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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百乐门歌舞厅开业了。中午宴请各界朋友，刘惊涛早就说他那两桌饭店的门上，不贴来宾的名字，只贴上刘惊涛桌。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也懒得问那么多，随他便吧。
请柬早就发出去了，今天又是星期天，哪知奥运火炬传递演练，公安局几个副局长、治安大队大队长还有辖区派出所正副所长，都去了现场，这是大事，马虎不得。他们答应说结束早就赶过来。
我心里忐忑不安。歌舞厅这个行业，办证难，办个证得通过环保局、消防大队、文化局、治安大队。光有证不行，没有文化稽查和公安的支持，今天查明天查，谁敢来玩？虽说他们都是我老爸的同事，但是我老爸已经退下来了。这个社会流行“人一走，茶就凉”。现在的人大部分都是势利眼儿，有几个能顾念旧情？凡事能抹开面儿就是给了最大的面子了。
好在有些请柬，我请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李克纯副市长，赖着他给发的。他是惊涛的小姑父，正好分管公检法。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觉得时间来得及的话，公安这帮领导们能赶过来。
客人陆陆续续到了，鱼龙混杂。好车不少，二姐为了充门面，把她那辆加长林肯都开来了。
酒宴到了中场，惊涛过来了，给这群女士们敬了杯酒，拉着我说：“丸子姐，到我那两桌敬杯酒。”我把可口可乐倒进干红的瓶子里，拿着随他去了。
“我给大伙儿介绍一下，百乐门歌舞厅是丸子姐开的，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丸子姐，这是我大哥老聂。这桌都是和老聂合得着的哥们儿。”惊涛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名号。
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社会大哥，哪个都不是善茬子。
“丸子姐，发财发财！”老聂笑咪咪的递上一个红包。看见老聂拿红包，在座的人纷纷效仿。
大哥级的人物不可小觑，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就一小会儿，我兜里的红包满当当的。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是老聂给惊涛充面子，说明他们交情深厚，更说明他对这个歌舞厅的重视。不买惊涛面子不要紧，老聂的面子谁敢不买？不用在道上混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威震八方的老聂？其貌不扬，戴着一幅小眼镜，个儿不高，神色是那么样的谦逊。看谁的眼神都是笑咪咪的。他和我想象中的社会大哥的形象完全不符。
电视上的道上大哥总是黑衣黑帽，神情冷峻，眼神阴冷凌厉，犀利的目光能穿透人心。
再看看老聂，喜相，随和，那么稀松平常的一个人物，怎么看都无法把他和道上的大哥联系在一块。
千万可别小觑了老聂，在咱市委书记双轨以前,深得前市委书记的赏识和支持。他可是叱诧风云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市政府的工程大部分都是他在干。他开了一个典当行，专门典当拍卖地皮。有些开发商竞标竞到地皮，没有钱开发了，就送进老聂的典当行，进行拍卖。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丸子姐，我和老聂十几年的交情了。我们的交情是在我上体校时打出来的。别看我年龄小，他手下的小弟都叫我哥，这是老聂给我面子。”惊涛大大咧咧地说。
老聂，谢了，的确有大哥风范！
“哥哥们，谢谢了，慢点儿喝。丸子姐，咱们去另一桌。”惊涛抱拳告辞。
“滨哥，丸子姐过来给你敬酒了。百乐门歌舞厅你得多支持。这儿可是你的地盘。”惊涛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滨哥面前举起了酒杯。
