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朝堂?。
朱祤钧微微皱眉。
他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混账领兵离开后，不甘失败的福王系中，怕是有人就要上蹿下跳，有所行动了。
等他得胜班师回朝的时候。
挟大胜余威。
就可以此为借口，继续清理一批跳的最欢实的福王系！
这可以为接下来推动改革，提供十分有利的中枢环境条件。
可是身为帝王。
他不得不思考，这个混球这种种举动中，有没有想要迅速巩固权力。
他把朝堂控制住后。
是不是就要报仇，解十年国本之争，心中受的委屈了！
到时候，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了！
皇后、端贵妃、陈矩三人谁都不敢插口，小心翼翼，屏息等着皇帝的“二零零”决断。
端贵妃悄悄看了眼皇后。
皇后摇了摇头，眼底闪过浓浓的忧虑。
皇帝能考虑到的，其实他们也想到了。
“准了！”某刻，朱栩钧笑着准了。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
陈矩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应道：“老奴这就是把陛下口谕传达给太子、阁老们。”
皇后的脸上充满了忧虑。
因为丈夫的要求。
这段时间，她们谁都不能给那孩子任何的提点。
陈矩来到宫门前，看着平静站在外面等待的朱泺，快走几步，来到朱泺面前，“”
“太子陛下准了。”
朱泺脸上露出笑容，抱拳谢道：“多谢陈大监。”
就在朱泺转身要走时，陈矩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太子，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拳拳之心。”
朱泺愣怔一下，看着陈矩。
他没听懂陈矩是什么意思。
以为是担心战败。
他笑道：“陈大监请放心，此战，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哎!
陈矩看着朱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也不清楚这位太子，大明江山的储君，到底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听懂了装不懂。
后者才更让人忧心。
“太子要御驾亲征！”
“太子亲征，此战必胜！”
“一定必胜！”
⋯⋯⋯⋯⋯⋯
朱泺领三万神机营离京之日，城内百万百姓出城相送。
百姓看着大军远去的方向，激动的议论着。
对此战，紫禁城内的百姓，更是前所未有的充满了信心。
范永斗站在百姓中，看着神机营大军雄壮离开，面色沉沉。
他是特意返回京城，为女真人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这一次，朱泺做的十分保密，他根本没有打听到消息。
直到京中传开，朝廷为女真人在山 xi挖了一个坑时，他才明白。
可那时候，女真人已经兵入山 xi了。
尽管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出去了。
可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朱泺。
被大明百姓称之为战神的人，其领兵以来，从无败绩，今天要领兵亲征女真！
范永斗悄悄从人群中离开，他必须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努尔哈赤手中。
⋯
“父皇，不能再打下去了！”
轰轰轰……
炮火轰鸣声中，女真帅旗下，皇太极万分焦急，冲着努尔哈赤大声喊道：“这是朱泺精心设计的圈套。”
“儿臣建议，我们往出河西走廊，借道准葛尔部返回草原!”
“闭嘴!”
