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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母终于出院了,郭晓冉也终于不用每天奔波于医院和家之间,把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都搭在公共汽车上了。但是,哥哥白天上班,嫂子自从父母来到桂林就一直说有团带,晚上都不回家。郭晓丹和刘峥的新居在桂林北,而哥哥姐姐住在城南,相距甚远,又正在装修。照顾父母饮食的事自然就落在了郭晓冉身上。
为了给妈妈补充营养,增强体质,郭晓冉每天都要去菜市买鸡鱼肉蛋和新鲜的菜,再回来给爸妈煮。至于钱……郭晓冉只能从自家黄明给的菜金里扣出来,没办法。因为已经答应郭晓丹结婚时给她三千块钱做礼金,而这三千块钱是原先离婚时在自己名下那九千多块钱中仅剩的(妹妹不懂事,郭晓冉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郭母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而郭晓冉自己却越来越憔悴。贫血越来越厉害,头晕、气喘、掉头发还不算什么,最难熬是郭母对她的“折磨”。
自从郭母出院有了精神,就经常拉着郭晓冉聊天,可是每每聊着聊着就开始骂儿子郭兴宇,说他怎么怎么不孝顺,不舍得给她花一分钱,一样也不管,还拿着她输血的单子去报销了两三千块钱,回来就不见影了……骂着骂着就会骂到郭晓丹,说治病剩的钱都在她那里,现在就知道忙着装修,连看都不看妈妈一眼……然后就是一句“我养你们这些孩子都有啥用?”接着就骂郭晓冉假离婚骗家里的征地款,说郭晓冉丧良心!
这一幕每天都在上演,而郭晓冉就只能听,不敢反驳,甚至不能解释,因为她一开口妈妈的声音就提高几十分贝,她怕刺激刚刚做完大手术的母亲,最多只能边流泪边说:“妈,我没有骗家里的钱,我也是没办法。”
郭晓丹结婚那天,郭晓冉终于病倒了。重感冒加上贫血,心率一天都不少于一百下,所以婚礼没去参加,只是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床上,由着眼泪浸湿枕头,默默享受着那份难得的“清静”。
妹妹婚礼第二天,她还是没起来床。小果是由黄明送到幼儿园的。而她只得提前打电话给哥哥说感冒太严重,怕传染给妈妈,不能煮饭,让他想办法解决。
到了中午,郭晓冉勉强起身,站在书房的窗子向哥哥家张望。正好爸爸在晾衣服,见到她就喊她“盐盐(冉冉)!你咋不过来呢?”爸爸因为小时候出麻疹烧坏了耳神经,完全失去了听觉。郭晓冉推开窗时,见妈妈也走到了爸爸身边。妈妈说:“你感冒好点了没?你哥你嫂子都走了。家里也没有啥菜……”
郭母做心脏搭桥手术是从两条腿上各取了一条静脉把主动脉与远端动脉连接起来的,所以小腿上各留下三十厘米左右的蜈蚣样的伤疤,让她手术后一直行走困难。而爸爸又因没有听力,并且在桂林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办法出去买菜。
“天哪!哥嫂还是不是人?怎么能这样对待爸妈?”郭晓冉心想到。接着她只能尽力大声地说:“我烧退了,你们等着,我去买菜。”说完转身换了衣服下楼到了附近的小菜市买了剑骨鱼,又买了一把油菜花,半斤草菇,一点香菜来到了哥哥家,拖着疲惫的身子煮了饭,又做了清蒸剑骨鱼、清炒油菜花、草菇汤。
看着父母开心的吃着,郭晓冉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倚在沙发上急促的呼吸着。
饭后,郭母又来找郭晓冉聊天:“把我气死了。你说你嫂子昨天晚上咋说?她说家里的油咋用得这么快呢?还说这个月电费比平时多了几十块钱,还说……”
紧接着就是:“我养你们有啥用?你说你哥……你说你妹妹……你说你骗家里六万三……”
郭晓冉很想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直到流泪流得手发抖,全身发抖……
郭母似乎看出了什么,突然问:“冉冉,你咋地了?”