“丸子姐，这桌是滨哥和他的朋友们。”惊涛逐个介绍了滨哥的朋友，我挨个和他们握手表示感谢。
海滨略带点腼腆的笑容和我握了握手。他一表人才，连腮胡子，一幅眼镜显得他更加文质彬彬。这个响当当的人物身上表现出来的气质，绝不能用“儒雅”这样简单的称呼所涵盖，在他沉静如水的状态下，多年的江湖生涯和久经商场带来的杀伐之气表现的同样分明、强烈。但只要他稍稍一咬牙，脸部的腼腆和柔和立刻荡然无存，每块肌肉都棱角分明的凸起，线条马上变得粗狂起来，连腮胡子都像钢针一样扬起，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态，恐怕没有人敢对这种男人表现出半点儿不敬，他眼光锐利，没有血与火的江湖拼杀和久经商场的双重阅历是绝难创造出这样的男人。
这几年，他春风得意，修路，沙场，拆迁公司，房地产开发，干嘛嘛顺，他的拆迁公司在市政府的支持下，协助政府做了很多工作，为城市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有些事情政府出面解决，这个上访那个上访，麻烦不断；他们出面调和，都心服口服。
海滨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着，政府的支持让他如虎添翼。他的财富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前途不可限量，又是人大代表，又是热心公益事业的典范，又是市政府十大杰出人物之一，他可是当今社会首屈一指的响当当的人物。
官场、黑道，谁不买他的面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大哥们不再斗狠斗勇，比得是财富。有钱的是爷爷，没钱的是孙子，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钱是王八蛋，没有了可以再赚，你得有本事赚啊！大哥有本事，手下的小弟都跟着沾光，跟着吃肉喝汤，捞个盆满钵满，腰包鼓。
大哥是领头人，有个好大哥，手下小弟跟着风风光光，耀武扬威。这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儿。跟着个好大哥，小弟也能开本驰、坐宝马。
“丸子姐，以后我能常来麻烦你。你是惊涛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以后有客户我都领过来，不要嫌弃俺这帮醉汉来闹哄啊！”
海滨是那样的随和，没有半点架子。
惊涛把道上的大哥请来给我捧场，这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事。这样一来，想来闹事的相对少了若干。
夜总会本来就是个是非窝子，是醉汉们的聚集地，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几乎每家夜总会都养着几个看场的打手，那些想闹事的，唱歌不给钱的，拖出去就打，打完再说。
我明白了惊涛的良苦用心。这个顽皮孩子，终于长大了，成熟了。知道什么事替丸子姐打算了。
“哥哥们，吃完饭进去唱会儿歌，住会儿见！”惊涛抱拳告辞。
午宴一切顺利，该来的大部分来了，开了个好头。
百乐门歌舞厅门前，车停不了了，指挥停车的服务生脑门上净是汗，汗衫都涾透了。
六排陪侍小姐在大厅里排成长队在夹道欢迎客人。一个个花枝招展，艳光四射。
哪来这么多的陪侍小姐？聘来的经理当时说能带三十来个小姐过来，开业自己找上门来的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丸子姐，这是北方地区有名的经纪人唐杰。他主要负责安排一些旁门左道的演员到各地演出。他手里的演员可都是精华。”惊涛介绍道。
我握了握唐杰的手，礼节性打了声招呼。我疑惑的望着唐杰，不懂旁门左道的意思？
“跳艳舞的艳星，人妖，反串，二人转演员等等都属于这一类。”唐杰及时为我解惑。
“百乐门开业，唐杰特意从别的地方借来些小姐给咱们充充面子，功劳不小。谢谢了，哥们！”惊涛拍了拍唐杰的肩膀，指了指门口的小姐，向我介绍说。
