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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你担待。”
沈墨目光微闪,心知皇后所言是指什么,只恭声回:“属下领旨。”
华谨眸光一转,投向另一人道:“肖奈,还记得之前本宫命你演的那场戏吗?现本宫命你立即从往北定边界这条路追踪宁染青,本宫知道你最擅长的就是追踪术,此时到了你用武之地了。”
肖奈回应:“属下领命。”顿了顿后又问:“若追上她们,属下该如何处置?”
华谨唇角浮出浅笑,只淡淡吐了一个字:“杀!”
沈墨本是垂在身侧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肖奈也是面色一整,心中巨跳。
“怎么?”华谨是如此精明之人,怎会不发觉他们的异样,她轻笑起来:“肖奈,这个任务是终极的,你要知道若完不成,那么死的那个人就是你。”
肖奈立刻敛去了神色,垂目道:“属下遵命。”
“还有你得记住,她的死或是天灾,或是人祸,却不是我们南绍所为。你懂我意思吗?”华谨的脸上有着一种宁和里的残忍,身在她这位置,杀伐决断乃常事,妇人之仁早就不存在,她要的是南绍国强民盛,她皇儿功成名就得天下!
但凡有谁会危害到她的国家,她的亲人,那么她势必要尽早铲除!王鼎那计谋该提前行事了,眼见宁染青越跑越远,万一她跑出了南绍国界,真进了北定或者东云,那么再杀之可就难了。
这个女人,一定不能再留!宁染青,别怪本宫心狠,这都是你的命!
连绵不断有关染青的消息,不仅传到了南绍皇宫,自然也传到了奔赴边境前线的南越尘耳里。太子府里他有心腹,从染青被送走后,就有人偷偷传信出去要通知太子,可都被华谨皇后给派人截了下来。
但总有疏漏的,有那么一封在十天后传到了南越尘的手中,看到那封信时,瞬间怒意滔天,他怎么都没想到母后会在他前脚离开怀安,后脚就把染青给放了!
真恨不得立刻调转回程,可这信迟到了十天,她不知逃到了哪处,这是其一;西凉来犯南绍,他身为主帅,又怎么为儿女私情临阵脱逃?连发几封书信于沈墨,又另外派了心腹,分为两班人马前去追踪,这是他目前唯一可做的安排!
箭已在弦,只能进,不能退。
正文卷215.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到了国之边境,南越尘没有进帅营休整,而是立即勘查周边形势。站至山头,眯眼看向对面,之前收到的军报明明说西凉军压境无任何动静,可那边现在却是青紫狼烟,一处接一处的燃起。烟雾扶摇直上,大剌剌诏告人间,大战在即。
旌旗蔽日,擂鼓震天。
号角遥远传来,怎也遮不住藏在晨光中的一分凄厉。远远看去,密密麻麻尽是高昂的戴着铁盔的头颅,直向天际的万千兵刃寒光闪闪。这分明是已经准备大战开火了。
顿时一股雄心充满胸腹,有些摩拳擦掌。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到了他能大展拳脚的时候了,他要让天下人看看,他不止是个南绍的太子,还是这天下的霸主!
就让他们南绍的铁骑,由西凉国开始吧。
南越尘所不知的是,在西凉大军的后方,有一位铁面军师在为其出谋划策,此人正是秦天策。当初与那沈墨一战,身受重伤,若非越影拼死把他给驼走,恐怕是要命丧沈墨剑下或成为他国俘虏。
可,他也再度失去了染青。等从昏迷中醒来后,看到的是韩萧他们,不用问也知发生了何事,当场五内俱焚,一口鲜血喷出,再次陷入昏沉。韩萧等人连夜把他带回东云紫风堂总部,喂金丹,又几人合力为他运功疗伤,这才拣回了一条命。
越影也在当初救他离开之际被沈墨暗器打中翅膀,靠着一边翅膀拼了全力背负他回来,元气损耗过多,只能重进神兽园内修养。本该等它恢复过来后带上一起出发的,可他实在等不下去,三天后就再度启程,因为紫风堂下探子已经查出沈墨的行踪,他去了南绍。
只需一联想,心里就明白了大概,当初染青在宫内消失的时候,南绍太子正在他们东云。这是最大的巧合,也是最大的破绽。
他们劫人出宫,布阵引兵往西凉而追,恐是想有意挑起东云与西凉的战端。刚除内乱,朝政不稳,还没到征战四方的地步,为今之计,只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于是先暗动派在西凉皇宫的密士,使其告知西凉国君南绍施毒计想要挑起两国战争的真相。
再由人引荐他成为西凉谋士,自称“铁面先生”,为国君献计对敌西凉,利益面前,自然会有人上钩。他这一计,志不在打仗,而是给南绍以压迫,算准了南绍可能派出南越尘来迎战,不是它国之无将,而是他安插在南绍的密探曾回传,他可能即将继位,在此之前必然要立下战功,威震四野。
秦天策眯眼看着对面的山头,那处是黑色旌旗飘扬,他果真没算错,正是太子幡旗。
