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元猛然转头，下意识要答应，突然咽喉上冰凉彻骨，声带立即消了音。原来是陈灵芝将她爪子按了上来，她随即将唇也凑过来，贴着他的耳畔轻声道：“良机莫失哦——恭喜右相得偿所愿。”
她的气息在他耳畔萦绕，持久不散，仿佛传说中有品级的妖怪，单只是一口气息，便足以控制住凡人的思维、行动、以至于生死。
陈灵芝是何时离去的，赵昊元全无所觉，要到林慧容模模糊糊又问了一声，才猛然醒悟，应声道：“我在。”
林慧容似乎在分辨说话的人是谁，半晌才道：“渴。”
因为右相要亲自陪着凤凰将军，所以室内并未留仆役，赵昊元也不想再有人进来干扰，他以地上的油灯引燃了烛台，去桌上茶窠里取了半盏茶，过来服侍林慧容。
想是这次中毒躺太久的缘故，林慧容睁眼见是他，苍白的唇绽开一朵笑容，道：“有劳……右相大驾，在下愧不敢当。”
赵昊元正将左手揽起她的肩膀，要将她搀起来，着她倚在自己怀中才好喂她喝水，闻言差点将右手里的茶盏扣在她身上，俟她喝了几口水示意不喝了，才均过气息，柔声道：“这会觉得怎样？我着人去传大夫来。”
林慧容微微摇了摇头，道：“比之前好多了，这也好早晚的，别折腾了，容我继续睡。”
赵昊元将她安顿好，出来熄了烛火，室内复又幽暗，他默默环顾四周，心中的恐惧仍未消除——说不定下一秒，陈灵芝那只看似人畜无害其实穷凶极恶的妖怪，会突然出现，也说不定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好在林慧容突然轻声道：“冷。”
床帐低垂，地上只余了一盏油灯，他也着实分辨不出林慧容那一个字的背后，到底是笑意，还是茫然。好在跟前短榻现成的锦被，赵昊元抱了一张要去给林慧容添上，才揭起帐幔，已经见林慧容在枕上默然轻笑，叹道：“右相大人，你不冷么？”
林慧容是重伤后的虚弱，她这又躺了一整天，衾里仍然冰凉。赵昊元喟然轻叹，伸臂拥紧了她，两个人凑在同一个被窝，温度果然上升的就快一些。林慧容是睡了一天，赵昊元是被陈灵芝那只妖怪惊吓到，两人皆毫无困意，小夫妻深夜又甚正事要说？要说家常里短——李璨李小乖的话题不能开，慕容夜又是禁语提也不能提，只好寻些闲话絮絮来讲。
林慧容突发奇想，道：“倘若有来世，你遇见是个丑八怪的我，还会理我么？”
赵昊元正扣紧了她的手，将之按在自己胸口，他方才被陈灵芝吓飞的三魂六魄还未全部归位，此刻漫不经心道：“丑八怪？”
“呃……普通人，譬如左邻家长女，又或者同校师姐妹？过目皆忘那种。”林慧容回想“林小胖”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赵昊元叹道：“既然过目皆忘，我又怎么会理你？”
林慧容想想也是正理，深深叹息，不过赵昊元随即又道：“不过你说的是来世嘛——我若有今世的记忆，定然是要去茫茫人海里捞出来你的，然后么……”
赵右相这语气似乎是在计划打击报复的事情，林慧容忙道：“然后看一眼就默默转身终生再也不见了是么？”
赵昊元冷笑道：“我怎么会有那等慈悲心肠？自然是要……使尽各种法道，令你非我不嫁哦。”
光线昏暗，几乎看不见右相的表情，虽然开头语气严肃，但是话尾这么轻盈的一个语气词，完全不似赵昊元素常端方的风格，林慧容心情极好，凑的更近一点，枕到他肩上轻问，“然后呢？”
赵昊元的唇挨上了她的额头，语气森然道：“然后娶了你，再出去花天酒地鬼混，弄十来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来管你叫大姐啊。”
“十来个？”林慧容轻笑，她的气息扑在他肩窝里，温暖而作痒，仿佛开满繁花的藤蔓，缠缠绵绵卷到他心里面去。
“至少十个吧，从云皓到秦小十，可是有九个人管我叫大哥呢。”赵昊元似笑又非笑，他也说不明白自己咬牙切齿为哪般，“不然给你多饶一两个姐妹，凑成十二个多好。”
右相脑洞清奇，抱怨起林慧容的花心滥情来也十分诚恳，又道：“总要先晾着你，伤着你，再等到你心碎了，不敢有想头的时候，再去纠缠你，往复再三，终于让你再也遇不到比我更好的人，一辈子也再也不敢逃出我的手掌心。”
林慧容怎么听不懂他的意思？她突然合身将赵昊元压制住，随即跨坐在他腰际，俯了身，乌发簇簇扑落，将赵昊元似乎满是邪恶笑容的脸圈在更小的一个范围内，柔声道：“右相经常想这些？”
这压制的姿态，着实令人容易想入非非，赵昊元只觉咽喉干涩，声线立即转为暗哑，“当然常想——不然怎么平衡眼前这困局？本相又不屑效仿愚夫拙妇在内宅斗法。”
赵右相想要做的事情，有什么不能做的？他若一门心思放在凤凰将军身上，以驱逐侍夫，清净后宅为霸业，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非不能，是不为也。他的世界，是林府之外的九万万里河山，是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唯独不是林小胖只爱他一个人。
想透了这一节，林慧容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讷然无言。在她控制之下的赵昊元也规规矩矩不敢乱动，亦不作声，只是两人的唇几时挨在一处的？还有，两人紧挨着的肌肤渐转为灼热，而她手掌下，隔了亵衣与筋肉骨胳的那颗心脏，怎么跳动的越来越快？
“将军大人，夜深了就早点睡吧，莫胡闹了。”赵昊元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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