郭晓冉依旧抖……
“你给孩子倒点水去啊!”郭母朝着耳聋的郭父大声喊着。
勉强喝了点水,又强迫自己稳定情绪,郭晓冉只是低声说:“爸妈!我不舒服,想回家躺一会儿。”说着摇晃着站起身出了门。
“妈!我真的很想解释,真的很想解释……我已经再也受不了啦!难到你要把女人儿逼死吗?”郭晓冉边想边任由泪水在寒风中打湿衣襟,回到家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快的放心大哭,真哭到天晕地暗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看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意识无力的到处摸索到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傍晚五点半了,该去幼儿接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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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三天回门的风俗没有人向郭晓丹提起过,只是这天早上嫂子申艳就提醒哥哥郭兴宇:“你妹妹三天回门,她来带两只活鸡,两条活鱼,两斤肉,两包糖,两包水果……”
郭兴宇听后马上打电话给郭晓丹:“今天回门,你准备好了吗?你嫂子说按桂林的风俗你要带……”
郭晓丹夫妇和朋友打了一夜麻将睡得正香,听到电话铃响,迷迷糊糊接起电话,等到郭兴宇那边挂了电话,她翻了个身扯了下被子又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刘峥!今天几号了?”
“十二月三十一号吧!”
“噢!是不是新娘子三天要回门?”
“好像是吧!”
“对了,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啊!不是你接的吗?”
“我还以为是你接的呢!坏了!我记起来了,好象是我哥叫回门!”
“那收拾收拾走吧。”
“我哥好象还让我带什么什么去,我不记得了。”
“那你再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拨通了:“喂哥!啊对!我是晓丹!你说今天回门?我都不知道。对了,你还说回门要带什么?”
“……”
“噢!知道了。噢!那我抓紧时间就是了。”
挂断电话的郭晓丹气鼓鼓的说:“他们想打劫啊!什么‘你嫂子说要带两只活鸡,两条活鱼,两斤肉,两包糖,两包水果……’要不要我再给她申艳买两套房子两部轿车送给他呀!真是的!”
“算了,让带就带吧,没准真有什么说法。再说了,你爸妈都在他家,就当是买去孝敬老人的吧。”刘峥安慰着郭晓丹。
二人洗漱换好衣服买齐了东西,到了哥哥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一进门,郭兴宇冷着脸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人家都是上午回门的,你嫂子等了你一上午,看等不着,哭着走了。”
郭晓丹说:“她哭什么呀?谁懂啊?我第一次结婚,哪懂她们桂林的规矩。那!你们要的东西。”说完把一堆的活鸡活鱼往地上一丢。心里想“这个哥哥算是没了良心了,现在妈妈的病好了,自己也结婚了,用不着再陪他笑脸了。哼!”
郭兴宇刚想发作,见妈妈从房里走了出来,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小两口马上上前扶郭母坐下,唠起了家常。郭兴宇在一旁似乎很生气,起身穿上外套说:“申艳奶奶今天生日,晚上我在她奶奶家吃饭。你们自己做着吃吧。”说完摔门走了。
郭母一下愣住了。郭晓丹反应快,马上笑着说:“妈!晚上把我姐和姐夫小果叫过来,我们杀鸡宰鱼吃我们的。让刘峥好好陪我爸喝两盅儿。”心里却想“你郭兴宇申艳不在家正好,我把我带来的东西都吃了,免得便宜他们。”
晚上,郭晓冉和黄明带着小果来到了后楼哥哥家。妹夫刘峥看到郭晓冉苍白无力的样子,又是倒水又是夹菜的,别人都没有在意,只有郭晓冉如梗在喉!
(有些话重比磐石,压在心头却总也说不出口——镏金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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