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凛明知多问无益，还是犹豫道：“将军何故骗我？”
林慧容颊上竟有一抹红晕，实在与这些日子那个冷静杀戮的凤凰将军迥异，口中却强硬道：“齐小哥何必多想？世间事事都管，菩萨也忙不过来——刚才你说皇帝是假的，又慕容教主狙杀失败，这些可都是真的？详细情况你可知道些什么？”
齐凛见她越说越是声色俱厉，脸色也转为苍白，想来是担心慕容昼的安危，只得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如实禀告，俟他说及慕容教主安排好了狙杀队伍，结果遇上的却是皇帝替身的时候，林慧容忽然道：“慕容教主就信了陈王的话？”
齐凛毕竟不似她这般在政治中心待的久了，要犹豫片刻才道：“莫非皇帝……”
林慧容苦笑阻止他道：“且慢，你是慕容家主信得过的人，说给你听也没什么，但是知道的越多，恐怕死的越快——林某并非心慈手软之辈。”
齐凛摸摸脖颈中的伤处，默默点头。
“你且请先出去，容林某更衣。”林慧容瞬间便做了决定，“皇帝在不在长安，进宫一瞧便知。”
凤凰将军自然不会带齐凛入宫，就算皇帝不在，也依然有齐王李瑛坐镇，不能擅入。不过齐凛又怎么会是老实待在宫门口等候之人？他寻隙溜出来，翻越宫墙，躲避巡逻的侍卫，此刻已经掌灯，有夜色掩盖，加上他轻功高明，又对皇宫十分熟悉，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他虽耽误了些时候，凤凰将军却还在紫宸殿外等候齐王谕示，远远都能瞧见那笔直挺拨立在阶下的女子，猩红战袍猎猎作响，腹诽道：“愚不可及！”
林慧容忽然大大打了个喷嚏，遮掩都来不及。正巧内侍出来宣谕，干笑道：“凤凰将军为国为民，忠肝义胆，可千万保重，莫累坏了身子。”
林慧容身上半文钱也没有，只好笑的比对方更干，“多谢。”
紫宸殿原是历代皇帝大宴群臣之处，皇帝西狩之后，长安城的实际控制者变成了李瑛，这次他嫌东朝堂不够宽敞，将模拟天下战局的沙盘摆在紫宸殿里，素常起居亦在此殿东暖阁中，也无人敢多事。
林慧容进去时，李瑛正在瞧太原一带的战况，闻声头也不抬道：“将军身体不好，理应好生调养才是，有什么大事要亲自跑来？”
林慧容依礼拜见，答道：“不敢，末将得了个大消息，所以亲自来禀报。”
李瑛蓦然回首，眸中似乎有烛火跃动，他道：“起来说话，赐座。”
林慧容落座之后，又要李瑛摒退左右，她补充道：“事关重大，求齐王恕罪。”
李瑛丝毫不以为意，挥手命侍卫侍从全部退下，踱近了两步，道：“说罢。”
林慧容将魔教教主袭击皇帝的事加工之后汇报，主要是魔教教主变成不明身份的歹人，细节上大致正确，最终说到皇帝是假的时，林慧容发现李瑛的神色略有一点变化。
“你的意思，是皇帝虽然号称西狩，其实本尊并未在队伍之中——甚至有可能还在长安？”李瑛皱眉总结道。
他兄弟二人感情极好，皇帝幸而避开了歹人的锋芒，然而似乎又即将落入追杀中，这可真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林慧容点头道：“是，歹人似乎颇有些本事，皇帝安危堪虑。”
李瑛忽然哈哈大笑，他笑够了凑近双手扶膝坐的笔直的林慧容，轻声道：“将军这么急匆匆的把消息告诉本王，莫非别有所图？”
林慧容见他忽然不伪装严肃正经，轻咳一声，仍然木着脸道：“不敢，事涉重大，末将不敢隐瞒。”
李瑛摇头叹道：“歹人见到的皇帝，已经不是皇帝了么——就没有可能，是被陈王寻替身取而代之？”
陈王？林慧容瞬间瞪大了眼睛，然而多想一刹，又觉得并非全然不可能，她缓慢而深长的呼吸，以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
“本王困守孤城，并无一道有力的兵力来援，皇帝西狩，途中惊险变故重重。陈王先将皇帝变成替身，又让匈奴替他耗死本王，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登基，真是妙极。”李瑛仔细端详林慧容的脸色，柔声道：“可惜他千算万算，将你漏在了长安城中。”
林慧容微笑，“齐王殿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瑛站直身子，微笑俯视她道：“也许不是漏算，而是故意。凤凰将军昔日的势力，早已经尽数被陈王掌握，想想你的赵昊元、何穷、沈思，再想想远遁的云皓与唐笑——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说不定，你费尽心机笼络的江南慕容，也成了陈王的左膀右臂——不然为什么西狩改由杭州府接驾？”李瑛的笑容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愉悦，只是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他还不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吧？是了，他就算知道，将来也会告诉你，这虽然不是他的孩子，他还会视如己出——假如，你还能活到把孩子生出来再见他那一天。”
“做了皇帝，他要什么样的女人给他生多少孩子是做不到的事？”李瑛喟然长叹，“凤凰将军，你就不能用你的脑子多想想？你有什么值得陈王对你那么殷勤小心真心诚意？”
林慧容按在膝上的手指深深掐进肉中，关节发白，颤抖的声音到底出卖了她，“齐王殿下提醒的是，末将回去会好好想想。”
“想好了就来找本王——你我袍泽一场，总比别人亲厚些。”李瑛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个纯粹的、军队中用惯了的交流方式，并不掺杂任何暧昧，力度也绝对是送给男性部属的，然而隔着几重衣衫似乎也可以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的特殊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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