南绍,那个深藏不露的国家,居然已经有了如此不可小瞧的军力。可南越尘你可知,若当真开战,你南绍兵力必定有损耗,而我东云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先拿下南绍,再回攻西凉,到那时天下只剩北定,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战场不仅是个斗武力的地方,还是个斗智力的地方。
西凉国因为地脊贫乏,农耕不兴,商路不通,故而越见衰败,这也是为何此国一次又一次的要强犯边境的原因,它急需要开拓疆土来补给所需资源。因为连年征战的原因,强将有之,却是强弩之末,兵短缺粮。
秦天策不会真把希望寄托于西凉国上面,做了两手打算,若打就为其布兵谋划,若不打也得拖住南越尘,因为,他派去南绍的人已经行动了,暗探们会先造势,逐步把南绍太子掳劫东云皇妃的流言宣扬,那么南绍国君与皇后就会惶恐不安,不敢留人也不敢杀。
韩萧匆忙赶至,送上南绍国都的密报。他要等的消息终于送来了,华谨皇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南越尘当天就派人把染青给送出了都城,只是消息为何会晚了这许多日?都已经十天了。韩萧回复是因为城中探子在秘密保护青妃主仆时,人给跟丢了,而第二天就全城戒严,似乎在阻拦消息外泄。
只一踌躇,秦天策就领悟其中原理,定是那皇后怕被南越尘发觉,断了他府内报信,没想到把他的探子也给拦在了城内。看来定是染青使计脱逃了,她有多聪明,早在当年他就领教过了,连他都能被迷了眼,何况是那些人了。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露出了笑容,可心头却沉堵,最后临别之时她拆穿他紫狼的身份,那眸光里的哀痛与绝冷,令他每次想起都觉得害怕。是他错了,早在当初就该告诉她真相,一直拖延拖到最后却是在那种最不堪的情况下被沈墨挑明。
正因为知道她可能接受不了,所以他才不敢公开身份,可因为一时胆怯却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不过还好,至少她在最后还是爱他的,否则不会拼死让越影救他离开。昏迷前的那一幕他没有忘,是她横刀在颈要救他,若非当时他已经神志不清,是绝对不允许她用命来换他的命!
染青,你等着,朕这就来带你回家。
只要还爱他,就有信心可以重新赢回她,即便不爱了,他也绝不放弃。
当夜,铁面先生消失无踪,本来西凉元帅总会与他商议军情,可到了夜里却找不着人了,顿时有些慌乱,毕竟先前先生定下的计谋只讲了大概,要如何执行他并未参透。立即回书给国君,请求指令该如何走下一步。
另一头的南越尘勘查地势后,决定只要对方一开战成为主攻者,南绍大军就挥兵越界。两国开战并非制敌先机就有利,主要还得有个征伐借口,西凉入侵,他南绍就只是自卫,属于正义之师。
可连等两日,敌方依旧只是狼烟起,战鼓响,却迟迟没有动静。再过两日,派往前头的探子回报说西凉大军好像在撤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南越尘百思不得其解。
又多等了两日,对面山头上的旌旗都已经不见了,狼烟也灭了,这场战争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不动一兵一卒,没有厮杀。南越尘沉眸凝看半饷,很像挥兵攻打,可此事实在蹊跷,唯恐敌军是诱敌之计,后方暗布埋伏,若是那样的话即便最后胜利了,南绍也必伤元气。
此时军中又有谣言而起,却是对南越尘有利的,相传西凉国因为震慑太子殿下的威名,不战而退,军中上下无不高呼殿下千岁。边境军报不时会传书到都城,南绍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命太子带兵回朝受封赏。
回程途中,南越尘始终冷着一张脸,心中隐隐震怒。本是雄心壮志而来,准备大展手脚,哪知却是一场空,在别人看来还似他占了很大便宜,得威名,享荣耀。
可是,他失了宁染青!
眼睛突瞪,恍然大悟,难怪西凉兵犯如此诡异,这分明是秦天策定的计!他志不在赢,他是要夺走她啊!心中狂怒,之前一直苦苦压抑的痛楚终于在这时候慢慢浮出。当机立断唤来贴身部将,把圣旨交于他手中,让他回城复命。
而他调转马头,点齐二十来人离开队伍,往信中所报的染青最后出现的那个方向而奔去,发誓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有人比他先走了一步,那个谋划一切的男人就在他抵达边境之时,就离开了军队前往北定去寻找了。就算他再连夜狂奔,也终究是要比秦天策晚了一步。
可前往北定的路,并不是谁快就能得偿所愿的。要看机遇,还要看缘分。有时候,迟了一步,或许就是终身错过了。两个男人,究竟谁有那个缘分再会找到人呢?谁的迟到,会让其遗憾终身?