难得惊涛这片心，替我设想的这么周到。他不再是东打仨西打俩的小混混了，也不再是只知道玩赛车的顽皮小子了。这四年来，他的事业在他小姑父的指点下越做越起色，财源滚滚。不过，他的好奇心强，偶尔犯点儿小错也是不可避免的。
百乐门的小姐真多，个个特别漂亮，这消息不胫而走。买卖就红火了几天。
奥运会开幕了。因为是奥帆比赛城市，娱乐行业查的格外紧，由公安、消防、文化稽查等五家组成的联合行动小组联合执法，晚上夜查。为了维护这个城市的形象，有时侯连营利性陪侍都查。有些地方甚至夜禁，十二点以后不准出入。
歌舞厅本来就是纳污藏垢的地方，做的就是夜晚生意。灯红酒绿，卖笑买笑，光怪陆离。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现在连营利性陪侍都查，客人自然而然就少了很多。
没有哪家夜总会敢大张旗鼓，顶风而上，家家生意清淡，入不敷出。
唉！早知道这样，奥运会结束再开业，现在连是非挣不出来。其实哪家都是这样，有些小姐抱有幻想，出去转游了一圈，又回来了。
泡歌舞厅的人，大部分都上瘾，几天不去消遣一下，发泄一番，心里就痒痒，有时还觉得缺点什么似的。他们的观点是：人生在世能几时，风流一日是一日。对男人来说，人间天堂是在圣贤的经典里，在马背上，在女人的xiōng部上。女人无论是悲泪、诈泪还是喜泪，都牵动着男人的心，女人一旦成了男人手中的玩物，男人也成了女人的奴隶。
有些小姐挺会挣钱，今天没做上台，就开始给那些老泡歌舞厅的客户打电话，边撒娇边说想他们了，三说两说把人给哄过来了。这个社会哄死人不偿命，这叫会来事，客人临走时往往还多给几张小费，得了便宜买了乖。
小姐们消息灵通，谁谁家没有证被查封了，谁谁家有人溜冰被查封了，哪家哪家宾馆因为卖淫嫖娼被查封了，连老板都被抓了。不断有这样那样的消息传出来。
奥运会期间，治安是头等大事。何况奥运会期间凡是被抓的，公安都不审不问。社会稳定是保障奥帆比赛的重要前提嘛。
这可苦了娱乐行业，整天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奥运会结束了。前段时间因为查得紧，出来玩的人少，小姐们散漫惯了，加上管理没跟上，不熟悉的客人，小姐坐台时不让摸不让动。这些陪侍小姐，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这样直接影响了歌舞厅的生意。再加上店里只有坐台的小姐，出台的很少，满足不了客人带走的要求，也得罪了不少客人。
不管干什么，一人难服百人心，客人有意见，也是难免的，服务行业就是这样。
奥运会结束了，所有人的心都松懈了。有的小姐又开始溜冰吸毒了。前些日子公安查得紧，不敢。现在毒贩也蠢蠢欲动了，小姐们心瘾犯了，心痒了。
经理开了小姐们的会，再三强调不准在店里溜冰吸毒。凡是牵涉黄、赌、毒，店里宁肯不挣钱，也坚决不照应。凡是在店里发现吸毒贩毒的，马上撵走。
毒品这东西，千万不能沾边，只要照应一帮在店里吸毒，慢慢地整个吸毒圈内的人很快都会知道，物以类聚嘛。
这几年在音乐厅吸毒的明显少了。摇头丸、K粉主要在歌舞厅、迪厅，人多热闹的地方玩才有意思，需要一群人玩才过瘾。把毒品加在可口可乐里，喝了后随着音乐不停地摇摆，心里想什么眼前就有什么，能使人出现幻觉，忘掉痛苦。摇头丸这种毒品俗称“迷魂药”，成份相当混乱，药性很大，如果不随着音乐不停的蹦跳，全身出透了汗，就是睡着了觉，头也会不由自主的摇摆。如果K粉极其纯的话，吸食了，蹦跶完了以后，找一个特别静的地方躺着，放着轻音乐，思维和灵魂会随着音乐飘起来，眼前会呈现各种无比美好的景象，像灵魂出窍一样，这种感觉就叫“飘”。不是每次都能灵魂出窍，也不是能每次都“飘”起来。
有些“瘾君子”没钱买毒品，就用两种处方药“美沙酮”和“盐酸丁丙诺啡舌下片”代替口服,也能出现幻觉。现在，我们国家就推行美沙酮维持疗法以药带瘾来戒毒的。
吸毒之后，人的感觉麻木迟钝，手脚动作不协调、不灵便。特别是开车时，明明看见红灯亮了，到了刹车线，车还在溜，心里明白怎么回事，手脚就是不听使唤。
溜冰的人一般喜欢清净，喜欢聚集在一些大的宾馆里，这些人大部分都有钱，一包比较纯的冰就得五百来块钱，没有钱的人哪里买得起？
