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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将军便说:“我瞧上的也不算,还是须合你眼缘才好。这样罢,改日我从中选些好的,都请来府中做客,届时你可眼见为实,看看哪个更合你心意。”
“如此就劳烦父亲了。”钟玉点头。
钟灵吃着饭也忍不住抬起头看钟玉,一脸惊诧。
不是一说到娶亲就表情扭曲吗,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子?
钟玉哪里敢看她,装作没注意到钟灵瞪得溜圆的双眸,低头快速吃完了,就放了筷子。
钟将军也吃好了,站起来说:“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先不陪你们了。”
钟灵将父亲送出门外,屈膝行礼,待钟将军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钟玉的影子。
钟灵大皱眉头,毫不犹豫地拔足冲出门外。
太奇怪了,最近二哥不仅刻意避着她,还突然开口说要娶亲,表情却又不是真想娶亲的样子。她一定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灵很快看见了钟玉掩在夜色中的身影,他走得极快,大有追不上之势。钟灵情急就大声嚷了起来:“二哥,等等我!”
钟玉假装没听见,走得更快了。
“二哥”钟灵拔足往前追,为抄近路,便走了灌木丛。不料地上有花匠为保持灌木丛整齐所系的绳索,钟灵完全没注意,一下子绊倒在地。
钟玉只听一句“二哥”戛然而止,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查看。见钟灵歪倒在灌木丛里,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奔了过去扶她,问:“疼不疼?”
手一接触到钟灵,他又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钟灵忽然眨了眨眼睛,说:“不疼。”
说着,轻巧地蹦了起来,一下揪住钟玉说:“抓到你了!”
钟玉心中大为后悔,其实修星之人哪有这么娇贵,哪怕是在灌木丛里打上几十个滚,都不可能受伤。只是他一时情急,下意识地把钟灵当成了小时候那个体弱不能修星的小妹,才会乱了方寸。
他只得垂下眼睛说:“我又不是强盗贼人,哪有抓到抓不到之理。”
钟灵垮下脸说:“你最近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不愿与我多说两句话。我哪里惹到你了?”
钟玉只见她眉尖弯了下来,大眼睛里全是怅然若失,雪白的脸颊好像比往日更尖削了,不由得心头一热,好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你不曾惹我,只是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因此没有顾上与你说话。”
“什么事情?”钟灵仰起脸问道。
她纯净的脸颊像夜里徐徐绽放的莲花,恬静而美好。
钟玉宁死也不想打破这种纯净,他只说:“是关于我的婚事。”
“我一猜就准!”钟灵顿时又笑了,说道,“是不是父亲逼着你成婚,但你又找不到心仪的对象,因此很苦恼?”
钟玉默默地点了点头。
“包在我身上。”钟灵笑逐颜开,眉眼弯弯。
钟玉不由得也勾了勾嘴角,心中想着,能这样一直看着她笑,也很不错吧。
“上次你与我说的事。”钟灵忽然转了话题,“怎么之后一直也没有动静?”
钟玉怔了怔,说:“他们失去了他的行踪,一直寻不到,因此耽搁了这许久。”
“哦……”钟灵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二哥你……没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吧?”
钟玉想也不想地说:“自然没有,我国的未来驸马竟然是个妖类,若是说出去,我都丢不起这个人。为了庆国的声誉,只好保守这个秘密了。”
钟灵默默点头,钟玉瞥了她一眼,按捺住心神说:“但你也要按我教你的方法加紧修习,不管他的身份泄露不泄露,最终的目的总是要除掉他的。”
钟灵嗯了一声,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情绪。
半晌忽然又问道:“我还不曾见过他们,上次你说,他们是什么传人?我没记住。”
“九天。”钟玉说,“是三千年前镇妖之战中成立的组织,传至现在已经一百多代了。”
钟灵点了点头,心中却在默默地转着自己的念头。她有些后悔上次那纸鹤放飞得太急,没有把这九天之事也一并写下告知罗维。为今之计,只能等罗维不知何时回来,再找个机会告诉他了。
罗维痛楚之间,看见一双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视线中,一步步走得不缓不急,随即又看见了靖王那绣着暗金花纹的白色袍角。
那双鞋慢慢在视线中放大,随即他感到心口一痛,被靖王一脚踢到了角落里,翻滚了几下,趴着不动了。
靖王踢了他一脚,耳朵里只听到隐隐的“叮”一声,像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不禁皱了皱眉,又是一脚,这回连脚趾都开始抽痛了。
靖王火了,猛地一脚踹过去:“什么鬼东西!”
