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对付恶人，就得用他们的规矩
“老天爷！这咋可能！！”
任老太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发出厉鬼般的嚎叫，三寸金莲狠狠踹向那地上的银元，“这是谁放进来陷害咱家的！会不会是……”
她的尖叫戛然而止。
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任老太突然转头，看向人群外的老槐树。
陈凡正倚着树干擦拭猎刀，刀身反射的阳光晃过她的眼睛，像一记无声的警告。
任老太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肯定是他！肯定是陈凡那小畜生干的！”
她应激似的指着人群外的陈凡大叫大嚷，尖叫声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划破了任家老宅的寂静。
“就是他！陈凡这小畜生！”她枯树皮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老槐树，三寸金莲在青石板上跺出“咚咚”闷响：
“只有他会这些下三滥的不入流手段……”
她那原本就刻薄的脸此刻变得更加扭曲，仿佛要将陈凡生吞活剥。
都不需要陈凡或者佟晓梅回嘴，马春芳立刻反驳道：“任大娘，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东西是在你们任家发现的，关人家陈凡什么事？”
“而且，你们任家不是讨厌陈凡讨厌得紧吗？平时他连你们任家的大门都进不了，怎么可能把这么多银元塞到你的屋子里去？”
马春芳不知何时捡起了枣木拐杖，此刻正抵在任老太的咽喉。
拐杖头镶着的铜饰上，“破四旧”三个红漆字正在掉渣。
陈凡倚在老槐树上，猎刀在指尖翻了个漂亮的刀花。
刀面反射的阳光如流水般淌过任老太浑浊的眼珠，晃得她踉跄后退。
他脚边的虎斑猫突然“喵呜”一声，琥珀色的瞳孔竖成细线——这畜生前爪还沾着任家灶房的煤灰，尾巴上缠着半截浸过陈醋的麻绳。
看着眼前的虎斑猫，陈凡忽然笑了。
如果不是他操纵着那只虎斑猫叼着一枚枚伪造的银元多次悄无声息地出入任家，他也确实做不到把这么多银元塞到任老太的屋子里去。
马春芳收回目光，继续盯着任老太看，她胸前的主席像章几乎要戳进任老太的皱纹里：
“任大娘，去年你霸占外孙房产，今年又私藏银元，现在还要污蔑革命群众，要不要把公社的批 斗台再给你搭一遍？”
任老太被马春芳的气势所震慑，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她仍然嘴硬地想要辩解，却一时语塞。
“马主任这话在理。”
干事扶了扶眼镜，钢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陈凡去年刚被评为‘先进猎人’，倒是你们任家现在发现了这些银元，实在是……”
他翻开工作簿，在某页用红笔写下了“成分可疑”四个字。
任老太看到了郑干事写的那四个字，只觉得被安上这样的名头真是天都要塌了！
她布满老年斑的手直接掐向郑干事。“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肯定和陈凡串通好了来害咱们！”
“啪！”
一枚银元突然从布匹夹层滑出，砸在青砖地上转着圈。
阳光照得袁世凯的侧脸明暗交错，仿佛在咧着嘴嘲笑。
虎斑猫“嗖”地蹿过去，爪子按住银元蹭了蹭，嗅了嗅，然后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冲到了任家菜窖的墙角，从墙角又掏出七枚——正是昨夜被陈凡用狼油反复擦拭做旧的那批。
这剩下的七枚埋在任家菜窖的墙角，是陈凡故意露半截在外面，好让这虎斑猫能一下子就把银元掏出来，配合他演戏。
“呀！这猫成精了！”人群里的李婶突然拍腿大叫，“居然还能认得银元！”
她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尿布上的屎尿味混着焦糊的腊肉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旁人笑她：“猫哪里能认得银元啊，它是会闻气味，嗅着相同的气味就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其他银元了呗！”
郑干事看到了从墙角里被猫逃出来的七枚银元，眼神越发严肃：
“任老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私藏民国银元，这是严重的行为，你必须接受组织的审查。”
“不是我！真不是我！”
任老太气得瘫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房间和箱子里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民国的银元、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罪人”。
郑干事可不管赖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任老太，他从公文包掏出个铁皮喇叭，喇叭的电流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咱们这把四旧分子押去公社！”
十几个戴着红袖章的革委会工作人员再度一拥而上！
任淑敏的麻花辫被扯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青砖上抠出十道血痕。
任老太的枣木拐杖被踩成两截，她的翡翠耳坠在扭打中脱落，滚进阴沟里，溅起混着鸡粪和灶灰的污水。
“把银元也全都带走，这都是证据。”
郑干事合上工作簿的声响像铡刀落下。
佟晓梅站在墙角，看着任老太和任淑敏被拖出任家宅院。
当任淑敏被两个女青年反剪双手、经过佟晓梅身边时，佟晓梅清晰地听到了任淑敏那压抑啜泣声。
佟晓梅看着任淑敏身上那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在挣扎中裂开更大的口子，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自己被任家人逼到墙角辱骂的场景。
当时是陈凡来解救的她，还对她说：“对付恶人，就得用他们的规矩来对付他们……总有一天，我也会十倍百倍的叫他们还回来。”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得供销社门前的“为人民服务”标语闪闪发亮。
革委会的吉普车扬起尘土离去，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的标语墙上，像把出鞘的利刃。
任家老宅的黑烟终于散去，宅子前的歪脖子枣树上，几只麻雀突然惊飞。
只听见任家宅子里传来“啪”的耳光声：“谁让他们去招惹陈凡那个煞星的！真是该啊！”
是任老太的弟弟——任朱国在任家祠堂里发飙。
任老太被带走后，任家就只剩下他这个唯一的男性长辈能话事了。
他的破锣嗓子带着颤音：“之前大海和小波搭进去了，任老三搭进去了，再后来，长顺和卫东进去了，今天舒敏也搭进去了，姨婆好不容易进去了待了一个多月才能放出来，现在恐怕又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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