皇太极在蒲县进攻未果，紧接着接到了关隘失守的消息。
然后皇太极就快马加鞭派人传讯努尔哈赤。
希望努尔哈赤能够退兵。
可接到的命令却是让皇太极放弃蒲县，合兵一处，攻打太原。
努尔哈赤面色冷硬，怒叱一声，转头，眼神森冷的盯着皇太极。
“你是女真的太子！”
“不是中原汉人王朝，长于妇人之手的太子！”
“攻克太原，我们就可以在朱泺所筑的瓮上砸开一个缺口，就能南下！”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阵前督战！”
“用最快的速度，攻克太原城！”
皇太极不敢再劝说了，催马离开，去阵前督战指挥。
顾宪成忙说道：“皇上，臣也去前线看看……”
得到努尔哈赤的准确后，顾宪成连忙催马离开。
追上皇太极。
劝说道：“太子，这一次入关，陛下承受的压力也很大，失败了不说对我们士气的打击。”
“就是辽东都会不稳。”
“辽东不服朝廷统治的匪寇有很多，落草为寇，对抗朝廷，如果知道我们失败了，怕是会更加猖狂。”
“其次，此番寇关一无所获，如果不能劫掠一番，蒙gu诸部也很难安抚。”
“最后，借道准葛尔，陛下需要考虑，我们大败之下借道，准葛尔会不会乘机偷袭。”
“陛下已经派西路军北返打通关隘，西路军数万精锐，想来打通关隘并不难。”
皇太极心中虽然焦躁，可还是点了点头。
抬头看着太原城。
太原城的准备十分充分。
炮击对轰，几乎是压着他们打。
“传令，步军进攻！”
皇太极下达了步军进攻命令。
只是他看着太原城外，成片纵深一里的战壕，面色就格外沉重。
战壕守城战术。
在锦州他就已经领教过了。
而且，这一次守太原战壕阵地的，还是常胜军！
他一直期盼着能与常胜军堂而皇之，正面较量。
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被动的局0.4面！
嘟嘟嘟……
号角声响起。
城头上。
徐弘基对海中砥冷笑着说道：“女真人准备动真招了，海总兵，接下来你们常胜军可要好好表演！”
“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你们常胜军这种新战术的厉害。”
“听说太子守锦州城的时候，山海关祖总兵的兵马，就是用这种战术。”
“可祖总兵的山海关兵马，据说是赶鸭子上架。”
“而且兵力不足，军备不足。”
海中砥自信笑道：“绝不会让国公失望的。”
“报!”
徐弘基刚要说话时，一名缇骑匆匆赶来，“朝中传来命令，太子领神机营亲征，不日抵达！”
闻言，徐弘基和海中砥均都露出震惊之色。
徐弘基劈手夺过锦衣卫缇骑手中的朝廷信函。
看后，无奈笑着递给海中砥：“海总兵，是真的，太子还是担心咱们啊。”。
海中砥一边看着信函内容，一边听着徐弘基的话。
他知道徐弘基敏感了。
认为太子来，是不放心他这个主帅。
海中砥笑着安抚道：“国公，太子怕是手痒了，想要亲自与努尔哈赤交手。”
“以我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到了后，一定会发起猛攻，倒是，我们就能各领一军，追亡逐北了。”
徐弘基仔细看着海中砥。
想知道，海中砥的话中有几分真假。
对。
他是怀疑，朱泺是要乘机控制后府兵权。
毕竟他这个福王岳父，怎么也不会让太子放心吧?
“若是如此，便好了，说实话，我还真不愿意当这个主帅，没办法亲临战场，与女真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很快就有了，太子到了后，战局就会明朗了。”
砰砰砰……
就在此时，炒豆子般声音响起。
只见的女真步军阵列前，一排排铁盾兵护卫，枪兵在前，迅速向城下15常胜军防守的沟壕阵地逼近。
徐弘基顾不上和海中砥交谈了。
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他没见过常胜军战场上的真正作战。
也对女真镶白旗这支完全学习常胜军的精锐十分又好奇。
“海总兵，女真人盾兵挡在前面毕竟，射击的杀伤力太小了。”徐弘基提醒道。
海中砥点了点头，冷笑道：“看来是锦州城下吃亏后，皇太极进行了改进，怪不得这么张狂，开战之初，就把他宝贝的镶白旗推出来。”
“海总兵，你难道不担心?”
“国公且看着吧。”
徐弘基看了眼自信满满的海中砥。
“虎尊炮！”
“虎尊炮调低仰角平射！”
⋯⋯⋯⋯
紧接着，徐弘基就注意到，根本不需要海中砥下令，城下阵地后面的常胜军炮兵千总就主动下达了命令。
三十门较为轻便的虎尊炮，在炮兵操纵下，压低仰角，装填弹药，点火。
砰砰砰……
弹丸几乎平射出去。
咚咚咚……
弹丸撞击在逼近的女真镶白旗前列盾兵盾牌上，瞬间将挡在前面的盾兵撞飞。
此事女真步卒已经逼近八十步左右。
皇太极看着炮击下，造成的惨烈伤亡，不由微微皱眉。
“下令，箭头阵展开进攻！”
传达命令的特殊鼓声响起后。
残存的女真盾兵迅速三个人组成一个箭头模样，后面跟随着一百个女真枪兵。
短短片刻，数百个箭头阵形成。
并且分散开，速度更快的冲向战壕。
“有点东西，不愧是能被努尔哈赤看重的太子人选，可惜了，还是没有脱的了冷兵器战法的痕迹。”
徐弘基眼看着女真人就要冲到第一条战壕了，可海中砥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笑着点评皇太极的战术，不由微微皱眉。
“撤!撤!”
