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话，姜超和林晓佳相视而望，嘴角同时露出了一丝苦笑。
苦笑中，还带着无奈。
自从他们救下谢文欣开始，这个女人无时不刻地不在欺骗着他们。
很长时间以来，林晓佳办这个案子的动力，就来自于她口中的那个“少女服务”事件。
她以为自己在伸张正义，可是直到最后，她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被她给耍了。
如果自己不是警察的话，此刻，她恨不得上去踢死这个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的蠢女人。
姜超随即冷哼了一声。
“所以，你们为了自己，对那个把你们当成亲生孩子的老太太，痛下了杀手，对吗？”
谢文欣低着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半晌，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是被迫的。”
“不，你在说谎！”姜超斩钉截铁地驳斥了回去，“那时候，也许你还小，也许你不能控制整件事情的走向。但是对于宋爱玲的死，你绝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少，你是杀死她的元凶之一。
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我虽然没有在现场亲眼看见。但是，宋爱玲惨死的情形赫然在档。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是出于怎样一种心情，剥掉了老太太的脸皮。
难道，仅仅是为了保命吗？我不相信！”
那些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其实，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了。
或许当时宁婷婷是整个小团伙的头目，但是，谢文欣这些人对她的服从，绝对不是因为畏惧。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那种服从，甚是可以说是一种自愿。
在经历过流浪，见识过社会的残酷之后，那些心智不全的孩子，他的心理上也有可能是残缺的、扭曲的。
只是这些，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了。
听完姜超的话，谢文欣默然不语。
谢文欣也冷冷地说道：“也许你觉得刘云树已经死了，十年前的旧案，不会再有人追究了。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在我们国家，杀人命案是没有追诉期过期这一说的。只要凶手还没抓住，就永远在追诉期内。你就等着我们来找你吧。”
说完，她放下搀扶着谢文欣的那双手，扬长走出了病房。
谢文欣顿时愕然。
她怔怔地望着林晓佳消失的背影，忽然问姜超：“她在威胁我，身为警察，她居然威胁我，你听到了吗？”
谢文欣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想用斥责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好自为之。”
姜超理都没理她，甩下一句话，紧跟林晓佳的背影，也离出了病房。
他们两人在门外，一直守到专案组的人到来，封锁了现场，这才双双转身，离开了医院。
上了车之后，两个人全都出奇地沉默。
这个案子算是已经破了，可是他们两个却高兴不起来。
这桩连环杀人惨案，是姜超从警以来，少数几个让他感慨丛生的案子之一。
现在的受害者，是曾经的施暴者。
现在的凶手，在曾经，却又是如此的无辜。
再错综复杂的案件，都比不过人心那么复杂。
坐在副驾上的林晓佳，望了姜超一眼，忽然问道：“姜超，你刚才开枪之后，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林晓佳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其实姜超并不是那么罪该万死，虽然他做的这些事情，注定死罪难逃。但是，毕竟是这些人害死了他的妈妈。如果这样的话，他都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那他才真的该死呢。”
林晓佳的感慨过于感性，已经与她警察的身份相悖。
但是此刻，谁又会去追究这些呢。
实际上，姜超的心里，有着跟她同样的想法。
“是啊，倒是谢文欣这种人，才真的应该被法律所制裁。”
“嗯。”
林晓佳点头，心有戚戚焉。
但是，这种感觉只维持了十几秒钟。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刚才在病房中搏命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面对刘云树。
刘云树所讲的那个故事，也只有她林晓佳听到过。
可是现在，听姜超的那个口吻，他显然对此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怎么可能呢，除非——
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林晓佳凤眼微眯，“姜超，你觉得刘云树在讲述当年的经历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种伤口被重新撕裂的感觉。”
“肯定会有的，我想那种感觉一定很疼——”
他的话没说完，就陡然意识到不对。
车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连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晓佳，就看到她那张娇俏的脸，此刻已经变得冷若寒霜。
姜超一下子就慌了。
“不是，黑玫瑰，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完全可以解释——”
“你解释个大头啊！”
林晓佳娇叱一声，拳头好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往姜超脑袋上猛砸。
在墨色的车玻璃后面，只见人影乱闪，车子乱晃。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激情四射呢。
直到几分钟后，“车震”终于结束。
此时，姜超的整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连说话都呜呜咽咽的：“不是说好不打脸的吗，回头见了曹局，报告都没法打。”
“你就说是跟刘云树拼命的时候，被他给打的。”
刘云树摸了摸脖子上那一道长长的血槽，“那这个呢，我也说是被刘云树给挠的吗？他有这么长的指甲吗？”
林晓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是怎么知道刘云树讲给我的故事的？”
姜超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其实，其实我在房间里安了窃听装备，这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林晓佳的眼睛越瞪越大。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姜超连忙解释说：“这个其实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被谢文欣接连忽悠了几次之后，我已经信不过她了，这才留了后手，想不到还真的用上了。”
林晓佳思索片刻，反驳道：“那也不对啊，你带着专案组的人，去抄刘云树的老窝，肯定没精力顾忌这边啊，你又怎么可能这么及时的赶回来。”
“嘶——其实吧——”姜超拖着长音，试探着说道：“其实我压根就没有离开医院。专案组的人的确是去了刘云树的老巢，但那只不过是个幌子。车子开出去没多久，我就悄悄的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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