被无数人牵挂于心的女人,此刻正在通往北定的路上。连日跋涉已经疲倦万分,却仍是继续前行着,这是她过得最苦的一段生活了。银票大部分在沿路购置衣物和防身工具上花的差不多了,走过这么多路,囊中已经羞涩。
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某处不嫌多,可必须逃亡,根本不能去想法子赚钱,只能眼看着银票越来越薄。时不时的改头换面,行囊不能过重,所以每一次换装后都把不用的衣物给销毁了。越往北定走,天气越来越冷,两人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衣,仍旧挡不住这寒气。
至于防身工具,除了刀,匕首这些,还准备了银针什么。有了第一次的危险之后,这些工具对她们来说尤为重要。所幸越往周边,通往北定的道路越多,南绍布置的关卡不再能处处顾及,少了许多危险。
染青和寒玉两人都消瘦不少,一路与企图拦截她们的坏人斗法,算是有惊无险过了关,有时候甚至都没有出面,她们两人就蒙混过去了。不得不再次在心里感谢肖奈暗中给她们准备的人皮面具,的确省了不少事,至少模糊了追踪人的视线。
寒玉一生未曾经历过这般凶险刺激的事,眼见主子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良策,是又佩服又崇拜。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再碰到阻拦了,想必是离北定边界近了,布防也放松了下来吧,长舒一口气。
正文卷216.错过
她们进到某处小镇,掂了掂银两,觉得还能住个客栈。实在是餐风露宿久了,极渴望能有片瓦遮的地方,而且两个女人,需要找热水沐浴清洗。
一前一后进了客栈,为求谨慎,她们是分开进店入住的。边地的民风淳朴,老板也不坑人,听客官说要热水沐浴,立即吩咐了小二给送水和浴桶上来。等小二离开后,寒玉才偷偷地跑到染青的房间,主仆二人痛痛快快的一起挤在那个木桶里泡着,把一身的疲惫都给消去不少。泡着泡着,两人不由都笑了。
寒玉感慨地说:“主子,咱居然能够一路有惊无险的到这了,真是奇迹啊。”
染青把头靠在桶边上,闭上眼道:“这不是奇迹,是人力。我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只要有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包括,把心底彻骨的思念深埋到底……
两人在客栈只住了一夜,大清早就休整妥当,准备离开。这一路,她们扮过兄妹、母子、兄弟、父子,甚至是老夫妻,有时候为防意外,还会错开了走,扮成互不相识的路人。因为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总会成为特定的目标,分开行动再在约定地方汇集,才是良策。
正因她们的小心谨慎,所以才能披荆斩棘。这回染青是扮的老人,贴了胡子,背再弯曲下来走路,看外形很像,为了掩饰,通常会把头低到最低。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伪装是天衣无缝的,老者的面相可以用外在来修饰,但眼睛却骗不了人。
男人与女人,老人与年轻人,眼神都会不同。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眸光也会随之而变沧桑,这是阅历的年轮。故而低下眼睑走路,成了某种习惯。寒玉已经先一步出去了,染青等了大约一刻钟后才从楼上缓缓下来,把银两付过就弯着腰往外走。
客栈的门堂很宽,并排着走三个人不成问题,染青视线落在脚边,可看到迎面而来几双男靴,看来也是打点休整的旅客。谦让地错开身,等他们先入内,黑色金线的袍摆拂过她身侧,掀起一道风,看这服饰倒是不像本地人士,看来是个路过的商人。
垂首等那几人进内后,迈着缓慢的步子耷拉着脑袋踏出了店门,没有回头去看一看,只往约定的镇口而去。如果她回过头,如果她不是因为长途跋涉养成的习惯,不知道命运会不会改变?
客栈内,几个人走进后,黑袍锦衣男人站定在一旁,似有所感地向门外飘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老翁弯曲着腰的背影,温凉的目光就转开了。一人走到柜台前问掌柜:“这几天有没有两个姑娘入住客栈?”
那掌柜一看来人衣着不凡,立即堆上笑脸道:“客官,你们是要住店和用膳?姑娘?我给你们找找看,都有登记的。”说完拿出本子开始翻阅,几页看过,他摇摇头道:“我们这地偏,很少有女客官入住。”
“那兄弟呢?有没有两兄弟一起住的?或者是两个人一起住店的?”
掌柜看他们这是在找人,心生了警惕,可别有什么麻烦找上门啊,连忙道:“没有,没有,客官,我们这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却见那人往台面上一拍,低喝:“到底有没有?”吓得那掌柜浑身颤抖。
“韩萧!”一声轻斥从黑袍锦衣男人口中传出,他走到了柜台边,脸上带了温的笑,“老板,下面的人不懂礼数,惊了店家了。在下与家人失散了,沿途过来寻找,因为她们是两人,故而向老板打听。”
掌柜见此人谈吐不俗,器宇轩昂,容色更是俊美,看着不像是坏人,倒像是贵家公子。一联想他们之前的话,心中暗自以为可能是出逃了什么姬妾,追踪而来了吧。面色稍稍缓和下来:“客官,不瞒您说,我们这是小镇,地处偏僻,前来投栈的客人不多,我刚看了登记本上,除了五六天前有两个客官一起入住外,这几天都是零零散散的单身客人。”
男人眸色一黯,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就转身走至门口,望向天际。
韩萧吩咐店家上早点小菜后,才走到他身后,没敢打扰。这阵子每日主上做的最多一件事,就是这样遥望天空,不知他在想什么。等到早膳上桌,他才出声唤,坐进桌内忍不住问:“主上,会不会我们寻错了方向?她们没有往北定而走?”
