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容与李璨的形影不离,有不少人都猜赵昊元会醋海生波的,毕竟他才是凤凰将军的正夫,相知相识又比李璨早的多。哪知赵昊元竟然从未有不豫之色,偶尔有暇,或者在朝房候旨的时候,与李璨、林慧容三人一起或相互嘲笑作耍或肃然议事,更是半真半假的做出废寝忘食的模样,十多天都歇在中书省,没有回家。
李璨虽然满怀歉意,可是难得与林慧容情浓意洽又没什么有力的劲敌出来闹场子,心底倒着实愿意就此一直这样下去,可是东西两处战场传回的消息实在不容乐观,而近日长安城戒严,更有些宵小趁火打劫,无良奸商哄抬物价,闹得人心惶惶。他亲自出面料理了几个首恶,这才略觉好些。
林慧容寸步不离的追随着他,一方面是担忧他的安危,另一方面却也跟着他学了不少做人处世的手段。这些敢于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的人,除了一小部分真正是唯利是图之辈外,竟有不少是别有用心之人收买或者鼓动的。这些人又或多或少牵涉朝中各派势力,甚至有些威胁到皇权,但是可杀与不可杀,彻查严办与略施薄惩之间,李璨把握的非常好——连林慧容这样不擅长人与人之间战争的家伙都察觉得到妙处,对李璨的倾慕与畏惧又各自加深了几分。
这天才寅初刻,李璨与林慧容已经拾掇停当,准备入宫参加早朝,才在登上马车,忽然禁军服色的士兵疾驰而来,报说慈恩寺走了水,情况十分不妙。
慈恩寺里出家的僧人多半都是前朝女帝无嗣无宠的宫眷,其性质基本上类似于皇室私庙,有禁军拱卫,怎么突然就有这么一场大火?李璨立即命先去慈恩寺,又着人入宫告假。
林慧容本来是歪在李璨怀里要补眠,被这件意外吓醒,睁着眼睛清炯炯的望着他,轻声道:“莫非又有人想混水摸鱼?”
李璨抬手将她的眼皮抹上,微笑道:“睡觉,一会叫你。”
其实马车颠簸也睡不好,不过两人都极为享受这一刻的依偎,此时尚早,天色漆黑,隔了两条街都看见那个方向火光冲天,自然是慈恩寺。
林慧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知生死,但又不敢向李璨提及,为掩饰自己的异色,胡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李璨轻声道:“放心,慧远和尚身份特殊,他要伤着,这些守卫的禁军可以不用活了。”
他所说的“慧远和尚”就是原凤凰将军家第四位夫侍周顾,早些年在慈恩寺出家至今,林慧容几乎已经把他全忘记了,李璨那等水晶心肝玻璃人物,心思玲珑剔透,稍稍转念,便知她想着什么。
其实他们也到不得跟前,便被京兆尹带人拦下,百般劝阻,只差没有磕头,总之是陈王万金之躯,不可轻犯险地云云,又说起火的是厨房一带,距离寺中僧人休息的禅院较远,经清点,没有僧人伤亡失踪,已经安排禁军送他们到安仁坊的荐福寺暂避一时。
李璨听说“没有僧人伤亡失踪“,紧绷的脸色便缓和下来,点头道:“甚妥,你且忙去,咱们这就走。”他与林慧容重回马车上,命仍然进宫。
`路上林慧容一直紧皱眉头,终于忍不住要问他,“果然这寺里还有其它的古怪人么?怎么你着急火燎的来,听说没有僧人伤亡失踪就回去了呢?”
李璨苦笑道:“慈恩寺里机密甚多,我虽不知道对方是冲着什么来的,不过这么大的火,烧也烧没了,着急无用,只要人没事就好。”
去往皇宫仍需转回头向北,李璨命人绕一趟朱雀大街,到荐福寺看看。哪知他们的车马轻快,还未过靖善坊便追上了禁军押送的那群僧人。
大部分增人都衣衫不齐整,甚至还有赤足的,不少人的脸上的神色竟是麻木多过哀伤,李璨隔着车窗命随侍的侍卫去请慧远和尚前来说话,哪知去问了半晌,却回来说:“慧远的禅房距厨房较近,好多重要的东西没抢救出来,他还在慈恩寺等。”
这个小小的插曲使得李璨在进宫拜见皇帝时颇有些心不在焉,议完正事,皇帝特意提起慈恩寺着火一案,要求李璨负责彻查原因。
李璨揣摩他的意思,越觉得头疼,出了殿门便悄声对林慧容道:“慧远和尚那儿恐怕还有古怪,我得去瞧瞧,你……”
林慧容望着他,轻声道:“你要是放心,就带我一起去。”
于是两人又重新穿过大半个长安城回慈恩寺,此刻火已经被扑熄——幸而是发现的早,前院大殿都还完好无损。李璨不顾京兆的阻拦,毅然决定实地踏勘燃损的情况。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大亮,后院已经是一堆废墟,间或还有些残余的火焰在燃烧。瓦砾残垣间有几个人正在翻捡,其中一个身形清瘦如竹,可不就是从前的周顾,现在的慧远和尚?
林慧容指着他说不出话,却瞧向李璨,后者点点头,跟随的侍卫便知道是要见此人,两三个人去将他扶了过来。
世事变迁,堪比沧海桑田,林慧容也不知道以何种表情面对此人,反倒是周顾淡漠无声的稽首行礼,静等李璨开口。
“你在找什么?可用……”李璨皱眉道。
周顾以眼神示意他屏退左右,待他确认周围十丈之内再无旁人时,才道:“这么大火,九成九烧没了——小僧是在找早先的凤凰将军留下的兵符,据说可以调动长宁一带秘藏的精兵五千人。”
林慧容万想不到这事扯到最后还是与她有关,苦笑不语。李璨凝视周顾,见他坦然相对,便知多半是真的,皱眉道:“怎么突然有这么一说?难道……就算凤凰将军曾有不臣之心,又怎么会让你收着?”
周顾略觉尴尬,答道:“当年凤凰将军被囚入狱,这些琐事没人管,我便只好……”
林慧容苦笑,当年凤凰将军被囚入狱,似云皓唐笑那样的俊杰尚且自保困难,他竟有法子掩盖住这五千精兵的事,端的是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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