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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妹妹都起来吧,赐座。”皇后娘娘说道。
而她们几人站直后却没有转身坐下,而是又朝佟妃行了一礼,道:“给佟妃娘娘请安。”而这其中,也包括兰妃。
佟妃微微笑了笑,很得意的样子。随后起身,来至兰妃身边,扶起兰妃,行了个常礼,才说:“姐姐何以如此?咱们同在妃位,哪有姐姐给妹妹请安的道理?”
而兰妃微微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佟妃转头,斜眼看了文贵人和千贵人,懒洋洋道:“起来吧!”
文贵人和千贵人这才敢起身,谢过后坐在了一旁。
几人刚坐定,便又听到皇后娘娘说:“千贵人近日身子可还好?”
千贵人起身,很有礼地回说:“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一切都好。”
皇后娘娘微微笑了笑,示意千贵人坐下。
千贵人刚坐下,又听到佟妃说:“是啊,看得出。单看妹妹那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便看出来了。以前在母家时都听人说,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比未生时要丑些,现在看妹妹,却并非如此。连着生了三个,竟越发标致了。”说罢,随意端起旁边桌子上的热茶。
而此时,乌雅落宁的心中却紧张的紧。只因方才佟妃那番话是在重提千贵人的伤心事。千贵人生了三个不假,但是第一个孩子已殇,现今虽有两个孩子,但是皇子赛音察浑却是病怏怏的,宫中人都说活不久长,现今新生的公主也是体弱多病。
而这时,只听到千贵人说道:“是啊,姐姐说的妹妹同意的很,特别是这回生了小公主。嫔妾也觉着我这容貌越发惹人疼了,前儿个儿皇上还说呢,说我这脸啊跟刚生的小公主一样嫩白光滑。姐姐可想如此?若是想,也可生一个阿哥还是公主的试上一试,说不定也会跟嫔妾一样,越生越年轻,越生越标致呢!”
这番话,瞬间让屋内的气氛冷了下来。
乌雅落宁越加紧张了!千贵人说话怎么也如此嚣张?她在宫中伴驾多年,生下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今生育最多的嫔妃,可见皇上对其极为宠爱。她没有佟妃一般的尊贵身份,却能的到皇上如此眷顾,可想而知其心思了得。却怎么今儿个竟不肯吃这嘴头上的亏,当众说出佟妃伴驾多年却未有所出的短处?
“你说什么?”佟妃气的突然起身,指着千贵人吼道。
而嫩面粉腮的千贵人悠悠起身,还是一脸微笑,从容说道:“姐姐为何这般生气?难道是妹妹哪里说错了?若是有,还请姐姐提点。妹妹天生愚钝,着实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
佟妃正要说话,皇后突然打断道:“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冷冷的语气瞬间震慑了屋内所有嫔妃和奴才。她们连忙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皇后娘娘莫要生气,臣妾知罪。”
而皇后娘娘却没有理会她们,继续说道:“以后这些话你们要说,便在自己宫中说,不要在坤宁宫说,本宫没有你们多的心思,听不懂,委实难受。”说罢,站起身,一边往内殿走一边说道:“本宫累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回咸福宫的路上,佟妃匆匆而行,众宫人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她们都在担心回去后自己的处境,佟妃娘娘脾气不好,宫人们犯了错,轻则打骂,重则性命不保。而乌雅落宁也在担心,却不是担心这些。她有些被今天这场面吓住了,她对皇宫越加恐惧了。
只是一个每天必行的请安,便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那以后呢?乌雅落宁有些不敢想……
“乌雅落宁。”一声大声的叫喊突然响在耳边。
乌雅落宁这才惊醒,一抬头,便看见一脸怒气正看着自己的佟妃。她直视着佟妃,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面前站着的是佟妃。于是连忙回道:“奴才在,不知娘娘唤奴才何事?”