秦天策敛眉,这个问题他也在想,知道她聪慧过人,当初往北边寻来,一是曾有线报说她在这条路上有出没过,二是从她的立场考虑事,觉得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往这北边而来。因为她心心念念忘不了君望,而那城正是在北定边界,虽然不是这个方向,以她的谨慎小心,极有可能先进北定,再绕道而去君望。
可这都只是猜测,得不到证实,事实他们已经连夜追查几乎一点线索都没了,她们两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他发下紫风令,命紫风堂各个堂口都注意,也没有半点回复。
沉吟半饷,才道:“我们到北定边界处查探一番,看看那里有无她的痕迹,若没有,就直接转程去君望。”那里有她的娘和那丫鬟在,她没这么狠心会舍的下。
“另外,派紫卫立即领越影前来,它是认主的灵兽,有它在可以确认她的气息所在。”经过这么多天,它应该也恢复元气了吧。
“属下明白。”韩萧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口:“主上,您的伤并未痊愈,连日奔波对您损耗极大,内力也一直不宜恢复,若不是金丹护体,恐怕……后面不如就让属下去找她吧,属下定竭尽全力救回她。而且您出来这么久了,请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话到尾处,声音都咽进了喉咙里,因为主上的怒目冷冷扫过来,大有他再说一个字就劈掌过来之势。心中长叹,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呢,主上为了青妃已经快疯了,深入敌国险境,煽动西凉国发兵,全然不顾自己安危。现如今放下朝政大事,迟迟不肯归国,在这南绍境内寻人,一路过来可是处处都是南绍国的布防,虽不至于能伤及他们,可也是极危险的。
若被敌国知道东云皇帝在南绍,那恐怕会引来源源不断的杀手吧。
“此事不用再议。”冷冷的声音,表示了主人坚定的心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进门那会,与某人擦身而过了。
这,是不是就叫做——错过。
染青与寒玉出了镇后,一路往北,差不多在天黑前终于到了某处山脉,她们的目的地要到了,地图上表明:这是南绍与北定的最后一个关卡,过了那道关卡,就是北定地界了。
仰头看了看那巍峨挺拔的山脉,黑黝黝的,犹如一个巨人般。
它叫北邙山。
她们这么走走停停,已经有一月之久,染青的小腹已经凸起,走起路来甚是疲累也越加缓慢。寒玉道:“主子,我们到了这里了,不如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过那邙关。”
染青点点头,体力几乎到了极限,也不想逞强,“嗯,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家,去借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进北定。”声色中隐隐带了喜意,她是真的开心,只要越过了邙光,就是穿过了北邙山,进了北定后,自由才真正属于她们。
往前走了一里路,就可看见屋舍了,只有两户人家,其中一户大门紧闭,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只好敲了敲另一户开着门的,道明了来意。那户人家是猎户,夫妻两个看起来很老实。看见两个年轻人一身狼狈的前来投宿,虽然是两个男的,但是也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还让出了一间小屋让她们过夜。
这个猎户夫妇,不由让染青想起当初好客的平哥平嫂,也是这样的忠厚待人。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像他们那样的好心人,定然还会收留其他路过的旅人吧。
问起此地怎么就两户人家,猎户大嫂说其实就他们这一户了,隔壁邻居早就搬离了这地方。这里到了冬天就天寒地冻,实在受不住这寒冷,可他们夫妻也没什么亲戚朋友的,就这处有个地将就,平日就靠猎户大哥上山打些动物回来,皮毛有时候可以卖钱。
进屋后,里面的确比外面要暖和了许多。现在已经是深冬了,穿太多的衣服都觉得寒冷,那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她们两人都是那布蒙了脸的。