这次罗维身上的十绝壁垒已经被消耗掉了剩余的两层,磐石效果消失了,生生挨了这蕴满星力的一脚。罗维身躯一颤,一阵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连手指都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靖王满意地笑笑,只当刚才那两次是错觉。
此时罗维身体中寒毒交织,释放不出丝毫的月力,更遑论形成护体星盾。更可怕的是,他恐慌地感受到自己维持分筋错骨术的精神力也在一点点流失,已经有筋肉和骨骼开始有要变回原样之势,他甚至能听见体内传来格格的轻响。
再这样下去,不出片刻,他就要变回自己的模样。不仅会暴露分筋错骨术的秘密,并且,如果靖王将他带出地宫,被林少艾看见……
他痛苦地皱起眉头,不愿回想林少艾看着自己时冰冷和藐视的眼神,她应该是在牧仲面前的那个像樱桃一样甜蜜的少女……
一阵剧痛,竟然是靖王将鞋底踩在了他脸上,漫不经心地旋转,下压,将他面容踩得扭曲变形,鼻子里有鲜血流了出来。
罗维咬着牙一声不吭,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
修星太久了,平时都有星盾和符术护身,已经逐渐有点开始淡忘,原来人的肉身,竟然是这么脆弱。
靖王冷笑着说:“怎么像狗一样趴着不动?不是要和本王抢女人吗,起来,接着抢。”
说着,揪住他衣领,将他拎了起来靠在墙上,照心窝子又是狠狠几脚。
到了如今的玄星境界,拼斗时早不用像市井莽汉一样拳脚相加了,高境界修星者们也很是看不起用肉体力量相搏的对拼,觉得有辱斯文。然而现在,靖王心里憋着一股无名邪火,似乎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发泄出来。
也许是牧仲说林少艾宁愿把手砍了也不会牵靖王的手,让他恼羞成怒,也许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当林少艾携着牧仲走进大殿时,靖王心中就早已失了衡。总之,趁着牧仲现在调不起丝毫星力,只能任由他拳打脚踢地羞辱,他觉得很是快意。
“来啊,不是要和我抢吗,来抢啊,抢给我看。”靖王狞笑着,俊脸有些许的扭曲,那还能见到人前温文尔雅的样子。
罗维用最后一丝精神力打开了收纳符,一样东西掉了出来,落在他掌心里,冰凉柔滑,让他感到很是舒适。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却是想要送给昌若的六壬石,内核的颜色是浓得化不开的水蓝,包裹着温润的流光。
这是他平日修炼时,遇到星力海容量不够的情况,便顺手将一些月力存了进去,天长日久累积起来,竟也将六壬石的容量塞得满满当当,足足储存有相当于他自身星力海容量一小半的月力。
罗维用力一捏六壬石,其中储存的月力像水一般流了出来,顺着他血脉流动,很快被调动起来,在他周身慢慢形成一层绿色星盾。
靖王一怔,冷笑起来:“竟然还有余力,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说着,也不再拳打脚踢,转而摇起了青竹扇,扇骨中倏地生出了万千细小的尖刺,如细针般齐齐向罗维飞去。
两人距离很近,罗维避无可避,万千细针立刻将他稀薄的星盾破开。
在咫尺之间,刹那之时,罗维没有动,任由万千细针没入他身体。
靖王狂笑起来,这细针根根都是由他浓郁星力化出,一旦进入对方身体,强横而霸道的星力立刻会将他星力运行全部搅乱,不死也得剩半条命!
他狞笑着扬起了青竹扇,扇骨中生出锋利的刀尖:“我本不欲与你为难,奈何你非要触动我逆鳞!”
青竹扇狠狠地划了下去,还未接触到罗维身体,拿扇子的手腕却被一只手轻轻地托住了,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四两拨千斤之力,虽轻柔无比,却让人丝毫动弹不得。
靖王难以置信地顿住了,这地宫中只有他们两人,何来第三人?
然而,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一柄木制的剑轻巧地架上了靖王的脖子,剑身包裹着温润的黄色光泽,看似柔软实则锋利无匹。
靖王惊诧地听见牧仲的声音,喘着气在自己身后响了起来:“好啊,我就抢给你看。”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靖王眼前的“牧仲”也像鬼魅一般消失了,连同身体上的千针万刺一起,倏然不见。
偌大的地宫中,靖王只听见自己的背后有牧仲不停吸着凉气的声音,脖子上有木剑冰凉锋利的触感,这感觉让靖王的寒毛都根根站了起来,后背一片冷汗。
罗维将六壬石中储存的月力全部吸了出来,让它们激发起自己身体中的月力。此时他虽仍然受到寒气不断的侵扰,但精神力已然恢复了些许,月力也暂时恢复到足以与靖王相抗衡的水准。只消桃木剑轻轻一动,他相信靖王即便不死也伤。
没想到,在天武宗遗址中学到的天武分身诀,竟然有这样的妙用。
罗维冷冷地说:“你是个王爷,我如果在这里杀了你,难免会有些麻烦。这样吧,我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你若是害怕,就赶紧用那阵法传回大殿之中,宣布放弃,如此还能保得活命。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也不会对你出手,一定让你安全地回去,往后你只消念着我的恩情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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