝诱道。
一夕水棠这辈子劝诱过不少的人,自然知道天底下绝对不会有这等便宜事,她冷哼了一声,索性将平日里那副高贵优雅的作态一敛,问道:“听起来倒是合算,只是不知道这个所谓‘改变命运的力量’,到底藏着多大的玄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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