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
秦长意听得,心里很是安心。
三人用过午膳之后,君烟儿就吵着闹着要出去玩,今日是难得的游灯节,整个湖中城都吵吵闹闹的,早上已因为展寒和君水榆两人的争执,而错过一个早上玩的时间,故而到了下午,她说什么都不愿再在屋子里待着。
秦长意与君易谦两人也本就想出去玩,故而君烟儿要求出去玩,他们都无意见地陪同一起前去。
现在虽是正午,但幸得以入秋,秋高气爽,时不时吹来的风,送来阵阵清凉。
秦长意,君易谦,君烟儿三人从正堂出来,只见二人还在争执之中。
“他们二人还是不理吗?”
秦长意是真不知,他们二人怎能为武器一事争执了如此久,且双方都还如此固执。
君烟儿被他俩给耽搁如此长的时间,心中已有不满,有着婴儿肥如苹果般的小脸,脸颊生气地鼓了起来。
“不要理水榆姐姐和展公子,他们两人都烦死了,我们就自己去玩,不管他们。”
秦长意点头,“好,不理他们我们出去玩。”
话毕,三人同时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展寒听见秦长意与君烟儿的谈话,目光立即落向他们那边,见他们离开,立即疾步跟上去。
“长意,你们要出去玩吗?我也一起去。”
“我的天,都这么晚了吗?!”君水榆才刚反应过来,这天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从早上走到正午。“我今天还想好好玩的,还跟朗哥打了赌,说我这次偷懒下次会乖乖地工作的,都怪你白白浪费我半天玩的时间。”
听君水榆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展寒俊脸立即露出几分的不悦,身上本有的如书生般儒雅娴静的气质。因君水榆的话,愤怒地已经消失得不知所踪。
“明明就是你纠缠我在先,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浪费时间与你在这边争执!”展寒咬牙切齿地说。
是他出的村子少,从不知道,原来这世间会有君水榆这样胡搅蛮缠,自大的女子。
“家主哥哥,长意姐姐,我们走吧,真的不要再理他们了。”君烟儿边说,人推着秦长意的后背往前走。
展寒与君水榆见不对劲,急忙跟上他们三人的脚步。
今日总算是出了家门。
一出别院大门,就可见面前的大街上到处都摆满了不少的鲜花。
花儿有的是种在盆栽之中,有的是插在花瓶里。而在那些花的旁边都放着一个纸做的灯与纸船。一眼看去,每户人家的门前都放着这三样东西。
秦长意望了望自家门前,只见也放着花纸灯纸船。
“游灯节为何要在家门放这东西?”
秦长意从未过过游灯节,完全不明白这节日是如何而来,又为何要这般做。
“这灯入夜的时候就要在家门前点亮,为了逝去的人能记得家门和归来的路。”君水榆说。
秦长意在这句话中抓住了重点,“逝去的人?”
“是啊,游灯节就是迎逝去的人的节日,为了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死去的亲人。”
听到这个节日,秦长意不由地想起鬼节这个节日。
七月十四的鬼节,就是如此,鬼门大开,有人会在家里做些糕点,烧香拜祭先人。
而这个游灯节也同样是几年逝去的人,这与鬼节和清明节有点相似。
秦长意想了想,问:“今天是什么几月几号?”
“七月十四。”君水榆说。
秦长意:“……”这还真的是鬼节。
“长意姐姐,家主哥哥,我们快去城外的树林白首树那边,我们这么晚去,好看漂亮的叶子一定都被其他人给捡走了,咱们现在快去吧!”君水榆着急地在前面催促。
秦长意不知道他要去白首树那边捡叶子做什么,只是,君烟儿年纪小,也就随她的意一起林子里捡白首树的叶子。
来到白首树这处。
这里的白首树依旧一如既往地如往常一样,如雪白的叶子在树上悠悠飘落。
只是,这次再来与上次不一样。
上次秦长意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与君易谦。而这次,却有不少的人,都是些年轻的男女们,他们都在低头在到处转悠似在找什么。
君烟儿一到这处,也与那些年轻的男女一样,低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转悠。
一会蹲下去寻找叶子,一会不满意手上所拿的叶子,然后又扔掉。
其他在这里的年轻男女所做的举动与君烟儿如出一辙。
秦长意不明白他们找叶子做什么。
“阿谦,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秦长意直接将心中的不懂问出来。
君易谦道:“游灯节在九阳大陆算是一个重大的日子,这天九阳大陆的人们到处都在纪念这个日子,而在东陆这边除了纪念,还有庆祝的意思。”
“庆祝与找叶子有关系?”
