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忽悠杜长发，扬言可以为他减罪。
可是没想到，这把玩儿大了，杜长发一激动，连自己杀人的事儿，也给兜了底了。
一时间，两人沉默以对，都不知道这话茬儿该怎么往下接了。
杜长发此人，脑袋是秀逗了一点，可是他也不是弱智啊。
很快，他就从姜超微妙的态度中醒过神儿来。
“姜队长，我这杀人罪，是不是免不了？”
姜超干咳一声，“那什么，你把人弄死之后，是不是就藏在我住的那屋的炕底下了？”
“对啊，可是这不是重点。”杜长发顿时也毛了，“我就问你，我这杀人罪能不能免？”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南房土炕下的那个暗道，摆明了是已经建好多年了。
要说失手杀人，那还说得过去。
但是提前几年就准备好了藏尸的地方，这就有点儿扯淡了。
姜超此时的脸色也已经发拧了。
以前当刑警的时候，唯恐罪犯说的不够多。
可是现在，杜长发说的越多，他的心里就越凉。
因为知道的越多，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种短暂的信任，就会越快崩塌。
这种信任，本来就是建立在姜超忽悠的基础之上的。
可是没想到，却因为杜长发说了太多实话，而彻底崩塌了。
此刻，姜超也已经无言以对。
他憋了很久，终于才憋出一句话来：“这个算你自首，死罪可免——”
瞎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杜长发也听出了苗头，“死罪可免，那活罪呢？十年！二十年！还是无期！”
姜超没有回答，他心道：“就你犯的这些罪过，够他妈枪毙八回的了！”
原本，杜长发把姜超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才会这么配合。
可是现在，他心知自己就算落在警察手里，也活不成，顿时就翻了脸。
因为激动，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姜超很快感觉到了异常，他也情知，杜长发这是要疯。
他连忙解释道：“老子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你犯的那些事儿，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要你配合我，等待会儿安全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可是现在，杜长发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无论姜超说什么，在他眼里，那都是谎话。
“死条子，你骗我！”
片刻之间，原本安静的杜长发，忽然躁动起来。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不远处的老白，忽然大喊一声：“老白，你把从姓姜的手里弄出去，我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他其实是——”
杜长发一开口，姜超就知要糟。
他的胳膊猛地收紧，将杜长发的脖子死死地卡在臂弯里。
杜长发的后半句话，也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情急之下，姜超这一夹，算是下了死力气。
杜长发很快两眼翻白，嘴歪眼斜。
只是他那一嗓子，一下子就把老白给惊着了。
“姓姜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白忽然大吼一声，已经微微朝下的枪口，一下子又抬了起来。
其实此刻，姜超的身份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已经准备开枪了。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今天都要被弄死在这儿。
变故陡生的那一瞬间，姜超已经意识到不妙。
他是实在没想到，自己编了一晚上的瞎话，都没出什么事儿。
现在，刚说一句实话，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不过眼下，已经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猎枪枪口抬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老子想救你的命！可是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
姜超的脑子里一闪念，夹着杜长发脖子的手，随即松了开来。
与此同时，他朝杜长发后腰上猛踹一脚。
“这人送你了！”
之后，他脚下发力，兔子似的猛蹿出去。
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堵残破的矮墙。
只要躲在那后面，就还有机会逃过这一劫。
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就在姜超飞身扑向矮枪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枪声。
砰的一声巨响。
在死寂一样的夜里，那声音就如同炸雷，震的人胆寒。
一瞬间，姜超就觉得无数根针，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
那种感觉很奇快，不疼，可是很有冲击力。
同时在他面前，爆起了无数细小的粉尘。
刹那之后，他跌落土墙之后，在地上滚了两滚，终于停了下来。
“哎呦卧槽，我的老腰！”
就那两滚，还硌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姜超顺手抄起，居然是两块石头。
同时，他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落地的时候，脑袋没撞在这东西上。
不然这会儿是死是活，还不好说呢。
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这个时候。
姜超情知，老白开枪之后，会有一个短暂的装弹时间。
如果给老白充裕的时间，让他从容装弹，那自己这条小命非交代在这里不可。
想到这儿，他猛的起身，果然就看见老白正在低头忙活。
“看手雷！”
他暴吼一声，手里的石头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老白听到手雷两个字，心里陡然一惊，下意识的抬头一望。
漆黑的夜色里，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狂飙而来。
没等老白反应过来，那块石头啪的呼在了他的脸上。
一瞬间，老白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打桩机拍了一下一样，半张脸瞬间就木了，脑袋更是晕晕乎乎的，好悬没昏死过去。
刚才呼自己一脸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手雷，他也没搞清楚。
不过这东西的威力确实够大，差点没把他呼趴下。
老白唯恐姜超的手里，还有无数这种东西，心惊之下，再也顾不上装弹，扭头就往回跑。
不过刚才那一下子，把他砸的不轻，跑起来摇摇晃晃的，好像喝醉了一样。
姜超刚才一招得手，纯属巧合。望着老白远去的背影，他也不敢贸然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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