随即，他就听到，第一道战壕中，传来撤退的命令。
“这……海总兵，这才刚刚交手，就把第一道战壕让出去了?”
徐弘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觉得他对常胜军的期盼有些过于高了。
现在这支常胜军，并不是太子亲自训练的那支了。
老一批真正的精锐，早已经退役了。
皇太极看到第一道阵线的常胜军撤退了，也不由愣怔。
顾宪成拧眉道：“怎么回事，刚刚接触，常胜军怎么就撤退了?”
“顾大人，现在这支常胜军，可不是以前的那支。”李如桢冷笑着说道。
皇太极看着己方将士已经冲到战壕，眉头也不由渐渐舒展。
也觉得李如桢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嗖嗖嗖……
可就在此时，变故忽然发生。
密集的手榴弹从第二道战壕中扔了出来，几乎全都落入第一道战壕内。
砰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穿着盔甲的女真镶白旗精锐，正在艰难的往战壕外攀爬，等来了常胜军的手榴弹进攻。
皇太极面色瞬间变白。
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响起。
杀！
等爆炸声落下后，撤退的常胜军将士，从第二道战壕跳出来，冲入第一道战壕，用铳剑收割着尚且幸存的女真人。
很快，战场陷入平静。
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
徐弘基都一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海中砥哼着小曲，笑着自言自语道：“锦州吃亏，皇太极想出了这种进攻战壕的办法，想来他的数万镶白旗，不可能全都进行这种特殊训练。”
“一战灭了他这数千人，接下来，他就再也没办法用这个战术了！”
“海总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弘基知道赢得干净利落，但是他竟然看不出常胜军到底是怎么赢得！
海中砥笑着说道：“国公，热武器和冷兵器是完全不同的。”
“你没发现，我们常胜军现在的制式兵服，已经舍弃了所有的盔甲，只保留这咱们明军将士的常服吗?”
“女真人厚重笨拙的盔甲，让他们跳入战壕后，攀爬受到了限制。”
“所以我们的手榴弹攻击，才能如此干净利落。”
“所以我说皇太极的战术，还没有脱离冷兵器作战的痕迹。”
“如果我是皇太极，我就小队分散，轻兵突进，以对快的速度，攻入第一道战壕中，速度是热武器作战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我们常胜军在太子的提醒下，还有倒打火力的战术，总之，镶白旗的战术思维太落后了。”
“基本还是入朝作战前常胜军的水准。”
徐弘基面色格外凝重，他听明白了。
他紧接着询问道：“为什么，把总一级的指挥都能做到不需要你的命令，做出相同的预判?”
刚240才的撤退，进攻，几乎没有指挥，都是常胜军的底层将领在做出判断。
而海中砥几乎就是在城上看风景。
海中砥骄傲笑着说道：“国公不要忘记，我们常胜军的中下层将领，可都是常胜军的老人！”
“他们的战斗素养，毫不客气的说，当今天下，就算是常年征战的女真人，未必都比得过！”
⋯⋯⋯⋯
皇太极的面色极为难堪。
海中砥猜中了。
这一次派出进攻的数千人，都是他吸取锦州之败，为了这一次寇关专门紧急训练的。
就是针对大明新军的战壕战术。
可没想到，一战全军覆没！
常胜军狠狠地给他抽了一个耳光！
只是，现在的皇太极，还只是认为，败是因为常胜军的手榴弹。
“再派三千人，以百人为一队，轻兵突进！”皇太极不甘心，冷硬下达命令。
海中砥看着有一个三千人女真方阵脱离大阵走出来。
他笑着对身边士子参谋吩咐道：“给下面龙有田传令，这一次手榴弹不要扔的太狠。”
“等女真人越过第一道战壕，检验倒打火力战术！”“是!”