冰毒和其他毒品一样，也上瘾。上瘾之后，人就特别懒散，什么也不想干。溜上冰之后，瞪着两眼儿，一宿不睡觉，也不吃东西，更不能喝啤酒，只能喝矿泉水。什么人能扛得住劲？熬来熬去，自然就减肥了，人折腾得当然没有精神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光想着咕噜那一口了，越溜越上瘾。
人溜上冰后，就没有xìngyù了，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溜冰，很少有男女之事。一般的人溜了冰之后，那东西就不好使了。
仔细端详，察言观色就会发现，溜冰的人和正常人有区别。人溜冰后眼神有点呆、有点儿只直。经常溜冰的人脸发黄，青中带点紫，没有光泽；神情总是带点慵懒，心不在焉，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经常溜冰的女性，满脸都是紫色的疙瘩，是因为内分严重泌失调，毒素排不出去的缘故。
没事和小姐们拉拉呱、聊聊天，能及时掌握许多信息。小姐们毫不忌讳自己溜冰的事，在小姐看来，溜冰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几乎所有小姐都溜过冰，只是溜的长不长远，上不上瘾而已！
时间长了，小姐们告诉我店里小姐的溜冰八卦消息，让人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最漂亮的骨感美人媛媛，丰姿绰约，胸凸腚撅，妖艳性感，让人浮想联翩……有次溜冰溜大了，出现了幻觉：手飞走了，脚也飞走了。她大喊救命，让人给她把手脚找回来。一个劲儿折腾，像疯了一样，大搅大闹了一天一宿才渐渐安静下来。到头来声嘶力竭，大病一场。
现在晚上闲着无聊时，媛媛还喜欢“咕噜”两口，过过瘾。
香香溜了冰，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把她们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抖露出来。
香香今年二十三岁，是黑户，也就是说没有户口，更没有身份证。说起来挺可怜人的，在香香三岁那年，她母亲扔下香香和他的哥哥跟人家跑了。香香他父亲带着他们从东北回到了老家，她父亲脾气挺怪，不住村里，在离村挺远的山脚下搭建了三间小屋。买了一群羊，让香香跟他的哥哥一起放羊，也不让兄妹两个上学，兄妹两个都是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只要丢了羊，她爹就把他俩捆在院子里的大树上，一捆就是一宿，晚饭也不给吃。任你喊破天，哭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这是荒郊野外，晚上没人来。
只要犯了错误，院子里那颗大树就是他俩夜晚的归宿。俩人逆来顺受，天长日久，大树随着他们的长高，也留下一圈一圈深深的印记。
她父亲借酒消愁，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她父亲把对她母亲全部的怨恨，都发泄在他们兄妹两个身上，兄妹成了她父亲的出气筒。
有一年，户口普查，村里跟她父亲商量，拿一千块钱，给他们兄妹报上户口，她父亲放无赖了，就是不拿钱，户口爱报不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家里不是没有钱，母羊下羔，卖羊羔的钱，一年也不止三千两千的。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们管！都给我滚！”她蛮不讲理的父亲对村里、派出所里的人怒吼道。
他们兄妹不上学、没有户口的事再也没人管没人问了。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人愿意管。
她父亲整天醉醺醺的，瞪着血红的大眼，见到村里的人和他们兄妹搭腔，就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连人家八辈子祖宗都拐带上了。气的村里人不再搭理这俩没娘的孩子。
十三岁那年，香香来了例假了。出落地和她母亲一样漂亮，风吹日晒让香香有着一种健康的野性美。
