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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边缘的人
贾平凸
第十八章
时间过得飞快，艾伦媳妇李小婉快到生产的日子了吧？预产期大概就这几天。
艾伦这几天也不过来了。是惊涛说小雪的事把他给得罪了吧？这孩子真不懂事。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他不至于连这道理也不懂吧？苦口婆心为他好，好心当成驴肝肺，图稀个啥？
人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别人干急没法治！艾伦就是这样的例子。
他的观点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你怎么劝，也是白劝；怎么说，也是白说；别人的话权当耳旁风。任你千说万说，我自岿然不动！爱咋的咋的！我就是听不进去！
一天下午四点来钟，我闲着无聊上网打游戏，惊涛推门进来，拉起我就走，边走边说：“李小婉在医院生孩子，艾伦挠头极了，让你去劝劝看看！”
“我去管什么用？能劝听谁？李小婉是犟种，认定的事儿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我守着惊涛抱怨说。
的确，我去起不了大作用。李小婉生孩子，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又不能替她生。
“咱俩去看看就回来。去了，心意到了就行了！”惊涛老于人情世故，劝我说。
惊涛的话在理，我无可反驳，默默地跟他去了。
李小婉仗着找了关系，在医院里闹得人仰马翻，痛得又蹦又跌。从早晨八点就住了上院，到下午四点多了还没有景儿，她痛得长鸣短叫，累得声嘶力竭。一天没吃一口饭，有气无力，虚汗直冒。
最可气的是艾伦九十岁的老奶奶在外面坐阵，听医生说李小婉可以顺产，说什么也不让剖腹产。李小婉坚持不住，坚决要求剖腹产，老奶奶竟然和李小婉叫板了，要剖腹产，除非她死了。
一个痛的坚持不住了，长鸣短叫；一个严整以待，死守盯着，双方对峙不下。家人谁敢做主？
李小婉为剖腹产做好了准备，不吃饭不喝水，怕上手术台恶心。想顺产，怎么会有力气？
征询艾伦的意见，他也听从医生的建议，主张李小婉顺产。李小婉就没打算顺产，不想遭这个罪。现在关键问题是怎样让李小婉这头倔驴吃饭，好有劲生产。
“小婉，把这两个鸡蛋趁着不痛的空挡赶紧吃了，我就去做奶奶的工作。奶奶是个老顽固，我去说说看，她能不能听是另一嘛事！你不是打算剖腹产，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得吃饭，动员工作交给我！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保你满意！”我费尽心思在劝李小婉吃饭，只要骗她吃了饭，医生就可以把她带进产房，其余的事儿不该我是了。
“丸子姐，我痛！艾伦不见影儿了，他不管我了！”李小婉看见我，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女人生孩子，哪个不痛的理？都得过这关！古时候生孩子，有生几天几宿生不出来，拐了命去的不计其数；现在医疗条件好了，顺产、剖腹产还挑挑拣拣，挑三拣四的。
“再不吃饭，我也不管了，我走了！”我无计可施，拉起了走的架势，恐吓李小婉。
艾伦躲在产科走廊里不敢朝面儿，他怕李小婉撒娇，胡搅蛮缠。只要看见爱伦，李小婉又哭又闹，乱唧唧。她把所有罪过都推到艾伦身上，说是艾伦把她害成这样。吓得艾伦躲得远远地，惹不起还躲不起？
李小婉把我当成亲人，当成救命稻草。她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半步。我成了她的心里依靠，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娘家人。她母亲是农村妇女，从未单独出过远门，因为路途遥远，说是过六日才能过来。
“别走！丸子姐，我听你的，我吃！”李小婉妥协了，她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连说话都很虚弱。
趁着阵痛的空挡，李小婉急忙吃上两口。上来阵痛了，再放下。李小婉艰难的吃着。
