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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中的人大都愣头愣脑，目光呆滞。估计是迷药劲还没有过，听见呵斥都痴痴傻傻的没有动弹。
这时车厢外来了几个打手装扮的中年人，向车厢中望了一眼，一个身穿古板的黑夹克像是领头的男人，朝着地上啐了口，用浓重的方言骂道：“尼玛！不给特们点眼色看看，特们就不知道马王爷也几只眼！”说完随着几个打手扑腾的跳上车来，手中挥舞着半米多长的木棍，顿时车厢一阵嘈杂。打骂声，哭喊声充斥着整个车厢，我揽住昏迷的小东北无动于衷，我倒要看看这些龟儿子要干什么？！
“都动作快点！不知道你们到了阎王殿了么？还不赶快下车报道起！”黑夹克抡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打在一个动作迟缓人后背，被打的那人只是嗷嗷痛呼，却不敢反抗，连滚带爬的窜下车去。
被乌云遮挡的阳光照在黑夹克左右不对称的脸上，他的眉毛几乎都长在了一起，额骨一边高一边低，让人看后便有面目可憎的感觉。
我拧着眉头心想这孙子是不是她娘在生他的时候给他夹了脑袋？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棍子猛然指向我的鼻尖。
“娘.的，你看啥子看！还不快点！”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他连嘴都是歪的。
“说你呢！咋地？！还看，俄看你是找打！”说着便抡起手中的木棍砸向我。我一手揽住小东北，一手急速的抬起握住他下砸的木棍。黑夹克震惊之余一脸的暴怒，倒三角眼中射出凌厉的凶光。
“你娘！找死！”黑夹克撅着嘴牙缝中逼出那个死字，目光凶狠的像看家护院的恶狗。
“哎哎，这为大爷，这孩子是个聋子，听不见，您就高抬贵手吧！”师父陈年老核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黑夹克求道。
“咋回事呢？几个人都收拾不了，小心误了出砖，窑主扒了你‘歪嘴’的皮！”
车厢外是一个女人泼辣蹦豆般的声音，黑夹克听了，满脸堆笑的跳下车去，对着那声音的主人说道：“兰花嫂子，俄的亲嫂子，俄哪敢啊，你还不知道俄对咱砖窑那是尽心尽力！大哥那你还要好好给额说乎说乎。”
向外看去，只见一个女人的侧影，扎起的烫染的焦黄的头发，有些婴儿肥的脸廓，前凸后翘站在那刁钻的数落着黑夹克。
“呸！就你那点烂事还能瞒得过俄，还尽心尽力？俄都替你臊得慌。好了，先带特们去出砖，记着，别给俄都打残了，缺胳膊少腿的咋干活呢？！”女人说着朝车厢中看了眼，见我的手中拦着昏迷的小东北，又吩咐歪嘴道：“先去拿下水，要他们喝了下窑出砖。”
我对她抱怨感激的微笑，女人愣了一下把眼睛看向别处。
我听到有水，扛着小东北跳下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然而眼前的一幕将我惊呆了，这里是黄土包围绕的一片砖窑，寸草不生的土地是被烘烤过的土红色，还有那罗列的迷宫一样的砖头堆，远远的能看见一排青砖砌的窑洞口。
窑厂里散布着几十个干瘦如柴的的工人，他们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就连眼睛都没有光泽的一动不动。不时的有打手拿着木棒随意的抡打他们。看着他们的棍子打在做工的身上，我心中一阵抽搐，我知道我们来到了小东北口中的人间地狱。我默默的低着头用大瓷碗给小东北乘了碗水，给他灌下。
这时同车来的一个男子哭喊着：“我不是来着，我不是来着，他们说要给我找好的活干，我不是来这？！”
边喊边向着铁链紧锁的大门奔去，刚跑几步就被歪嘴一棍子闷在头上，男子嘴中都没发出一声哼哼，便沉闷的倒在地上。身下马上蜿蜒着泻.出浓厚的血浆。打手们并没有因此放过他，紧接着上去一顿棍棒，男子抽搐几下再也不动。.
“好了好了，真晦气，刚来就死了一个。”兰花不耐烦的说道。歪嘴马上吆喝打手们住手并吩咐把人抬后山去埋了别污了兰花嫂子的眼。
同来的人，眼睛恐惧的圆睁着，身子都和筛糠一样的抖动。
我和师父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小东北的变化，果然不一会他便苏醒过来。
第一句话就问我他在那里。
“地狱，你说的地狱。”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小东北竟然笑了，满脸的玩世不恭，拍了拍身上的土晃悠着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把这地狱捅个窟窿。”
“好啊。”我说着递给他一个眼色，砖窑的的一圈除了二十多手持棍棒的打手，还有六条德国黑盖。被喂的和牛犊子一样壮实。
“先稍安勿躁。”师父悄悄的对我们说道。
“娘.的，谁要你们们说话了。从今天起你们在这里都不准说话！不准要工钱，更不准逃跑，在这老子就是王法！你们也别想着逃跑，你们也跑不掉的！这里都是大山，四周都设有陷阱，出去不是饿死也会掉到陷阱里。你们就只管干活，干到你们死为止！不听话的就和刚刚那人一样的下场！”歪嘴狰狞的指着地上的残留的血液说道。
我大约数了一下来人有三十多个，大半是傻子，剩下的十几人还有三两人的中年人，其余看样子是十几岁的学生，最健壮的那一个刚刚已经被打死。
我们三人默默的递了个眼色，师父和小东北都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我明白他们是要我先不要动。
“都愣着作甚？！下窑搬砖。”歪嘴喝道。
有了刚刚的一幕，再也没有人敢反抗，年纪稍小的一些不敢出声的哭泣着，与这里的老工人混合在一起向着砖窑走去。
还没有走到窑口，我便能感受到烘烤的热浪，窑口似乎还有青烟和热气冒出。
妈.的，砖窑都还没有冷，就要我们进去，心中想着随着大部分的新人停下了脚步，老工人却都机械似的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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