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的院落,种满了花草,一阵风过,便吹来一阵花香。如意捧着花洒,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浇灌着满园的花草。
沐琬辞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支了一个绣架,雪白的素锦平整地摊开着,上头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栩栩如生。
那一日在翠锦斋外发生的事,已经让如意添油加醋地大肆宣传了一般,如今整个永煜王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并且同仇敌忾地一致决定嫌弃司马颜到底。
沐琬辞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胳膊,问道,”如意,王爷人呢?”
如意抱着花洒转过头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夜大人来了,王爷跟他在书房呢。”
夜大人?夜凌?这个人她虽然不曾认识,却也是知道的,他是桀扬在朝堂中安排的心腹。吃过午膳后就没见桀扬的踪影,想来,他们是在想谈论很重要的事。
沐琬辞想了想,低了头重新埋入绣活里。
晚膳的时候,明桀扬才出现。听下人说,二人在书房里谈了近一个时辰,而夜凌走后桀扬一直呆在书房里没有出来。等他出来后,下人进去打扫书房,只见一室的凌乱,揉成乱的宣纸扔了一地,上面满满的写的都是”忍”字。
沐琬辞偷偷地瞧他,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情绪。若不是下人拿了那些纸来给她瞧,她真的以为是下人看错了。可是现在,只能说他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太深了,深得不让任何人看见。
也罢,既然他在她的面前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么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一顿饭吃得极其的沉默,快吃完的时候,明桀扬才开口道,”我们去别院住几天吧。”
沐琬辞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要去别院小住,永煜王府的别院在离长安城十几里外的青山上,最适宜避暑。可眼下才初夏,若说是避暑,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她看了看桀扬,他却只是神情自若地吃着饭。果然,从夜凌来过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惹得桀扬要去别院。
“嗯。”她点了点头不再多想,”什么时候动身?”
桀扬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心事重重。”就明日吧。”
“好,我晚上就让人准备。”
桀扬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你慢慢吃,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晚上不用等我,你先睡。”说完,转身离去。
琬辞的目光落在他缓缓离去的背影上,忽然间觉得那背影是那么的孤绝料峭。看他的身影渐渐地融入黑夜里,她忽然就生了一种将要失去他的感觉。若非如意正好喊了她,她只已经追了出去。
夜里,沐浴更衣后,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看着如意领着几个小丫头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装箱。因为不知道要去多久,如意干脆将入夏到盛夏的衣裳便都带齐了。
她的心里揣着事情,看着她们忙碌更觉得心烦,索性拉了薄被盖在身上,翻身朝里对着墙。
如意收拾完了东西,见她自己睡着了,便招呼了小丫头悄悄地退出房去。等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才睁开眼,翻过身来望着案上的烛台,一双红烛,芯短焰长。
桀扬的心里一定藏了什么,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去别院?夜凌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的神情那么凝重。
门外传来略沉的脚步声,琬辞连忙翻身向里,假装已经睡熟了的样子。
先是推门声,再是关门声,再接下来便是走向床榻的脚步声,却在床榻前蓦然停住了。他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良久,好半晌才动手解开衣袍,灭了烛灯,在她身旁躺下。
琬辞细细地嘤咛一声,翻过身,双手挽上他的胳膊,闭着眼假装迷迷糊糊地在他肩窝处蹭了蹭。
黑暗中,她感觉有一双修长冰冷的手轻轻地划过她的面颊,指间在她的脸上停留,终是一声低叹,将她拥入怀中箍紧。
琬辞枕在他的胸口上,听着那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不由有些害怕。
一夜无梦,却睡得极不踏实。早晨梳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皮竟有些肿,看起来极是憔悴。
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以往在涵烟楼的时候,纵然她睡得再迟,第二天醒来时气色依旧很好。这便是心里担忧的缘故吧,她想。
明桀扬换好了衣裳过来,见她一直盯着镜子发呆,俯下身来一看,微微皱眉,”这眼睛怎么回事?昨夜不会是趁我睡着了去做贼去了吧?”
