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让她亲眼看任家怎么完蛋
任老太已经年过六十，加上她并非主犯，所以并没有像她的儿子任大海、任小波以及任老三那样被关起来。
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拘束教育后，她得以重获自由。
今天一大早，任长顺就安排任卫东便将她从看守所接回了任家。
虽然重获自由，但任老太心里却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回到家后就开始摔东西出气。
佟晓梅一边给陈凡盛肉粥，一边指了指磨坊外任家的方向，不甘心道：“一想到任老太的惩罚这么轻拿轻放的，我就觉得不甘心。”
她拿着手里的铝勺猛地磕在锅沿，“为人民服务”的红字被獐子油浸得发亮：
“任老太明明也干了那么多坏事，凭什么就因为她年纪大了，就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凭什么她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佟晓梅眼里溢满了不甘，沉静的瞳孔里映出陈凡沉静的侧脸：
“虽然那些坏事但凡是任大海和任小波干的，但我总觉得这背后也少不了她的授意和之事。”
“还有去年她不是还指使任老三往咱家老宅的院子里扔病老鼠……她的心思可忒黑了！”
“嘘——”
陈凡突然竖起食指，系统强化的听力捕捉到院墙外细微的脚步声。
他摸出腰间的牛角匕首，刀尖挑开窗纸一角——任淑敏的羊皮袄正消失在磨坊后的玉米地里，军绿胶鞋在露水上留下一排脚印。
窗外老槐树突然扑簌簌落下几只乌鸦。
“好家伙，任家又来偷听！”
佟晓梅气得把粥碗重重搁在小圆桌上，粗瓷碗底磕掉了块釉。
她胸前别的“先进生产者”徽章在晨光中晃成一道银弧：“要我说，就该让肖部长帮忙把任家的人全给抓了，尤其是任老太那个老不死的！”
“法不责老。”
陈凡的匕首扎起块咸菜，刀柄上缠着的狼筋绳还沾着昨夜追踪任长顺时的露水。
“六五年饥荒，她饿死两个孙女换粮票的事，公社不是也没追究嘛……”
他咬着玉米饼含糊道，“加上她年纪那么大了，估计官方那边也怕她折在看守所里，到时候任家知道了估计又要去闹。”
佟晓梅听后，还是觉得心里不畅快。
她放下勺子，没好气道：“就因为法不责老，才让我觉得不平。她也干了不少坏事，居然因为她年纪大了而对她轻拿轻放，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咱们辛辛苦苦地过着日子，却还要时刻提防着他们的阴谋诡计，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陈凡耐心劝道：“你就想着，就算她现在回来了，将来还要看着任家继续没落下去，对她来说也算是另一方面的折磨吧。”
他笃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任家那些人的性子，他们根本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和争斗。这样的家族，迟早会走向衰败的。”
“所以她回来了也好，让她亲眼看着任家怎么完蛋……未来他们家且还有得折腾呢，所以咱们也得多多留心留意，尽量保护好自己，免得不知道啥时候又着了任家的道。”
佟晓梅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的不满与不甘也渐渐平息了一些。
她看着身旁埋头吃饭的陈凡，突然发现他鬓角多了根白发。
那缕银丝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辛劳。
二十五岁的年纪，这缕银丝比任家所有阴谋都来得刺眼。
本应是青春洋溢、意气风发的时候，但陈凡却因为生活的重担和家族的纷争，早早地生出了白发。
“别动。”
她凑近陈凡，带着獐子油香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太阳穴。
那根白发倔强地翘着，在二十五岁的年轻面容上显得格外刺目。
她干脆利落地拔下陈凡的那根白发，缠在指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与心疼。
“一根白头发罢了。”
陈凡就势握住她的手腕。
“比起这个……”他突然从裤兜摸出个油纸包，展开是五颗大白兔奶糖，“这是肖部长给的，说是给军属的慰问品。”
佟晓梅的指尖突然颤抖。
三年前她离开上海时，父亲塞给她的最后一颗奶糖，在知青专列的轰鸣中化成了黏糊糊的糖纸。
她别过脸去，却看见窗台上腌酸菜的玻璃罐里，倒映着自己发红的眼眶。
陈凡把奶糖塞进佟晓梅的围裙口袋，“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他的手指在佟晓梅围裙口袋边缘停顿了一下，指腹触到补丁里露出的棉絮——那是去年冬天她熬夜给他改棉袄时拆的旧衣料。
奶糖纸上的蓝兔子图案被阳光照得发亮，在印着“抓革命促生产”的粗布围裙上显得格外鲜艳。
“尝尝，肖部长说是上海产的。”陈凡用匕首挑开糖纸，“比我上回在黑市换的还甜。”
陈凡故意没说这糖是他用三张野猪皮跟县里换的，更没说为了这些野猪皮，他在暴雨里蹲守了整整两宿。
“吃了这糖，多想想开心的事情，不用为任家的事情烦心。”
佟晓梅的眼泪砸在搪瓷缸沿上，“叮”地一声惊醒了灶台下的猎犬。
被惊醒的大黄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獠牙上还粘着黏糊糊的口水。
佟晓梅眼眶微微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下闪烁，最终还是不堪重负，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佟晓梅迅速而本能地低下了头。
她轻轻地抬起衣袖，迅速抹干脸上的泪痕，转过身去看陈凡，低声嘟囔道：
“任家的事情向来都是你在操心，看着你那么辛苦，我的心也跟着疼。我真的好怕，怕你会累垮……”
“昨晚，我无意间看见你悄悄拨通了方书记的电话，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佟晓梅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陈凡深深的关切与不安。
陈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其实昨天晚上陈凡看到了一群村民沿着村道走来的时候，心里就猜到可能要出事。
只不过当时他为了安抚佟晓梅，就先哄着佟晓梅睡觉，实际等佟晓梅睡着后，就悄悄拨通了方书记的电话，想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自以为做得足够隐蔽，没想到还是还是没能逃过佟晓梅细腻敏 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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