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在弥漫,令人不安、恐惧的气息在无止境的升腾着。
天际,殷红如血。
我开始出现莫名的心慌,地下的地脉不寻常的躁动着,我尝试用精气神去呼唤,却被直接拒绝。
地脉,失控了。
这一幕让人联想到很多,尤其是我身边的人。
“天狗起于累土而坠于残霞,天际殷红如血,吉星退于虚无。
苍茫间,一人蹒跚前行,筚路蓝缕,一步一喋血,只余一株荼蘼在身后凋零。
……”
鹞子哥喃喃自语,说出了当年我师父给我的谶语。
显然,众人都不自禁的联想到了这个,在真武祠里,这个话题很少有人主动提起,虽然破解谶语不是他们所长,但基本的好赖话能听得懂,谶语中描述的是一种永恒的孤独,揭示的未来并不美好,大家都觉得挂在嘴边不吉利,但没有人忘记此事,这时的场景正好对应上了——
这里是妖墟圣地,曾经卫氏一族挞伐时的战场,妖族在撤往天官坟场的路途是一条死亡之路,留下了累累尸骨,可以说,这里是一片坟场,埋掉了旧时的妖墟。
此刻,天际殷红如血。
而在此之前,我隐隐嗅到了荼蘼花香,疑似她在这里。
三者,全部对应上了。
无声无息的,老白他们全都朝我靠近,将我拱卫在中间,怕有什么不测忽然降临在我头上。
“难道说,谶语真的成真?
现实最终来到了我师父所看到的那条命运轨迹上?”
连我也开始不安起来。
一只略带冰凉的小手忽然钻进我手心里,握住我的食指。
小稚的瞳孔明灭不定,浮现出莲华,正盯着我看个不停,试图看清我身上的情况,片刻后,她轻声道:“命运丝线变得更加凌乱活跃了,有影响你命运的大事发生。”
在场的这些人都不寻常,是各个时期的玄门天骄人物,其中精通命术、占卜的更不少。
一个扎着道髻的老人望向远方天空,两手藏在袖子里不停掐算着,他喃喃道:“很不吉利啊,推算时一片虚无,看不见结果,一条突兀的大河出现,汇入另一条大河,在那条大河里,我看见秦砖汉瓦,看见群雄逐鹿,看见了煌煌盛世,也看见了王朝陨落的哀鸿遍野,疑似是现有的历史长河。
这……
像是断裂埋葬的古史、那些看不见的过去在回归……
看不清了,什么都看不清了,有力量横亘着,不允许窥视真相……”
话音落下瞬间,“咚”的一声巨响从他胸口传出,就像是有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胸膛上。
老人被直接掀飞了出去,眼睛一翻,没了动静,这是命运的反噬,我能感受到,支撑着他肉身运转的那股生机勃勃的力量被瞬间打散,他的肉身陷入沉寂。
慧可大师立即出现在他身边,一手抵着他的额头,一边低声说道:“还不是苏醒的时候,沉睡吧,你会被送回天盟。”
老人安静的躺在那里,犹如在安睡。
我越发的不安了,自身的灵觉在哀鸣,浑身汗毛倒竖,仿佛正有大恐怖朝我袭来,我的思绪在错乱,有莫名的情绪在交织着,有悲伤,也有绝望,我捂着额头,用了许久才压制种种不适,抬头看着周遭的无名之辈,嘶声道:“你在吗?如果在,该露面了,我要看见你,确认一些事情,早做防备。”
一众无名之人面面相觑,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没人站出来。
慧可大师也看出我现在的状态不对,起身问道:“小友,你在找谁?”
“一个曾经救过他的人。
是一个女子,来自天盟,干系重大,涉及到了他至关重要的一段命运,现在需要判断那段谶语是否应验,然后再做进一步的应对。”
茳姚站了出来,很认真的对慧可大师说道:“这则谶语,绝不是闹着玩的,一位陆地神仙曾经差点陨落才看到这个画面碎片。”
慧可大师自己就精通命术,怎能不知道轻重?
谶语,那是预言,是一种命运的昭示。
它未必准确,因为命运有变数,本身就由无数条命运轨迹组成,现实会落实到哪条轨迹上,这是多方面推动的一个结果,谶语只是揭示某一条轨迹的一个重要节点,未不一定会应验,但也有很重大的意义。
万一应验,如果通过谶语的画面提前洞悉,并且应对得当的话,或许能改变最终结果。
时间节点,非常重要。
堪比抢救一个重症病人,错过时间,尘埃落定,现实确定了轨迹,再无回头的机会。
如果是别人身上的谶语,慧可大师或许不在乎,那只是个人的命运,但这是我身上的谶语,涉及到了卫氏一族,在风暴中心,牵连很广,决不能小觑。
他猛地回头,喝道:“那个人,是谁?”
依旧无人站出来,众人神情凝重,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真的有人对我这么重要,留下过很重要的痕迹,这个时候却隐藏着不肯站出来,其用心就非常可怕了。
慧可大师沉声道:“我也不知诸位的根底,虽说我们有誓言,已成无名之人,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那些誓言可以暂时抛开了,现在请所有女修士站出来,报出过去。”
随即,他又对我说道:“你要看好了,如果这里真有人与你命运有很深的牵扯,甚至出现在陆地神仙在你身上捕捉到的谶语画面里,那么在现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上,对方站出来,你会有感应。”
我点了点头。
慧可大师不再多说,双掌合十,双目灿灿,背负着众生愿力,这是要洞悉精气神波动,以此来判断是否有人说谎,佛门在这方便有些特殊的神通,是不妄语这种戒律得来的果,能洞悉谎言。
一众无名之人短暂的面面相觑后,终于有一人走出:
“我名鱼玄机,初名鱼幼薇,字蕙兰,唐代人,在长安咸宜观出家。”
这是一个中年女子,皮肤白净,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像文人多过像修行之人。
“我名曹文逸,宋时道门弟子,世人称我曹仙姑和道真仁静先生,被宋徽宗封为文逸真人,曾创《灵源大道歌》。”
又一名老妪站出来,她看着从容祥和。
“我名仲令仪,晋兴建二年剃度出家,法号净检。”
又一个女子站了出来,看着很年轻,顶多三十岁的样子,她已经蓄发,可见与过去彻底割裂,而且养生驻容有术,走入天盟的时候,仍旧维持着年轻的容貌。
“我名登女,三国时魏明帝曹叡近臣,巫师。”
“……”
一个接着一个的女性修行之人站了出来,自报姓名,不乏赫赫有名之人,都曾在历史上留下过自己的痕迹。
转眼间,所有的女修全都站了出来,但是,我并没有产生慧可大师说的那种奇特的感应。
“她,不在这里。”
茳姚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慧可大师道:“还有人没有赶到,或许在那部分人里。”
“你方才就已经询问过了,那些人里没有人回应。”
一个老人开口打断了慧可大师。
“也有可能是……
已经死了!”
老白艰难自语,实际上,确实有不少无名之人死在了追杀垂耳妖婆那批人的路上,吃力的嘀咕道:“苍茫间,一人蹒跚前行,筚路蓝缕,一步一喋血,只余一株荼蘼在身后凋零……
荼蘼,已经凋零了。
谶语,已经应验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
“你别瞎说了!”
小稚小小的脸上此刻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果决,她咬牙道:“等不及了,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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