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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边缘的人
贾平凸
第三章
事后，我了解了小帅被捅的原因。
两帮小痞子在网吧门口打仗，小帅好奇，出去看热闹，有个小痞子认识他，跟他打了声招呼。打完仗两帮都走了，小帅继续回去上网。吃亏的那帮，住会儿带人回来了，有人认出了小帅，二话没说，上去就捅了两刀。下手也太狠了吧？
“不好！认错人了，不是他，赶快跑！”事主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小痞子们慌慌张张四散了。
稀里糊涂捅错人了，还把肠子捅断了，这漏子捅大了吧？
就这样，小帅稀里糊涂地被误伤了。平白无故的挨了两刀，花冤枉钱，找罪受！
你说现在半大这些孩子，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动刀动枪的？怎么不知道乱子大小？
这事搪谁身上，谁也不能这么算了？钻天拱地，也要把捅人的事主找出来。不找出来，这两刀不就白挨了吗？谁能舍了这口气？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不为别的，就为治这口气，也得找到事主。就不信没人知道，事在人为嘛！
小帅做出了决定：谁找着事主，要回的钱，给谁一万！决不食言。帖子很快在网吧上发散出去，消息也很快在社会上散布出去。
这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好办事，谁能和钱出五服？不服不行，有时公安找不着的线索，小痞子能钻算上去，这叫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想想也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认识小帅那个小痞子钻天拱地，终于把事主揪出来了。
这个事主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男孩，叫赵明。因为被人打了他一巴掌，不舍气。找了一帮人，想吓唬吓唬打他的那个人，结果没吓唬住，吃亏了。吃亏就吃亏吧，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一巴掌吗！赵明又找了几个人返回来报复，结果误伤了小帅。这些小屁孩，惹是生非，闯祸不知轻重。真好挨揍了！
找到赵明家时，赵明吓得躲起来了。能闯不能担，算什么男子汉嘛！赵明的父亲了解了来龙去脉，才知道儿子闯了大，误伤了人。
小痞子咋咋呼呼的，开口就要一万块钱，拿走他们的再说，管它病床上有没有人等着钱救命。不讲江湖道义怎么了，这事主是人家找到的，得先满足人家的要求，有理没理咱说的不算。谁叫小帅答应要回钱来给人家一万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得给话做主儿。
“我得等赵明回来，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再说！是这小畜生做得，俺一定承担责任。”赵明父亲知道躲不过，应承道。
小痞子不是善茬子，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吵吵闹闹，无休无止，没见到钱哪能这么一走了之？
赵明的父亲见这些小痞子无无赖赖的，跟他们有理也说不清。就借口要见见病人的家长，什么事必须先和家长协商协商再说。既然在医院做手术，先把手术费交上。
小痞子连哄带吓，赵明的家长无动于衷，就是不上当。没诈到一块钱，连车费都赔上了，小痞子实在没辙了，这才想起告诉小帅。
在小帅再三保证之后，小痞子这才说出赵明家的地址及赵明父亲的电话号码。并且强调要着钱，一定得给他们一万，说话得算话。
能不算数吗？不算数的话，以后小帅还怎么做人？
说出的话泼出得水，既然夸下海口，说话得算数，拉出的屎，能坐回去的？道理是一样的。
赵明的家长在医院见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小帅。
这时候医院给开出了司法鉴定书，让小帅出院后，一个月之内，去公安做司法鉴定，法院好根据结果量刑。
不是吓唬他，这属于重伤害，弄不好能判个劳教，最少得判个三年五年的，这孩子一辈子就瞎了。
赵明他爹一看傻眼了，哭天抹泪的说要见见小帅的家长。跟家长求求情，只要不做司法鉴定，就是倾家荡产，他也要赔偿。孩子小，不懂事，给孩子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小帅打电话给我，要我去医院见见赵明的家长，我没答应。我又不是小帅的家长，更和他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我去见哪门子赵明的家长？我算哪根葱？
社会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愿管，更不愿意插手，惹一身是非身上可不是好玩的。何况我和小帅不过是一面之交，替他交上住院费，救他一命已经给他最大的面子了。知足吧，小帅，丸子姐能帮的已经帮你了。
“见家长，见你父母好了。你通知家里没有，出这么大的事儿，你母亲怎么不来陪床？”我努力推辞着，这种事能推出去不管最好，管了净落乱。
“我怕俺妈担心，没敢告诉她。我这就打电话叫她来。丸子姐，求你了，过来见见赵明的家长好吗？医院又来催款单了，三千，交不上明天就给停药了。赵明的家长是带钱来了，说是见了家里大人才给交住院费。你们先谈谈，把医院催款先交上。求你了，丸子姐，救人救到底嘛！”小帅好言好语相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去看看吧！要不明天医院真给停药了，事情就麻烦了，钱还不得我帮着垫上？垫多少是个头，万八的不好干什么吧？刀伤大病统筹不销，一欠款，医院立马停药。无亲无故的，看这事管的？想想就愁人！
“我是赵明的父亲。孩子不懂事，您多体谅！俺知道孩子闯祸了，俺愿意私了，他还不满十八岁，给他次好好做人的机会。您有什么条件就说，只要俺家经济条件允许，俺一定满足！”一个脸膛红红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伸出一双满是老茧的粗糙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局促不安地赔礼道歉。
看着这个和我同龄的男人，我心里不是滋味！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有儿子，比赵明大两岁，将心比心，我突然对这个父亲产生了剧烈的同情。
这些熊孩子，在闯祸时想到你的父母没有？他们为你放下尊严，低三下四，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给人家赔礼道歉。他们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生你养你，你不知感恩图报，还给父母惹麻烦。为一巴掌治气，给家人造成了多大的经济负担？给外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如果这是刺在要害部位，一刀毙命，钱能解决得了吗？你还有命吗？两个家庭不都就散了吗？
谁家搪着这样的孩子，谁家头痛！孩子啊孩子，碰着这样的事，要紧三思而后行。不为自己，就为可怜的父母！
“咱们先把医院的催款交上，别的事住会儿你跟小帅他母亲说，跟我说没用，我是外人。”我实在不想管这闲事儿，再三地推辞。
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种事不去掺和是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
社会事社会了，我不懂社会上的规矩，何必惹祸上身呢？就是懂，一个女人家家的，躲还来不及呢！何必让人家流言蜚语地说三道四呢？做人应该低调，识时务，不该我管的，坚决不管。
赵明的父亲从皱皱巴巴的衣兜里，掏出三千块钱来递给我。
“你给我打张收条吧！俺伙计们说，得要张凭证。俺家就这么多钱了，明天俺把牛拉去买了，再往这拿。俺知道这点钱连住院费都不够，您给俺点儿时间，俺抓紧时间凑凑，您说个大体数目，俺好有数。”看着这位父亲伛偻的身影，听着这朴朴实实的的大实话，我实在不忍心再跟这位“面朝黄土背朝青天”，整日跟土坷拉打交道的老实巴脚的农民，斤斤计较什么了。
我打好收条递给他。“今收到赵明父亲送来张帅住院款三千元整。”
签上我的名字，写上了年月日。
我知道今天管的事有点儿多。小帅有爹有娘有姐姐，这里的事轮不到我做主。我有自知之明，赶紧脱身才是正法。
我把赵明的父亲送回小帅的病房，让他在那里等着小帅的母亲，赶紧溜之乎也！
至于小帅的事以后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大庆、大寨、惊涛帮忙，也许会处理妥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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