父亲那yùhuō难耐的目光最近总是在香香身上乱转，甚至动手动脚.香香想躲也躲不了，总不能不回家吧？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常常把香香搂在怀里，那臭烘烘的嘴，在香香身上乱拱.香香越挣扎，她父亲越兴奋。
有天晚上，她父亲yùhuō焚身，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当着他哥哥的面强jiān了香香。香香那尖锐的求救声划破夜空，她们家住在漫坡地，房近左右没有邻居，谁听得见？唯一能听见能看见的哥哥，无动于衷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不管不问，漠然视之。
从此，香香成了她父亲发泄兽欲的工具，香香习以为常了，麻木了。她父亲做这事从来不避讳自己的儿子。
香香的哥哥在一边看着，学着，随着身体的发育，生理也开始有需求了,那生理冲动让他yùhuō焚烧……
这个禽shòu不如的父亲，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子女的心灵造成多么重大的伤害。他更不知道，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的儿子也步入了他的后尘，天理不容！
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天，兄妹俩在山上放羊。香香的哥哥把香香摁到在漫坡地，也给强jiān了。
天啊！这个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母爱的十三岁香香已经够不幸得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都搪在她身上？这个年龄本来应该是在爹娘怀里撒娇啊！
香香成了父子俩人泄yù的工具，稍不如意，拳打脚踢。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四年。一天，香香把一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羊羔，掉下山崖给摔死了。她怕得要命，父亲知道了，晚上一顿毒打是逃不过去的。哥哥只会添醋加油，不会替自己说情的。香香吓得要死。怎么办？
为了逃避这顿暴打，逃跑是唯一的出路。幸好身上有父亲给的买卫生巾、卫生纸的十块钱没花。
香香逃到城里了。因为不识字，只能在洗浴中心、足疗店、歌舞厅以出台为生。
香香为人老实，谦让，小姐们支使她干这干那，她也不计较，不管哪个小姐，都和香香相处的很好。
香香的故事所有小姐都熟悉，这都是香香溜冰溜大了，自己亲口说的，她们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小姐们都能背下来。
小姐们都知道，香香最大的愿望就是落上户口，象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找个对象，结婚生子。这个愿望，很难实现。现在落户口，比什么都难。香香所有的证件都没有了，怎么证明她的身份？香香找了许多人，都帮不上忙。
溜冰后出现的症状因人而异，香香爱唠叨，于莉爱清净。
于莉溜冰溜大了，喜欢安静。她能一个姿势坐着上网，一坐就是一天一宿，并且不吃不喝。
于莉的男朋友卖冰，店里小姐溜冰，都是于莉给联系的。她经常下班后带小姐上她家去溜冰。
蒙蒙有次溜冰溜痴了，过量了，差点儿死了。我听小姐们说了之后，赶到她家，把她送进医院，救了她一命。蒙蒙溜冰不用花钱，她男朋友李震贩冰子，还是个大毒贩。
小雨溜冰溜大了，经常出现幻觉。总是迷迷糊糊听到一种声响，这声响十分奇怪。长声的呻yín，短声的哼唧，而绝没有什么痛苦的味儿。后来声响忽近忽慢，忽高忽低，有时急促如马蹄过街、雨行沙滩，有时悠然像老牛耕动水田、狗儿舔食食物。不知怎的，这声响中自己竟然浑身酥软，先是觉得两条胳膊没有了，两条腿也没有了，最后什么也没有了，只是心在剧烈的跳动，一直往上飞，往上飞，飞到一朵朵白云中去了，自己在云丛中穿行……