“本是没有,后面就有。”君易谦道,“来时你也有看到,家家户户门前都有花纸船纸灯这三样东西。”
秦长意点头。
这三样东西君水榆已经给她说过。
“看到了,但那不是这个节日里大家都会准备的东西吗?”秦长意不解地问。
君易谦道:“纸灯是用来点亮照亮家门,鲜花是用来迎接回家的故人,纸船是回家小歇的故人离开。所以,在入夜后的两个时辰后,大家都会吹熄家门前的纸灯,将纸船带到河边放在水中,让它顺着水流远去。湖中城四面都是被湖水围绕的城,可也有源头和离去的方向。湖水的出口在西边那处,所以城中的人为放纸船都会到西边。以前湖中城曾有过这么一段好姻缘,一个书生在放纸船时遇见自己所心仪的女子。但奈何不敢坦白自己的心思每次只敢远观,等到第二年时,他在游灯节那日来到白首树下,捡了片白首树的叶子在下面写了首情诗,在西边放纸船的时候,将这写了情诗的叶子交到女子的手中。女子见到叶子上的情诗,明白男子的心意后,就此接受了男子,与他结为夫妻。过着美满的日子。有这件事为开头之后,湖中城不少青年才俊都纷纷效仿,多数都抱得美人归。故而,就成了现今这模样,每年游灯节之日,年轻的俊男美女们,都会来白首树下捡叶子题上情诗。”
终于明白君烟儿为何如此急着来白首树下捡叶子,竟是因为这事。
看着年纪小小,可却也已情窦初开。
秦长意笑笑说:“你们这湖中城的人看来对爱情都别有一番想法,先是这白首树,再是游灯节本是个纪念先人的日子,却让你们完成找对象的日子。”
君易谦未说话。
关于这点,他不想表达任何的说法,湖中城的人确实都对爱情有一分向往,他们都信着得一人心,携手而老,人生无悔。
秦长意将那话说出来后,忽得想起了什么,从收物囊中取出君易谦曾送她的玉笛与剑,看到上面刻的字,恍然大悟。
“痴情?问情?”秦长意转身看向君易谦,“阿谦,你……”
“这不是家主的痴情与问情吗?长意姐姐,家主将这两个都送给你了?”君水榆瞧见秦长意手中的玉笛与玄晶剑兴奋地走了过来道:“家主,你将玉笛和玄晶剑都送给长意姐姐,那你现在不是还剩古琴多情和雷灵剑寻情了?”
噗!
秦长意低头偷笑起来。
古琴多情,雷灵剑寻情,君易谦真的是……
秦长意抬眸看向君易谦,君易谦似因为心思被人戳破,俊脸上有了一丝的绯红。
“阿谦,平日里见你老老实实,一副置身于外的样子,没想到……嗯,你也是湖中城的人,对爱情别有一番想法也是正常的事,不必害羞。”秦长意拍了拍君易谦的后背安慰他。
君水榆也注意到君易谦脸上的一抹绯红,惊奇开心地说道:“长意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家主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家主是真的喜欢你!不过,家主应该早就喜欢你,这玉笛痴情和玄晶剑问情以前都是家主的武器,他将这两样东西送你时,就说明家主喜欢你。”
秦长意微微颌首,握住玉笛。
原来,君易谦在将赠玉笛给她的时候,就已喜欢上她,可是一直以来都将这份感情藏着,还藏了这么久。
“阿谦,你早就该坦诚。”秦长意说。
君易谦脸上的绯红已消失,故作淡漠地眼神看了秦长意一眼,阖着的唇什么都未说。
这里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君易谦的到来,都纷纷向他们投来目光和小声谈论的声音。
秦长意看向不远处在找叶子的君烟儿,道:“水榆,你不去找叶子吗?”
“我找叶子做什么?”君水榆反问。
“你难道没有喜欢的男子吗?”