士子参谋领命离开后，海中砥转头笑着对徐弘基说道：“我们也就是训练过，这还是第一次实战运用，刚好检验训练的成果。”
徐弘基瞧着海秀才咧嘴笑着的模样，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
“进攻!”
“进攻!”
⋯⋯⋯⋯
轰轰轰……
镶白旗步军以百人队分散轻兵突进中，后方的炮兵阵地同时开始炮击。
没良心炮的炸药包在第一道战壕至女真突进的这段距离不停的爆炸。
甚至有女真步军跑的太快，被爆炸误伤。
海中砥看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步炮协同战术，皇太极的镶白旗，竟然已经练成了步炮协同战术。”
“国公，后府的将士，不敢这么悍不畏死，如此逼近爆炸点往前冲吧?”
徐弘基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他不得不承认。
皇太极的镶白旗，的确悍勇。
距离爆炸炮点几乎死死的保持在五十步左右。
几乎爆炸刚刚响起不久后，后面的步军就冲破浓浓的硝烟冲了出来。
要知道，没良心炮的打击范围是三十步左右。
而抛射器具更是没有任何准头。
保持和炮点五十步的距离，几乎稍有不慎，就可能直接被落下的炸药包命中。
徐弘基承认道：“后府一直都按照常胜军步炮协同的战术距离要求训练，保持一百五十步的协同距离。”
“将领鼓动下，可以超常发挥，百步左右协同进攻。”
“五十步的距离，从来没有训练过。”
“常胜军呢?你们能做到多少步的协同距离。”
海中砥咧嘴一笑，生出三根手指头。
“三十步?！不可能！炸药跑的波及范围就是三十步！”
徐弘基连连摇头，根本不相信。
海中砥自信笑道：“国公，我们常胜军的炮兵都是精锐，在步炮协同中，他们打出的爆炸烟幕，偏差不会超过五步`ˇ。”
“而且我们的炮兵和步军训练，他们可以根据步军的冲锋速度，打出余量。”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让国公见识见识常胜军的步炮协同战术的。”
徐弘基仔细看着海中砥。
他隐约觉得，海秀才如此信誓旦旦，怕是不会是夸大其词。
咦！
徐弘基再次扭头向第一道战壕看去时，不由轻咦一声，连忙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就见一线战壕的常胜军又一次撤退。
可相较于第一次撤退，这一次有些变化。
部分将士并没有随着撤退，而是躲到了挖掘在战壕中的猫耳洞，同时用麻包封住口。
“杀!”
“往明军第二道战壕冲，往明军第二道战壕冲！”
⋯⋯⋯⋯
砰砰砰……
皇太极轻兵突进的战术再一次奏效。
女真人在常胜军撤出第一道战壕后，很快就占据了第一道阵线。
部分拼命射击时，绝大部分冒着手榴弹的打击，冲出战壕。
冲向第二道防线。
顾宪成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激动的攥紧了拳头，“太子，成功了！”
不过此事皇太极的面色却格外凝重，“手榴弹密集度太小了，太小了，不对，不对……”
“明军守株待兔，给我们设计圈套，他们一定有足够的弹药储备，手榴弹密集度太小了……”
砰砰砰……
很快，第一道战壕中响起的惨叫声和枪声给了皇太极答案。
短促的惨叫声过后，数百常胜军将士重现夺回第一线战壕。
皇太极看着数百常胜军忽然出现，夺回战壕后，首先第一时间瞬间扔出数百枚手榴弹后，就开始继续射击。
面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怎么可能！”
“常胜军难道是幽灵吗?他们怎么可能忽然冒出来！”
顾宪成都面色发白，声音哆嗦颤抖。
徐弘基也惊呆了。
当数百常胜军将士忽然出现在扑向第二道阵线的女真身后。
突如其来的前后夹击下，敢于五十步左右步炮协同的女真悍勇也瞬间乱了。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女真精锐，很快倒在了两条阵线中间。
枪声，喊杀声、爆炸声消失。
只有浓浓的硝烟才渐渐扩散，在阵地弥漫开。
“.”这就是倒打火力?”徐弘基喃喃惊道。
海中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国公，其实这种战术并不成熟，我们的火力优势还是不足。”
“燧发枪的射击速度太慢，只能用手榴弹，加上在战壕内以排枪战术才能稍微发挥这一战术的威力。”
“如果有射速更快的火器，倒打火力的威力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相较于城头的轻松。
皇太极则手紧攥着马缰，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流血了也不自知。
六千！
两次进攻，他镶白旗六千精锐，连个水花都没打起，就全都折损进去了！
常胜军已经不时抽了他一个耳光。
而是狠狠给了他两闷棍！
两次进攻，均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女真的士气顿时跌落到冰点。
许久后，皇太极才抬头，眼睛猩红盯着城头，咬牙道:“撤!”