寒玉进了内屋后就解开包袱,当初她与主子会合后,那保胎药就一直由她来保管了。路上不停赶路,状况不断,到了此处布袋里却只剩了两颗丸子。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知孕妇最忌劳累过度,可形势逼人,根本就没办法可以停下来好好养胎。
如今只剩两颗保胎丸,后头可能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当初制作这个药丸,她也在旁听着的,知道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药是千年人参,若是能找到人参的话,给主子补上一补,定能有效。
心中暗暗踌躇着这件事,把布袋给收了起来,不想给主子看到。一路过来,可以说主子是殚思竭虑,时时刻刻谨慎提防,每走一步都谋划许久,她是眼看着她就这么瘦了下去,脸上再没一点肉,显得那晶亮的眼更大。
嘴里苦涩万分,心酸阵阵,这么尊贵的一个人,居然要受这种流离之苦,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她几乎承担了一切所不能承担的。
正文卷217.你在哪里
安置了染青躺下,寒玉坐在床沿给她按酸麻的腿,这阵子夜里偶尔会有抽筋,于是她会在睡前给按上一阵,疏通血液。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均匀呼吸传来,寒玉这才出了内屋找来猎户嫂子问:“大嫂,这山上会有人参吗?”一般人参会长在极冷的地方,刚过来时,看这北邙山某些地方被雪覆盖着,白茫茫的,那处正是照不到太阳的地方,估计是陈年积雪。
听说雪山是汇集灵气之地,有些人参灵芝什么的,就爱钻那雪里。
果然,猎嫂道:“有啊,我家那口子就经常会挖到的。”
寒玉听了心中一喜,立刻追问:“那不知大嫂可否卖几颗人参给我们呢?”银两不够,她们还有一些首饰可抵,一直没敢用,到了此地想必也不会再留下什么线索了。
猎嫂却带着遗憾的神情道:“不是我不愿意卖你们,而是我们东家一般齐集了十几根就会走上三天路到最近的镇上换银子,然后购置家里要用的东西。这次刚刚换了回来,家里可是一棵没剩。”而且,要齐集十几根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通常得好几个月。
寒玉失望的很,可这也怪她们不巧,没赶上。
猎嫂奇怪地问:“这位小兄弟为何要那人参啊?”寒玉道:“我大哥身体不好,所以想买棵人参给补补,一直听说有雪山的地方最容易出人参了。”
“那倒是,我们这虽然穷,但是山上人参是多。有时候若挖上一棵千年人参,就可以换回一年的口粮了。用人参补身子,最好不过的东西了。”偏僻地方寂寞惯了,难得有个人聊上两句,猎嫂心里很乐呵。
寒玉看了看天,决定亲自去找,“我去山脚看看能不能采到几棵回来。”
猎嫂点点头,“嗯,去找找,山脚有时候也会有,上回我东家就找到过,虽不大,但也可熬上几碗喝了。而且他现在也在山里,没准可以碰上,有个照应的。”
寒玉看了眼内屋,不放心地说:“我大哥走了一天的路累坏了,正在小睡。等下他若醒了,请大嫂转告一声,我很快就回。还有他饿了一天,一直没有吃东西,若是有什么食物,可否给些我大哥吃呢,这里有些碎银子……”
“不用不用,农家粗茶淡饭,哪还需要银子啊。小哥你尽管前去,我自会照应你大哥的。”寒玉笑着道谢,向她借了一个挖雪挖泥的小铲子,这才出门。
染青到现在差不多有四月的身子了,正是嗜睡的时候,可从未有一个舒心的觉睡。终于到了这里,离自由只剩一步,心中也放松了下来,歪在床上感受着寒玉的按摩,就这么眯过去了,而且睡得香甜。
等醒来时,睁开眼霎那微微有些怔忡,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习惯性的张口唤:“寒玉。”却没听到回应,微觉奇怪,这丫头平日总是寸步不离她左右,这是去哪了?
下了床后又轻唤两声,仍是没有应,透过木窗格看到外面的天已经在暗下来,她们抵达这里时还是下午,这一睡居然这么久。出了内屋,就见猎嫂在忙家务,却不见寒玉身影。
询问后才知寒玉居然去山脚挖人参了,眉头微皱。猎嫂和蔼地笑着说:“看小哥的脸色确实不好呢,别担心,你弟弟挖了人参回来就可以补补了。家里饭已经做好了,我去端过来。”
“谢谢大嫂。”心底感激,雪中送炭总是让人暖心。
很快桌上断来满满一碗稀粥,热气腾腾的很是香,起了一小碟的腌菜。可猎嫂给她上了之后,自己却没坐下,她笑着道:“我等我们东家回来一起吃。”
染青微笑,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却不然,像猎哥与猎嫂这样相互扶持,是那么的温馨。没等一会,就见猎哥扛着工具回来了,猎嫂上前招呼着收过东西放下,往外头看了看,问道:“当家的,你回来时没遇到一个小哥吗?”