“能让我喜欢的男子,那得比我厉害。可在这湖中城中,除了君家的几个男子比我厉害,其他人都比我弱太多了,故而我对他们都喜欢不起来。”君水榆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天早上的时候,秦长意见过君水榆的身手,确实很是厉害,一般人都难以敌得过她。
“长意姐姐,我们帮烟儿那丫头找叶子吧,听说她最近有个喜欢的人,在三个月前就等着游灯节到来。”君水榆提议道,秦长意应好,两人就一同去帮君烟儿找叶子。
雪白的叶子仍在飘落。
这里只剩展寒和君易谦。
展寒说:“就算长意喜欢你,我也不会放弃长意的。”
君易谦闻言,回过头冷冷地望了展寒一眼,什么都未说。
在游玩中,时间总是过去得很快。
在白首树下,为了给君烟儿找到合心意的叶子,都找了近一个时辰。
等将叶子找到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找来笔墨在雪白的叶子上,写下她对心里那人的爱意。
见君烟儿激动,期待的模样。
秦长意心里直到年轻真好。
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压根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整天在俱乐部中练拳击,等到二十二岁遇见宋逸。
没谈过恋爱的秦长意很容易就栽在宋逸的手中,只是宋逸爱的根本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拳击技术,他只想秦长意能在地下拳击场中多为他赚钱,所以,交往两年,到最后订婚,他们也就只是牵手而已,连小嘴都没亲过。
而来到这里后,与君易谦的进度……还算是满神速的。
游灯节在湖中城是个热闹的节日。
从白首树回到湖中城,城中热闹非凡。
青石板的长街上人来人往,个个都打扮地光鲜亮丽,花枝招展,这一点都不似是为纪念仙人的节日,更有一种这里在过年的感觉。
茶肆酒楼都客座满堂。
在城中转悠游玩后,不知不觉这天色已近黄昏。
他们几人都走累后,就来到酒楼中小歇。
君易谦在湖中很是受欢迎,几乎每走到一处,都有人来与他打招呼。
来到客座满堂的酒楼中,掌柜一见他到来,就立即让快用完膳的客人让出一间上等的厢房,那客人也不恼怒,甚至以能将自己的厢房让出来给君易谦用而感到荣幸。
见到人们对君易谦的尊敬,秦长意身为他未过门的娘子也有点小小的自豪。
厢房是靠近窗口的。
从上往下就可看到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看完下面的人后,秦长意的目光注意到,在不远处屋檐上站着的人,约摸有十来多人,看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君家弟子寮的弟子服。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秦长意问。
君水榆凑头看过来,看向窗外屋顶的人。
“哦,他们这是在巡逻。”
“为什么巡逻?”
“游灯节是湖中城大家都十分喜爱的日子,这天不管是男女老少都会难得地出门来热闹一番。所以,街道都十分的拥挤,人多的地方也意味着有危险随时发生,故而就会让弟子寮的弟子们出来巡逻。今日本来我也要去巡逻的,只是我都好几年的游灯节没好好玩,跟朗哥死嗑才终于得到今日可以出来玩。”君水榆说。
不远处的屋顶上,君水榆口中的朗哥君天朗就出现在那。
君水榆眼前一亮,朝着那处大喊:“朗哥,这边,我在这边呢!”
在不远处的君天朗听到君水榆的声音,淡然地看了一眼过来,然后就与其他的弟子们一起离开。
君水榆沮丧地坐了下来。
“朗哥这人也特别不爱说话,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我可是他妹妹,见到我的时候都不与我多多笑笑。”
秦长意与君天朗也算相识,他确实与君易谦一样,格外的不爱说话和内向。
“咱们家中,就归云哥哥爱说话,咱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还总是对我们笑。”君烟儿说。
君水榆赞同地点头。
“没错,咱们君家,男多女少,可是男子们个个都跟哑巴似的,不爱说话,就云哥好。”
“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看,说不定天朗他们的沉默寡言是学阿谦的。”秦长意也凑进来一起说君家男子的坏话。
君易谦闻言,神色肃穆的说:“不是学我的,我已不再沉默寡言。”
似要为自己证明清白一样,君易谦为自己辩解。
在与君易谦玩了一天后,君水榆与君烟儿对君易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故而从前他她们所畏惧的那个君易谦已是不存在,在她们面前的也是一个如君归云好说话的兄长。
“家主,你是遇到长意姐姐才改变的,真希望我家朗哥也快遇见一个能让他改变的女子,老是这样沉默寡言,爹都很担心他找不到娘子,抱不到孙子。”
“水榆,你可以比你哥先找一个夫君,提前让你爹抱孙子。”秦长意开玩笑说。
君水榆听了,连忙摇头。
“湖中城的男子都太弱了,我估计我得学家主,出去外面找一个带回来。”
君易谦抬头看向她,说:“若你有这个想法的话,我可以让归云让你三个月的假,让你出去外面找个夫君回来。”
“真的吗?家主,你真的还这么做吗?”