顾宪成面色苍白如纸，他也没有阻止皇太极。
任谁都看到，如果不能想出办法，就不能继续进攻。
继续进攻，也不过是白白损失兵力。
“儿臣无能，请父皇降罪！”
返回本阵后，皇太极径直来到努尔哈赤面前，噗通跪下请罪。
努尔哈赤的面色格外阴沉难堪寻。
不过他知道，这一战，赢不在镶白旗。
而是常胜军太难对付了！
那些战术，简直闻所未闻！
“鸣金收兵！”
呜呜呜……
女真鸣金收兵，撤回大营。
就在当天。
朱泺领三万神机营，抵达太原……
“臣徐弘基！”
“海中砥。”
⋯⋯⋯⋯⋯
“参见太子!”。
太原南门。
徐弘基、海中砥领着军中将领，太原百官在城门外迎接朱泺，朱泺抵达的第一时间，文武两班人，齐齐下跪。
朱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徐弘基面前。
亲自伸手扶起徐弘基，“国公，你们守太原的情况，在途中本宫已经听到了，打得好！”
“打出了我们大明的威风！”
“本宫要给国公请功。”
“本宫知道，我的到来，国公心中有所不安，请国公放心，我非不能容忍之人。”
“我对国公的确有意见。”
“你执掌兵部期间，做事太过于软弱。”
“你试图改变辽东军，可由于种种原因，你却没有真正彻底的做下去。”
“这的确让我很不满意。”
“但本宫也决不会否定你的功绩。”
“你任兵部尚书后，大力推动天津卫士子参谋学院的建设，整顿朝廷匠作监，如今匠作监制造的新式武器质量上乘。”
“生产效率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你率先整顿后府兵马，思想开放，率先在军中推行将领、士子参谋共同管军的制度。”
“诸如此类的功劳，没有人能抹掉。”
“如果让本宫评价你魏国公，那就是七分功三分过！”
“功大于过！”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太原方面的文官、后府军中将领，错愕的看着朱泺。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位太子在一见面，竟然如此直白，当众对徐弘基说了这样一番让徐弘基安心的话。
这可是许多人都听到了的。
这意味着，魏国公徐弘基得到了太子的肯定，也绝不会因为福王而受到牵连！
七分功三分过。
这已经是十分高的评价了。
未来这位国公，或许官途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位极人臣！
徐弘基也十分惊讶。
同时也十分感动。
批评他的，的确是他做的差的。
夸赞他的，也隐去了许多他的小心思。
就比如整顿后府兵马，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目的是想要后府兵马，成为福王朱常洵坐稳江山的助力。
整顿腐化的匠作监。
他也有私心。
只有提高匠作监的生产速度、质量，才能装备更多忠于福王的兵马。
可这些，朱泺都没有提。
他不相信朱泺不清楚。
只是表明，不会追究罢了。
忽略了他曾经的小心思，放大了他的功绩。
“臣惭愧，臣有过私心！”徐弘基再次拜道，大声道：“臣谢太子信任，臣唯有以死报朝廷两百年恩养徐氏之恩！”
海中砥唇角露出笑容，看着徐弘基。
从今天起，徐弘基就是太子的支持者了。
“国公请起，先入城，再说其他。”
徐弘基忙做一请的手势，“太子请。”
⋯⋯⋯⋯⋯
朱泺率领神机营抵达太原。
此消息很快就被努尔哈赤所知。
帅帐内。
打了败仗，还被锁死在山 xi，本就十分凝重的气氛。
在得知朱泺亲征，明军平添神机营三万精锐，帅帐内的气氛更是压抑沉重。
“父皇，儿臣请求撤兵！”
皇太极忽然起身，大声说道：“西路军到现在为止，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恐怕情况并不好。”