猎哥神色茫然地摇头,染青心里开始不安起来,猎嫂也有些焦急:“这里离山脚不远呀,当家的下山怎么会没遇到?不会进山里去了吧。”
染青闻言心中一沉,再也坐不住,走到门口去张望,天越来越黑了,可就是看不到寒玉回来的身影。她虽然有武功,但若真进山了,万一遇上猛兽能打得过吗?她们都是东云人,对这种酷寒天气本就不适应,北邙山上有什么未知危险当真是不可预料。
想到此处越加恐慌,转首对猎嫂说:“大嫂能给我一个火把吗?我去找我弟弟。”在外行走,每次乔装改扮,寒玉虽比她要大上两岁,可不敢居大,故而从来都是染青为长者。
猎嫂从厨房点了个火把出来,回头对自己男人道:“当家的,不如你陪小哥一起去找找,他本就体弱,单身一个人进山实在危险。”猎哥本就有此意,带上了工具就一起动身了。
染青感激不尽,走前特意嘱咐了猎嫂若寒玉回来,让她不要再出门。
跟在猎哥身后急走着,火苗在夜空里被风一吹拉出长长的尾巴,没走多久就到了山脚。猎嫂确实没说错,住处里北邙山脚不远,月光下看山,除了黑黝黝的就是白茫茫,她知道白的是没融化的雪。
月光是雪相碰把空间耀得很亮,视野变得广阔,可以看到很高很远的地方。
染青举着火把四处看,哪里有寒玉的身影?一目了然的四野,视线能到之处,都看不到有人影。身旁的猎哥也皱起了眉头担忧地说:“不会去了山上深处吧,这晚上可是会有猛兽的,连我都不敢晚上出来打猎。”
一听这话,染青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勉力支撑住,才没有倒下。心里却开始没了底,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连手都有些颤抖。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寒玉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寒玉!”不管不顾地扬声喊起来,“寒玉,你在哪?”回音一浪一浪从看不见边的山上传回来,空旷的压抑,压得她胸口几乎透不过气来。再看这北邙山,竟然觉得就像是猛兽的嘴巴那般恐怖,仿佛人被吞噬进去,就再出不来。
曾闻有座山叫邙山,有个著名的邙山之战,后来世人就把那座山称为鬼山。据说是埋骨太多的原因。可这里是南绍与北定,这山叫北邙山啊!所有不祥的念头纷纷涌起,令她惧怕的浑身发抖。
“小哥,你来看看。”猎哥忽然喊她。连忙跑过去,发现猎哥指的那个地方,有雪层被挖开的痕迹。沿着痕迹往前找,很快发现几个脚印,浅浅的印在雪上,要不是拿着火把,又认真的找,恐怕真会疏忽过去。
她进山了,她真的进山了!寒玉为了帮她挖人参安胎,不顾危险上山了。
“寒玉——”染青大声地喊,声音中带了哭腔。猎哥也帮着放开嗓子大声吼:“小兄弟!你在哪?”他中气十足,声音盖过了她的,能够绵延几里,若是寒玉能听到,定会回应。可是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呼喊的回音。
一种苍凉的悲哀冲进染青心头,从不曾这么无助过。她面对的不是人,是沉静的大山,白皑皑的雪。这没有敌人,没有陷阱的地方比凶恶狡猾的敌人还要凶险,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总以为自己很强大,也曾告诉寒玉人力可以战胜一切,可是真正遇到强大的老天,才觉原来是那么的渺小。
忽然腿软下来,双膝跪在地上,抬头看茫茫无边的北邙山,凄声喊:“苍天在上,我宁染青求你,把寒玉还给我,把她还给我,还我一个平安无事的寒玉!”
声音悲怆,凄声引人鼻酸,就连猎哥这样刚硬的男人,看得也有些不是滋味,暗暗感动这两个年轻人的兄弟之情。可是那近在眼前的山峦和林影只是沉默地敌视着她,没有人回答,从不曾感觉如此孤独。
“你在哪里?”只差一步了啊,只等明日过了那邙关,就可自由了,寒玉,你为何要如此焦急?为何要进山去采什么人参?手撑地吃力的站起,火把照亮她苍白的脸。燃烧的轻微声音,成了这片寂静中唯一的节奏。
她从不承认自己脆弱,认为只要双脚着地可以走路,那就没有什么走不了的地方。可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渺小的,渺小的只是尘世间的一粒尘埃。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想起很多,心底里最依念的。脑海中浮现了丽珠娘慈爱的脸,她本以为自由就在前方,进了北定找个村子安定下来,然后或许等宝宝生下来了,就辗转从北定绕路到君望,找机会把丽珠娘和香儿接过去。
这是她心底里最深的愿望,她没有忘记娘和香儿还在君望守着,这也是她一定要走北定这条路的原因。可是,她没有勇气了,靠她一个人一双脚,如何迈得过邙关,又如何走得通这条路?
正文卷218.姐妹
人的思维有时候无法控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锐利深邃的炯炯黑眸,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他有很多面,时而是商人,时而是王者,时而又是……大侠。是大侠吧,他救过她啊,还不止一次。无数次曾想起过的人,一次次被她压入心底深埋的人,到了此时被孤寂染满心的时候,他终于无所遁形的出现了。
那个人曾许她贵妃的位置,却把后位与心留给了别人;承诺要待她好,却一次次把她的心拨开鞭挞;一遍遍的说她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却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男人。记忆翻飞着,与他最后一次相见,是那村子里,他化身紫狼,他再一次的骗了她……
而如今,只剩自己一人在这漆黑的山脚下徘徊,甚至连唯一陪伴相守的寒玉也不见了。一觉醒来,她把寒玉给丢了,藏在心底的苦忽然就翻腾出来,眼泪在这望不尽皑皑山脚滴淌而下,掺入脚下黑土里,留不住一点痕迹。
低着头死死咬牙,在火光下将下坠的泪珠一滴一滴看得清楚。