小丸子有办法，劝李小婉吃鸡蛋了。家人奔走相告，老奶奶激动地热泪盈眶；艾伦欢喜的蹦高了。一天了，终于吃饭了。
就这样吃一阵，痛一阵，歇一阵，吃一阵……，断断续续，俩鸡蛋整整吃了半个多小时。
“李小婉，好样的！李小婉，我为你骄傲！”我一个劲的鼓励。看的出李小婉吃的很费劲，也很努力。
她这样做，很明显是在讨好我，怕我真的走了，她没有依靠，没有主心骨。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我感动了！这孩子，心里脆弱，总感觉自己家庭条件不好，矮人一截，孤立无援。她孤苦伶仃的支撑着这段爱情，生怕失去艾伦，我是她唯一的知心朋友，是她心灵的依靠。
我赶紧又揉碎一个鸡蛋，晃在半汤碗水里，递给李小婉。李小婉接过去，又放下了，看的出，她是真不想吃了。
“李小婉，闭着眼睛，连汤带面喝了，补充体力，你已经一天没喝水了！听话！要不然我也不管了！我这个外人在这里出力不讨好。”我连哄带骗，怎么能胡弄李小婉吃进饭去，就怎么说。没办法，关键时候就得耍点儿小手段。
李小婉被逼无奈，含着泪，端起碗喝了几口，又放下了，像喝毒药一样艰难。
有门！只要啃喝就行！管她难不难喝，这时候，就是逼，也得逼她喝了呀！只要能恢复体力就行。
阵痛过去了，我亲自端着碗送到李小婉跟前。她一看不喝不行，闭上眼，“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我感动的哭了，我知道这碗汤李小婉喝的是多么的艰难。她是为了让我高兴才一鼓作气喝个底朝天的，李小婉，好样的！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感到自豪！
肚子有食了，人也精神多了，李小婉不再那么苍白无力了。
忙活起来不觉得时间过得快，晚上六点多了。
“小婉，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值夜班的医生来了，我去给你问问医生，看看是顺产还是剖腹产。”我安慰她说。
“好消息，吃了三个鸡蛋，喝了一碗水！有劲生了！”在走廊里我跟艾伦小声炫耀。
“医生，我媳妇吃饭了！”艾伦跑进医生办公室大声的说。有专职医生在这里等待为李小婉接生。
医生来到病房，对李小婉说：“走，跟我进产房，我给你查查看看！”就这样，李小婉被骗进产房，打上催生素，不到八点，顺产生了一个六斤半的大胖小子。
孩子先抱出来了，艾伦接过孩子，抱进了病房。
老奶奶挪窝了，她从早上八点自己打车来了，坐到晚上八点，中间上趟厕所都不让带门，愣是没挪窝。她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看着孙子媳妇顺产才放心，这个倔老奶奶！
看着重孙出生，老奶奶裂开嘴笑了，满脸皱纹乐开了花！她抓住我的手，不住的摇晃，一个劲的念叨：“功臣！你是功臣！我代表全家谢谢你！”
老奶奶一个劲抹泪，她喜极而泣！
“老女人，我怎么觉得一点儿不亲这个孩子？”艾伦偷偷的趴在我耳边说。
“一开始都这样，慢慢就有感情了，看着他哭、笑、做梦，你的心会被他牵动。慢慢地，他的喜怒哀乐会牵动你的神经，你会被他吸引，最终他成为你的一切。”我慢条斯理的和艾伦小声嘀咕，说着孩子的事。
“嘀咕话，烂嘴巴！不怕烂嘴巴你们就嘀咕！”惊涛看我俩说的热乎，把他晾在一边，吃醋了，他说的话像小孩子一样天真淘气。
“不说了，李小婉得在产房观察俩钟头，我们就不等她了。艾伦，好好伺候着！我和老奶奶一起走吧！顺便把她送回家。惊涛，咱们走！”我和惊涛和艾伦告别。
头痛，挣不开眼，腰酸背痛腿抽筋，这不是自己找累吃？艾伦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能帮上点儿小忙，累也觉得高兴。
今天累得够戗，从下午四点到医院陪艾伦媳妇李小婉生孩子，晚上九点多才回店。
艾伦打电话说，给孩子取名字了，叫“子君”，还邀请我去给孩子去过六日，说我这个家人不去不行。
艾伦家大宴宾客，高朋满座，祝贺四世同堂。老奶奶亲自过来给我敬酒，说李小婉顺产，我立下汗马功劳，吓得我连忙接过来说：“老奶奶，折煞我了！祝贺您四世同堂！”
李小婉生了个大胖小子，艾伦家现在是四世同堂了。这小子哭声洪亮，将来一定不可限量，虎父无犬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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