“父皇，现在向西进入河西走廊，从准葛尔汗国返回草原，是最好的选择。”
啪！
努尔哈赤猛地怒拍帅案，瞪眼，眼神犀利如刀子盯着皇太极，“你是被朱泺常胜军两次歼灭，打的丧失了魄力！”
“金国不需要一个没有胆魄的废物！”
“朕也不需要一个没有胆魄的废物儿子！”
“我女真如果怕死，就不会十三副甲起兵。”
“如果我女真人是懦夫，就不会有现在的金国千里疆土！”
“传令全军，明日朕亲自领兵攻城！”
“朕要以十五万大军，凿穿太原城！”
努尔哈赤发怒，帐内将领无人敢提异议。
哗啦！
诸将起身，大声道：“遵命！”
皇太极满腹担心的走出帅帐。
“太子。”
闻声，转头看去，就见顾宪成走了出来。
顾宪成替努尔哈赤解释道：“太子不必在意陛下的话，陛下有陛下的苦衷。”
“明廷新军的战斗力，让陛下的压力很大。”
“加之蒙 gu诸部的原因。”
“一旦此战不能建功，一无所获狼狈返回草原，蒙gu诸部见识了明军的强悍，怕是会生出不稳异心。”
“眼下明廷精锐大部分散在包围我们的各个城池，太原的明军，即便加上三万神机营，也不过七万。”
“陛下是想用十五万精锐，孤注一掷，歼灭这股明军。”
“打开局面，然后消灭大明入晋新军。”
“否则，以明军新军的战斗力，放任明军不断建设更多的新军，怕是今后我们的机会会更加淼茫。”
“这一战，陛下会让蒙 gu诸部打头阵，最坏的打算，也要把入关的蒙 gu精锐消耗掉！同时消耗明廷新军。”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皇太极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顾先生，我明白了，我这就去为明日决战准备！争取最好的结果！我们十五万精锐，豁出去，未必没有可能争取最好的结果！”
顾宪成知道，皇太极提议撤军，最根本的目的，是减少女真精锐的损失。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与常胜军的交战，让努尔哈赤产生了强烈危机感。
他要不计伤亡代价，摧毁太原城的七万新军。
哪怕二十万大军损失殆尽，也要把入晋的明军一命换命歼灭。
要知道，不说常胜军，就是后府军、神机营都是训练四五年的新式军队。
新式军队的战斗力太惊人了。
拼掉十数万明廷新军。
某种程度，就能把双方军队建设拉在一个水平线了。
这才是努尔哈赤现在的真实想法。
用十五万精锐，不计伤亡攻七万明军。
对此，顾宪成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咚咚咚……
翌日。
号角声，鼓声，从金兵大营中肃杀响起。
被惊动的朱泺，在文武两班人的陪同下，登上城头时。
女真人十五万精锐已经从大营涌出。。
黑压压一片，人头密集，漫漫无边，缓缓向太原城方向逼近。
最终在五里外停下。
自从热武器，尤其是火炮出现后。
攻防战的距离已经被限制~在五里左右了。
这个距离，是眼下各类型火炮的射程的最大距离-。
一个战场安全距离。
女真帅旗下。
皇太极自告奋勇请命道：“父皇，儿臣请命去太原城下与朱泺对话。”
“激将朱泺，准确我们把炮兵阵地布置好，和他打一仗！”
顾宪成连忙附和道：“陛下，臣愿意与太子一同前往。”
“如果能成功激将朱泺，把炮兵阵地布置好，双方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攻防战，臣以为，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为此冒点险，完全值得！”
努尔哈赤满意的看了眼皇太极，“去把！你若是死在太原城下，父皇在攻克太原城，就屠尽太 yuan满城，未必报仇!”