猎哥有些尴尬,虽然挺同情的,但极少见男子哭成这样,挠挠头安慰道:“小哥你别哭,你弟弟或许不会有事呢?”染青却猛然间抬头,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如救命稻草一样,恳求道:“大哥,求求你,带我进山去找人吧。”声音里带了哭腔,凄怅得酸涩。
此时,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支柱,她知道这山,就算她不怕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人。只有猎哥这样常年在山里,对地形熟悉的,才可以去辨别脚步,才可以带着她去寻找寒玉。
男人踌躇了一下,见她满脸泪痕,眼中更是晶莹欲滴,抬头看了看山上的路,忽然顿住,惊叫起来:“等等,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影在下来。”
染青转头去看,果真在下山的路上,模模糊糊间有个身影在一点一点的往下走。“寒玉——,是不是寒玉?”凄厉地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声。
那身影似乎顿了顿,接着立即加速往下跑,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哥,是我!”染青瞬间僵住,举着火把怔怔看着那身影在向自己靠近,脑中停止了思维。
寒玉跑到最后直接是用滑的,迅速冲到跟前喘着气问:“大哥你怎么出来了?这外面如此冷,你不该出来外面的。”见染青不啃声,心里一想估计是为她着急了,连忙解释:“这山脚下我没找到人参,见天还亮着就上山去找了,还真有,运气不错挖了有五六根,虽然不大,省着点能吃上一阵子了。就是天黑了下山,路难辨认……”
讲着讲着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主子一直不说话,透过火把仔细去看,却见她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所措地问:“大哥,你怎么了?”哪知染青转身就走,手中的火把也丢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往前。
寒玉愣在原地,主子是生她气了吗?猎哥看不过去,走过来轻声道:“你大哥见你不回来急坏了,跟我出来找你,发现你上山里去了,急的大哭起来。”这话一出来,寒玉顿时鼻子就酸了,眼泪冲进了眼眶,连忙跑上前追染青,扯住她的胳膊道歉:“大哥,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可手被挣脱开,孤寂的背影继续往前。寒玉心一沉,再追上去想去拦住她去路,却看到满面都是泪,两条泪痕蜿蜒而下。怔住了,愣愣地说:“主子,你别不理寒玉,刚刚我在山里听到有狼叫声,其实很害怕,我迷路了,后来听到有人在唤我名字,就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这才走下山来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主子,只把真实的情况忍不住给说了出来。
却听染青一声大喝:“我不是主子!”上前一把抱住寒玉,紧紧的,痛哭失声:“寒玉,我不是你的主子,是姐妹!我们是姐妹!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独自去犯险,我不能没有你,寒玉,你知道吗?没了你,我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讲到最后语声哽咽,抽着气,只想把心中所有的恐惧和悲伤,都用眼泪用嘶吼发泄出来。
寒玉的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用力地点头:“好,姐姐,你是我的姐姐,我再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两个人抱头痛哭,心底的悲意在这一刻统统涌出。
可以畅快淋漓的哭,也是人之一幸,因为,那个在乎的人还在。
猎哥看着这一幕很感触,他虽是粗人,却也从她们对话里听出这是两个姑娘。天寒地冻的,居然两个姑娘家会到这里,想必是受了很多的苦。
后来两人稳定情绪后才携手一起往回走,等三人回到小屋时,都惊愣住了,猎嫂坐在门前的地上,脸上挂着泪,头发蓬乱。
“出了什么事?”猎哥连忙跑到妻子身边,猎嫂见到男人回来,顿时大哭起来:“当家的你可回来了,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官兵要收税,征粮饷,我说咱们家交过了,没有钱和粮了,他们就把把家里到处翻,东西给乱砸了一地,然后把两位小哥包袱里的首饰给抢走了,我拦都拦不住。”很显然,她与那群人还经过一场抢夺,否则不会如此狼狈。
染青上前扶起她,安慰道:“大嫂,只要人没事就好,东西被抢就抢吧,你有没有受伤?”
猎嫂摇摇头,擦了擦泪,还是很难过,她觉得家中那些破东西砸了倒也没什么,害的他们的东西被抢,感觉很内疚。屋中被翻得乱七八糟,家俱东倒西歪,猎哥恨骂了一句:“那些人也就会欺欺咱老百姓。”
帮着猎哥与猎嫂重新收拾了屋子,大伙折腾了一天都倦了,决定有什么事等明天过来睡醒了再讨论。进到里屋,她们的包袱被翻的凌乱,除了几件旧衣服还在,那些一直没敢用的首饰都被横扫一空。
幸好寒玉把保胎丸给随身携带了,才不至于被弄丢。刚才外出一趟,寒气入体,手和脚凉得暖不过来,肚子又隐隐作痛了,吃了一颗保胎丸,心里才安定一些。寒玉那里还剩几颗药,她会不清楚吗?真是傻丫头,怕她担心瞒着,这是自己的事她岂会糊涂。
寒玉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布包,小心地打开,里面躺着她挖了许久的几颗人参。那北邙山并非如猎嫂说的那样满山遍野都是人参,她又是外行人,只能拿着铁锹一处处寻过去。是进到深处了,才挖到手指那么大小的一颗,给了自己信心。