琬辞怔忡地看着镜中头靠着头的两个人,情深切切。她转了头凝视他,笑意染上微肿的眼,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过去,声音糯糯的撒娇,”怎么办?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夜夜和你一起入眠,你不在我就睡不着。桀扬,若日后要离开你,我该怎么办?”她抬起头,冲着他柔柔一笑,眼里满是柔情,可是心底却是隐隐的不安和害怕,”我不要和你分开,永远不要。”
她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她不要再分别。可是她心里的不安是那样的强烈,仿佛下一秒,她所挚爱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明桀扬的眼里闪过一丝沉痛,沉沉地刻在眸中。他伸手将眼前的人儿揽入怀中,她瞧不见他脸上难舍的表情,只是枕在他的肩上,听着他温柔的低语。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我可以不理这天下江山,不管这百姓社稷,可是我不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呆在我身边。我说过,从此后玉不离身,玉在人在。”
沐琬辞不说话,只是将揽着他的手圈得更紧,努力地将心里的恐怕压下去。
接下来的几日,明桀扬一直在别院里陪着沐琬辞,两个人似交颈鸳鸯一般天天腻在一起。琬辞觉得桀扬似乎变了一些,虽然他没有在嘴上说什么,可是她却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来。
他比往常更加黏她,时时刻刻都呆在她的身边。若她有一刻不见了,他定会满别院地找她。连如意都说了,现在的王爷越来越可爱了。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桀扬总是会默默地看着她,在她不注意时流露出那种不舍、难过、痛苦的神情。
她埋头仔细地画着一朵荷花,粉色的花瓣含苞,红色的茎竿。待她画完一朵,抬头时,只见桀扬正出神的望着她,眸光迷离缠绵,带着深深的眷恋。
他见她瞧着她,匆匆将所有神情掩去,恢复到原先的温柔模样,让她以为方才那种仿佛失去挚爱的伤痛眼神只是她一时恍眼产生的错觉。
眨眨眼,他仍旧是好好地站在自己身旁,眉目清朗,笑容依旧。
“怎么不画了?”明桀扬笑着问。
沐琬辞将画笔搁在笔架上,不回答他的问话,只说,”你那么盯着我,我要怎么静心作画?你告诉我你在看什么?”
明桀扬笑得淡然温和,方才的那抹沉痛转瞬而逝,取而代之是深浓眷恋,”我在看你。”
沐琬辞忽的觉得脸红,埋下头去,”看我做什么?不准。”
“我若要看,你又能奈我何?”明桀扬没正经地调笑着,”美人如玉在眼前,又岂又不看之理?”
沐琬辞羞红了脸,转过身去不理他,拿了画笔继续作画。
“辞儿……”明桀扬看了她片刻,恍恍惚惚地喊道。
“嗯?”
他挣扎着说道,”朝中有事要处理,我明日得回去一趟。”
画笔微微一顿,继续重新落下,勾勒出一瓣粉白,悦耳的声音响起,”好,你放心回去,我等你回来。”
“好。”明桀扬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让人去接缳儿了,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和如意陪着你。”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尽量控制住自己微微颤的手。
夜里,明桀扬搂抱着沐琬辞,一遍一遍地亲吻呢呐,以往的他在男女之事上极为克制,从不纵情。可是今夜却极是热情,带着薄茧的大掌抚过她的全身,令她不住颤抖。
他向来清澈幽澜的目光此时染上了异色,不由更为深浓。他俯在她身上,凝视着她逐渐迷乱的脸容神情,紧接着似狂风暴雨般的吻便落了下来。
她感到无助,此时的明桀扬正紧紧地抱着她,可是她却觉得害怕,莫名的恐惧。仿佛这就是他们的最后,抵死缠绵。
她的周身好像浸没在沸水之中,神经的每一处末梢都被潮水一般涌来的快意侵蚀着,一层又一层的交叠不断积累,在到达崩溃的顶点时,猛然的决堤,她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仿佛有绚烂的烟花炸开,无数极尽璀璨的光华缤纷四射,几乎昏迷过去。
她宛若一条蛇,缠上他的身体,越缠越紧,舍不得放开。好像一旦放开了,就会相隔天涯,此生不能再见一样。
等她醒来时,明桀扬已经离开了,屋里静悄悄的。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只有在衣架上发现一件玄色暗纹的锦袍,她似乎可以看见他站在那里更衣的样子。
“小姐,如意进来替小姐更衣。”
“进来吧。”沐琬辞拥被坐起道。不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如意捧着筒盆进来,身后跟着一人,手捧巾帕,正是缳儿。
沐琬辞一阵惊喜,”缳儿!”
缳儿笑着走到床边,绞了温热的巾帕递给沐琬辞,”真好,缳儿又可以服侍小姐了。”
“嗯。”有缳儿在身边,心情又不知不觉地好了许多。
缳儿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呐呐道,”小姐,以后缳儿再也不离开你了。不论发生什么事,缳儿都陪着小姐。”
(https://www.biquya.cc/id17715/937292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