说起这个小雨，最不识可怜了，今年二十四岁的她，包yǎng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哥，叫王健。这小哥靠小雨养活着，吃她的，花她的，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小雨挣的钱全都让王健胡花乱花了，过年过节要回趟家，身上都没有分钱。买件衣服，花个百八的就心痛得不得了。王健浑身名牌，不是名牌，买了也不愿穿。王健天天喝得醉醺醺的，稍不如意就对小雨拳打脚踢，巴掌、耳杆子挨身上是常事。小雨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说是被王健打的。
小雨是贱皮子，打死也不离开王健。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俩活宝，成天这么打打闹闹的，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还不算，小雨在哪里上班，王健就跟到哪里瞎胡闹，唱歌不给钱，还摔盘子砸碗，把个小雨气得七窍冒烟，敢怒不敢言！有时王健喝醉了，当着满屋子小姐的面，揪着小雨的头发就拽过去了，巴掌、耳杆子就挨身上了，多没面子！
人这一辈子就得认命，小雨就这命！小雨对谁都狠，可是碰茬子上了，王健比她不要命。小姐们劝她离开王健，她不敢。她说王健说了，“就是死，俩人也死一块儿，绝不落单！如果我敢分手，他就杀了俺全家，他说到做到”！看样子恶人也怕不要命的。
有次，小雨被王健打的遍体鳞伤，跑回家去，王健找去了。拿着杆五四手枪，打开保险，朝小雨的爹娘和弟弟头上比划着，瞪着血红大眼，扬言要杀了小雨全家。小雨的爹娘吓得哆哆嗦嗦要报警，小雨硬拦着不让报，说惹火了王健，“啪啪”几枪，警察还没来，一家人全完蛋。等警察来了，光等着收尸了。弟弟吓得大哭，爹娘好好央求着，王健这才罢休。
爹娘养闺女养出罪来了？父母跟着闺女遭殃？
小雪溜冰溜大了，纯属泼妇，净事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小雪家有的是钱，自小娇生惯养，生性叛逆，为了个小痞子大刘，和家人闹翻后，自甘堕落，进歌舞厅当陪侍小姐。她家的事儿，罄竹难书，一言难尽……
小姐嘴里没有秘密，一点糗事都能被她们夸大其词地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们就是这样无聊。
她们年龄都不大，十七八、二十郎当儿岁，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家里人只知道她们在外面上班，没人知道她们干陪侍小姐，出卖色相。如果父母老的知道了，一定会砸断她们的腿，宁可养着她们吃闲饭，也不会让她们出卖色相，丢人现眼。
小姐们溜冰各有各的理由：有的小姐觉得溜冰能减肥；有的好奇心强，听说别的小姐都溜，就跟着溜口试试；有的贪图客人给的小费高，为了几百块陪侍费，就陪着溜了。
溜冰，行话叫“咕噜咕噜”。
怎么个溜法？
小姐们就像拉家常一样告诉你。点燃一张放有冰毒的锡纸，用吸管将烟引进一个矿泉水瓶子里，然后吸了进去。溜第一口感觉很苦，但是用来打发时间很快……矿泉水壶不上档次，有专门溜冰的壶……
小姐们知道很多事儿：溜冰的水不能喝；迪厅别人递来的饮料、啤酒也不能喝，很可能里面下“药”了；有些场合别人递来的烟也不能吸，有的烟里面含有“卡古”，会上瘾。
毒品这东西，一旦染上，终生难戒。有形的毒，难戒；无形的毒，就更难戒。心瘾更难戒。吸毒者对毒品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心里和生理上的双重依赖。
娱乐场所本身就是毒品的泛滥地。客人溜，小姐们也跟着溜。
就是不挣钱，店里也不照应溜冰的，这是规定，任何人不得违背。只要有帮客人买冰的，不管是服务生还是小姐，马上撵走。
下班回家，爱怎么溜就怎么溜，这是人家的自由，店里管不着，也犯不着管，得罪那些人干嘛，这些小姐不知道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多了她还骂骂咧咧的！
规矩多了，这不准那不准的，当然影响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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