闻言,君水榆激动地站起来反问君易谦。
君易谦点了点头。
君水榆满脸欢喜,“那家主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就找朗哥和云哥说这件事了。”
君易谦轻轻地应了声好。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令人期待的送纸船的深夜就到了。
君水榆和君烟儿各自都要回家送纸船,故而就分开走。
君易谦与秦长意回了君府。
因为君府今夜也要送纸船。
来到君府大门的时候,君归云正好就出现在门口,他身边正放着一个大大的纸船。
君归云见到君易谦,笑道:“兄长,嫂子,我还正打算派人去远香别院叫你们,没想到你们就自个来了,正好,我也正要出发去送纸船。”
君易谦轻轻颌首,未说什么。
君归云的脸色看上去很是疲惫,即便是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都可清晰地见到他面色的苍白和疲惫。
察觉到秦长意在观察自己,君归云侧目看向秦长意,道:“嫂子这日子也来得好,正好可以与我们一起送纸船,也当是见见我们的父母。”
君易谦和君归云的父母都在荒兽迁徙中死去,这件事在秦家的时候,秦长意就已经知道。
只是那会没有确切的感受。
这会游灯节,见到那个纸船时,心中就莫名地有些伤感。
“我很荣幸,你们愿意让我一起去送纸船。”秦长意说,她还未过门,不算是真正的君家夫人,故而送纸船这事,她个外人一起跟着去,谁看谁都觉得不妥。
可君归云却一点都不顾及这点。
君归云笑说:“有什么荣不荣幸的,嫂子,你迟早都是我们君家人,早与晚都没区别。”
秦长意点头。
三人未再说什么话,开始往城西走去。
由于是游灯节的关系,今夜的湖中城就像是一座不夜城,到处都是灯火通明。
长街上可见大家顺着被纸灯照亮的道路前进。
来到城西时,可见那里到处都是人。
点上蜡烛的纸船带着微弱的光顺着河流慢慢地飘向远方。
有人说过,人死后要先过一条名外忘川的河。
过了那条河,就可到冥界。
望着河面上燃着光的蜡烛,秦长意就有一种感觉,眼前的河似乎就是忘川,而在对面的,都是已经无法见面的亲人。
想着想这,都不由地觉得伤感起来。
秦长意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送完纸船的人,要不打着呵欠回家,要不擦拭红了眼眶的泪回家。
而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可见一些年轻男人在私下相互地送白首叶子的画面。
眼前的这幕景象,秦长意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道一句——人间百态。
君易谦与君归云的纸船很快就送完。
为了不给后面的人造成麻烦,前面的人送完就转身离开。
从那拥挤的河边出来,回去的道路上,就显得很稀疏。
在分岔路口前。
君归云说:“兄长,嫂子,我就先回去,等有空我们再见。”
君易谦和秦长意都微微点了点头。
等见到君归云的背影都望不见,秦长意说:“你为何不跟归云回家?”
“为何我要跟他回家?”君易谦不解地问道。
“你没看见归云眼底下的黑眼圈吗?黑得跟几天几夜都未好好睡过一觉一样。”
“他每年到这日子都会如此,连续几日都不睡。”
“为何?”秦长意问。
君易谦却忽得沉默下来,未回答秦长意的话。
秦长意忽得想起,在那河边见到有些人是哭着送纸船的,那也或许是因为刚有亲人不久前去世,送纸船的时候,触到心中的伤口才哭泣。
可是,君易谦与君归云的父母按道理来说,应该死了有四五年,心中的伤口还没好吗?
“是不是因为送纸船的时候,想起了死去的父母?”秦长意假设地小心问道。
君易谦没点头也没摇头,沉默了好一会的他,才道:“归云是唯一一个在那次荒兽迁徙潮中幸存下来的人。”
秦长意:“……”不知道那件事中还藏着这一样的实情,秦长意微微地愣了愣,道:“那每年到这个时候,归云的心中应该是很痛苦,难受的,因为他……”见到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
这句话,秦长意说不出来。
“爹娘死去的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很多荒兽潮迁徙会经过的地方,一般人都不能去那里的。可是,那天因为是归云的寿辰,他要去那地爹娘就答应。大家虽然都没明说,但谁的心里都知道,爹娘是他害死的。也正因知道这个,每年快到游灯节的那几日,他会难过的彻夜不眠。”君易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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