手指给冻的通红,因为挖那人参,不仅需要用铁锹把雪给铲了,还得扒开泥土,她不懂着力多少,只能用手指去扒土,泥是松的,扒起来不难,就是冷了点。虽然染青吃了保胎丸,想想觉得还是要煮点姜汤去去寒气,于是就取了一颗最小的人参去厨房熬汤。
参汤端来时,染青靠在床沿,并没有推却,直接喝了下去,有些涩,却暖从嘴到心口。目光扫过寒玉手指,没有作声,心里酸涩难过之极。想了想,从床上撑着站起来,拉过寒玉的手到窗前,轻推窗户,寒风扑进,月光也照进来。
她转身坚定地说:“寒玉,我们结拜吧。”尊卑之念在寒玉心中早已定型,如果不以这样的形式去转换她的思想,就算是口头上应承了,她的心里也仍是把她当成主子。
两人跪在窗前,对月起誓:明月见证,我宁染青,我寒玉,今日结拜为异性姐妹,从此相互扶持,不离不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最简单的誓言,最质朴的仪式,把两颗心紧紧牵在了一起。
从地上起身时,可能是起的猛了,染青一阵目眩,肩膀晃了晃,人就要往前栽去。寒玉惊呼:“姐姐小心!”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拉人,可没想到染青仿佛浑身力气木然被抽空了般,身子直软下去。寒玉猝不及防,扶住的手反而被一带,随着一起摔了下去,害怕压住染青,朝旁边一个翻身,头撞到了墙角,疼的龇牙。
一骨碌爬起来,顾不着自己,连忙察看同样摔在地上的人,背曲着双膝跪在地上,手也死撑着,倒是没肚子落地,急问:“姐姐,你怎么样,有摔着吗?”染青在寒玉扶持下站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痛楚,摇头道:“我没事,别担心。”估摸着可能是刚才起的太快,血液不循环引起头脑充血了。
为了宝宝健康,决定赶紧休息,睡意袭来,闭眼前看着亮光变成细细的一丝,黑暗覆盖上来,那黑色尽头,似乎有一道不耀眼的柔和的光在婀娜摇曳。
寒玉放轻了手脚,吹熄烛火,在床沿躺下,把染青的手和脚都贴在自己身上,她因为习武的原因,并不太过怕冷,气运一周,身上就没寒意了。她其实也是心力交瘁之极,赶了一天的路,投宿后又去采人参,还遇着迷路、狼嚎、害怕、担心,后来又大哭,再结拜。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躺在床上想想,犹如梦中一样。
正文卷219.没有退路
寒玉想,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初不过是主上的一个命令,就让她从此以后与姐姐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从最初的监视,到慢慢的相知,经历过背叛与原谅,再到现在的患难。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个世界,是主上给了她再生的希望,却是姐姐给了她亲人的温暖。
心跳声在“砰砰”的响,没过一会,她也慢慢地迷糊了过去。甜黑的梦里,恍恍惚惚地来到了一间屋子,走进去,看到姐姐正温柔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嘴里哼着曲。她惊喜万分,姐姐居然这么快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他是她的外甥呢。
宝宝的轮廓像姐姐,眼睛却像极了主上。她想,主上若是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也会高兴的吧。主上,你在哪?你会找到我们吗?内心深处,她是希望主上可以找来,因为只有在他身边,姐姐才有真正的笑。
梦一个连着一个,稀奇古怪,什么都有,都淡淡地散发着温馨的味儿,像面前有几十条道,而每一条道的尽头都是好的。是因为看到自由的缘故吧,不过一座山的距离,她们就可以到达北定那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她们就可以找一处地方隐居,没有追杀和陷害,远离纷争。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吧。
正香甜时,一阵刺痛却不知从哪传了过来,寒玉从甜梦中挣扎,当头脑意识逐渐清明时,感觉到是手在疼,渐渐地,痛楚宛如从水底浮到了水面,连带着把她也带出梦境。
猛然睁开眼睛,又一阵剌痛传过来。这回她知道了,手腕上被紧紧扣住,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寒玉……”呻吟声在漆黑中异常痛苦。她惊得立即坐了起来,漆黑一片,看不清染青是怎么了,想下床找火折子点亮蜡烛,可是手腕被深深掐住,心里慌了一片,“姐姐,你怎么了?你先松一松,我点蜡烛来看看。”
等蜡烛点上后,凑到床前一看,染青秀气的眉紧蹙在一起,脸上满是痛苦,额头已经渗出汗来,滚落在枕边。“寒玉,我好疼,肚子好疼。”除了疼,更多的是害怕,这样的疼法,令染青有种不祥的预感。
寒玉连忙去轻抚她腹部,颤着声音安慰:“姐姐别怕,我在这,你不会有事的。”是刚才摔了一跤的缘故吗?还是出去找自己时寒气引起的?烛光下,染青已经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之极,嘴唇都咬的见血了。
在睡前的时候,把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拿了下来,所以此刻看到的全是最真的情况。寒玉从身上翻出最后一颗保胎丸,想塞进她嘴里,染青却摇头,气若游丝地说:“不,寒玉,今日已经用了一颗了,如果能有用现在就不会疼成这样。再等等,可能下一刻就不会疼了,不到最危急的关头,再不能用这保胎丸了。”
寒玉立即顿悟过来,自己遮掩着不给姐姐知道,原来她心如明镜。咬了咬牙,找出自己挖回来的人参,取了最大的那颗,除去根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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