“何事?你给本宫抬起头来。”佟妃重重吼道。
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乌雅落宁还是抬起了头。
下一刻,一个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嘴角溢出鲜血,却也顾不上,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错了,求娘娘饶过奴才。”
“饶过你?那谁饶过本宫?”说话间,她一脚踢在乌雅落宁的肩头。
肩膀疼的紧,似乎又踢到了上午那一处,乌雅落宁也顾不上,连忙跪好,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看着乌雅落宁一动不动的样子,佟妃突然意识到这是她才从皇后宫里要来的棋子,可是又顾及面子,随便扔了句:‘一个个就会惹本宫生气’便扬长而去。
一众宫人也都离开了,只剩下乌雅落宁,独自跪在宫道上。
肩头上疼的紧,她皱着眉,一声也不吭。
日头越来越高,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也越加的多,她们都看着乌雅落宁嘀嘀咕咕着什么,乌雅落宁都听见了,却恍若未闻,规规矩矩地跪在那。
夏日里的日头毒的很,特别是到了正午。置身于日头下,仿若置身于笼屉之中。乌雅落宁觉得一身的衣裳都快被汗水给沁湿了,额头上的汗水还时不时地流进眼中,难受的紧。但是她唯有继续跪在那,因为佟妃娘娘还没有派人让她回去。
许是老天爷可怜乌雅落宁,过了正午,竟下起了雨。
雨丝落在身上留下湿湿凉意。乌雅落宁抬头望着天空,微微笑了笑。
只是这雨下久了,便会冷。跪在雨地上,更是冷。乌雅落宁的嘴唇渐渐变的有些发紫了,而这雨却还是自顾自地下着。
日头西斜,冷意更甚。只是佟妃却还是没有让乌雅落宁回去。看着光明渐渐消失,黑暗缓缓袭来,乌雅落宁不禁叹了一口气。难道佟妃娘娘要她在此跪一夜吗?
夜就如此来了,伴随着小雨,肩膀的疼痛渐渐消失了,而腿却越来越没知觉,也越来越觉得饿。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一直寂静的宫道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似乎在朝她走来。往日里听说这宫中冤魂甚多,难道连鬼也要来欺负她吗?
“落宁。”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暮晴姑姑!乌雅落宁一下便听了出来。
“暮晴姑姑?”乌雅落宁有些欣喜地转身,看着身后的一片黑暗中缓缓而来的一摸黑影。
“是我。”说话间,暮晴姑姑已快来到了乌雅落宁的身边。
“姑姑,这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乌雅落宁望着暮晴姑姑的身影说道。
暮晴姑姑没说话,而是快步来到了乌雅落宁的身边,将手中的纸伞递给乌雅落宁,从随手拿着的布袋中拿出了一个馒头,递给乌雅落宁,说道:“快吃吧。”
看着面前的馒头,又抬眸看了眼前的暮晴姑姑,乌雅落宁突然有些鼻子发酸。在这深宫中,谁敢冒着得罪佟妃的危险来给她送吃的,怕跟她说一句话也是没人敢的,只有暮晴姑姑。
“快拿着呀!愣着做什么?”暮晴说着将馒头往乌雅落宁身边推了推。
“嗯。”乌雅落宁一边点头一边接过了馒头。随之便填进了嘴中。往日里不怎么爱吃的馒头在此时竟觉得异常香甜。只是嚼着嚼着,乌雅落宁眼泪便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你这丫头,哭什么?”还是平日里那淡淡的语气,在此时此刻却让乌雅落宁更加感动。暮晴拿出手绢,伸手帮乌雅落宁擦着泪,“丫头,这便是咱们身为奴才的命。你既不愿意顺了你阿玛的意,便是如此。”
乌雅落宁抬眸,看着在这深夜里看不太真切的人,将心底的话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那姑姑呢?姑姑如何没有嫌弃这做奴才的卑微。”
“我……”说着,暮晴竟低下了头,稍后又抬起头看着乌雅落宁道:“我跟你不同。”
“如何不同?”
暮晴又低下了头,却不再说话,将怀中的口袋塞给了乌雅落宁,起身便走。
乌雅落宁看着暮晴姑姑的背影,只觉得今日的暮晴姑姑不似往日,显得分外落寞。她定是牵出了姑姑的伤心事。姑姑有什么伤心事呢?
正在这时,只听到不远处的暮晴姑姑又说:“记得,纸伞要在天凉之前丢掉。还有,佟妃不好惹,日后,你定要更加小心。”说罢,便匆匆去了。
匆匆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乌雅落宁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着,心头说不出的温暖……
在这寂静的夜里,雨声似乎淹没了一切,乌雅落宁啃着手中的馒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同样在这雨中,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的人,却不止她一个……
“皇上,您站了许久了,天凉,咱们回去吧!”
只听到那人淡淡说道:“梁九功,你可有如此真心待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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