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一路向南 > 第六章 兄妹针锋

?段从摇头,“你还小,很多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向她解释自己的行为。

  

  对于她突然的失常,他不是不懂,却只能装作不懂。

  

  “那什么才是?”程今夕吃力地仰头,发现自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她慢慢挣脱他桎梏着她的手,“段从,一直希望我快点长大的是你,一直把我当做孩子也是你。你知道,我一直不算聪明,很多话你若不说得明明白白,我永远都不会懂……”

  

  “到底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眼眶是温热的,或许这是眼泪将要夺眶而出的征兆,想要忍住,太疼了。

  

  段从试图抚摩她的头发,却被她避了开去。他轻叹,“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够独当一面,也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

  

  “那只是你希望而已,什么,都只是你希望而已,那我的希望呢?”程今夕打断他的话。她的希望,他有没有一点点在意过?

  

  时间恍若凝滞,唯有心脏犹如螺旋桨般的轰鸣,生生不息。

  

  半晌,他唤了她一声,“小桥。”声音一下就软了下来。

  

  时隔多年,段从又这样叫她,蜿蜿蜒蜒的语调,一出口,两个人的心都疼了。他说,“你要懂,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

  

  “所以,”懂,她怎么会不懂。程今夕白着脸,如鲠在喉,“我只是你的责任,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段从的眼睛在辉煌地近乎刺眼的光亮下,明明灭灭。

  

  最终,他还是没有否认。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试图加快自己的脚步,她想着,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够追上他,能够够到他的肩膀,能够让他将她当做一个女人,而不是人事未知的孩子。

  

  她那么那么想要站在他的身边。不想,他根本从未等过她。

  

  而她是真的以为,他们在彼此心目中是无法替代的,是相依为命的。

  

  程今夕摇头,“可是段从,我已经成年了,很久很久之前其实我就已经长大了,这样的责任从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仅仅只是这样,大可不必。”如果他要离开,随时随地,她都不再有阻拦他的理由。

  

  “你别忘了,我终归是不信段。”她提醒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叫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样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你的哥哥,这是既定的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你也永远,都是我的责任。”

  

  多感人。感人地简直不知所谓。

  

  一句话就给她判了死刑。

  

  话已至此,却是切断了她所有的妄想和退路。

  

  很久,程今夕拨了拨耳边的乱发,扯了一个晦涩的笑容给他,“不早了,我累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就算有事,也留着明天回公司再说。”

  

  下了逐客令。不等他答,她回头,转身走向楼梯。

  

  他又唤她,“小桥。”欲言又止

  

  她恰恰厌烦极了他这样的欲言又止。

  

  程今夕想,原来这些年,她没有看懂过段从。

  

  而段从,也没有看懂过她。

  

  她回头看,“段从,谁他妈愿意当你妹你去找谁,我不稀罕。”

  

  语气坚定,气息微弱,飘洒地长发遮去她半边的眼眸,以及眼角湿漉漉的泪。

  

  ***

  

  段从是什么时候走,程今夕不知道。

  

  她回房间,看到床上摆放着钟点工洗干净叠整齐了的衣服,蓬松而柔软的样子,似乎还能金纺的香气。

  

  随手拿了内裤睡衣,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流水哗哗地淌入浴缸,程今夕没有开灯,玻璃的移门外有暖黄色的幽光洒入,落在灰白马赛克上的艳彩涂鸦上,墙壁的小小一隅,被照得亮堂堂的。

  

  她往水里加了点薰衣草香的精油,燃了一颗同样香味的茶蜡。

  

  衣衫尽褪,没入温热的水中那那一刻,她被搅和得稀烂的脑袋总算平静了下来。全身的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

  

  有些昏昏欲睡。

  

  ***

  

  程今夕做了一个不算长,却很清晰的梦。

  

  犹如一帧一帧播放的电影,一个接着一个的长镜头,晃晃悠悠地描绘出那些被洗礼过的年华浮生,生涩的,美好的,悸动的,痛苦的,被拯救的,欲盖弥彰,斑驳陆离。

  

  三两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那时她还小,懵懂未知。

  

  母亲生得极美,却并非孱弱无能的女子。她为了与父亲长相厮守不惜放弃一切,与家族决裂,背井离乡。

  

  而父亲却是老实忠厚的男人,甚至木讷不善言辞。他干了一辈子的木匠,却也顶天立地了一辈子,即使家里再穷再苦,都不曾接受别人半分施舍,更不曾拿过旁人的一针一线。

  

  长大后,母亲每每对她这般说起父亲,都面容平静,毫无波澜。

  

  唯有几次夜深人静,她偷偷看到母亲坐在床头,拿着父亲亲手为她做得首饰盒,里头空空如也,连一件首饰都没有,可母亲却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泪流满面。

  

  于是她想,大抵这就是爱情了吧。

  

  有些平凡,有些微不足道,有些傻气,有些执着,但是更多的,却不能够对别人说。

  

  十一岁那年,她上初中,母亲迫于生活压力改嫁。继父是B城排得上号的企业家段天霖,早年丧妻,已知天命。

  

  母亲的第二段婚姻,再没有当年与父亲的琴瑟和鸣,耳鬓厮磨。但好在,也算一团和气,相敬如宾。

  

  也就是那一年,段从没有预兆地闯入她的生活中。二十一岁的他,一身黑衣,尚还青涩瘦削,却已是风华绝代,气宇非凡的男子。

  

  院子里的樱花树一年赛过一年的繁茂。四五月的光景,春风一吹,铺天盖地的樱花汇聚成海,花瓣洋洋洒洒地就染红了整个天际。

  

  段从就站在树下,披着一身夕阳,就连轻蹙眉头的样子都像汇聚了人世间所有的光。

  

  他对她说,程小桥,你长得真难看。

  

  她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本能地傻笑。

  

  时间静止,岁月温热。恍如昨。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程今夕觉得胸口疼得难受,迷迷糊糊地从浴缸里挣扎醒来。水,已凉透,压着心脏,格外的冰冷。

  

  费力地爬出浴缸,拿起毛巾从头到脚擦了擦。走出浴室的时候她的头发丝上还滴着水珠子,一串一串地滚到板上,脚掌踩过,划开成团团叠叠的水印。

  

  ***

  

  黑夜是真的真的很安静,程今夕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她站在二楼靠近大门的走廊边看了看,楼下玄关处的灯已灭,没有人声,方才有些放心。下楼从厨房热了牛奶,就着顾淮南给她买的黄油小饼,吃饱喝足。

  

  温饱思淫欲。她顺带着趴在沙发上又发了一会呆。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程今夕终于安生地躺在了自己KINGSIZE的大床上,吹着冷气翻来覆去。

  

  她拿出顾淮南的手机,打算从他的通讯录里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也好让她找到联系他的方式。

  

  哪里知道里里外外看了半天,通讯录,通话记录,收件箱都是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只有相册里,有一张年轻女人的背影。

  

  身姿摇曳,仿佛一株妖娆的美人蕉,在风中渐行渐远。

  

  程今夕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这什么男人啊。缓过神来,她皱着眉头,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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