“儿臣遵旨！”皇太极脸上露出荣耀之色，抱拳铿锵应道，然后策马冲出。
除了顾宪成跟上外。
再无其他人。
“殿下，皇太极和顾宪成这个汉贼，他们竟然杆枪匹马靠近城头！”徐弘基咬牙狰狞冷笑：“臣请殿下能够准许臣杀了此二人！”
朱泺抬手制止，笑着说道：“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不着急。”
皇太极抵近距离第一道战壕八十步的时候停下。
距离城墙还有六百步左右。
不过倒也能够听清楚彼此的谈话了。
“朱泺，你是大明的太子，我是大金的太子，你算是我半个老师。”
“在锦州你给我上了一课，铭记终生。”
“我以为此番准备充分，找到了克制你常胜军之法了，可不曾想，输的比锦州更加干净利落。”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明太子朱泺，还是我皇太极的先生。”
朱泺听着皇太极，竟然如此自然坦然的承认输了。
不由点了点头。
不愧是历史上那个，能够为女真问鼎中原奠定基石的人。
“皇太极，我这个做先生的，等着你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一天，若是你那天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
“举族投降先生，就冲你称呼我一句先生，先生给你一条活路!”
哈哈……
二人同时仰头大笑。
皇太极看着城上的朱泺，握着马缰的手紧紧攥住。
“先生，我女真人的学生，想来以杀死先生为出师！”
“我皇太极，也一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踩着你这位先生的尸骨，问鼎中原！一统天下！”
“此番我是奉父皇之名，向你朱泺下战帖！”
“我女真十五万精锐，今日希望与你朱泺，大明太子！大明战神在太原堂堂正正一战！”
“你朱泺，自诩大明战神，此战你算计之深，无外乎想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提振你大明民心士气！”
“更进一步奠定你的威严！”
“为你克成大统，改革扫清障碍。”
“你敢不敢与我女真堂堂正正一战！”
“你有城防为后盾，敢不敢让我女真布置好炮兵阵地！”
“你若敢，我父皇将会亲自率军攻城！”
“殿下不能答应！”
“太子殿下，决不能答应！”
⋯⋯⋯⋯⋯⋯⋯
太原文官，后府将领纷纷开口劝谏。
朱泺笑着大声喊道：“皇太极，激将法太稚嫩了，不过本宫答应你！”
“本宫此番要用堂堂正正一战，给你女真从容布置战阵的机会！打败你女真，敲断你女真人的脊梁！”
皇太极唇角微微上扬，泛起阴冷笑容，随即大喊道：“好，不愧是大明战神！”
话罢，皇太极勒马转向。
冷笑着对顾宪成说道：“顾先生，朱泺的嚣张，让我想到了符秦的淝水之战。”
“苻坚的后退决战。”
顾宪成也不由阴冷嘲讽笑了，“朱泺这些年从未失败过，狂妄自大了！”
“这恰是我们的机会！”
⋯⋯⋯⋯⋯
朱泺目视着皇太极策马离开。
笑看着左右。
“是不是觉得本宫托大了，有些像苻坚的淝水之战?”
“臣等不敢！”
朱泺笑了笑，吩咐道：“把所有大炮全都搬上城头，不留预备。”
“传令给炮兵，每一个炮兵队都配置一名负责观测方向、计算距离、射击角度的士子参谋。”
“分出部分炮兵，一旦女真人发起进攻之处，就以最快的速度，打掉女真人的炮兵阵地！”
“告诉炮兵将士们，一旦女真人发起冲锋，给本宫瞄准努尔哈赤、皇太极这些女真高层炮轰！”
“尤其是努尔哈赤！”
“本宫就是要当一次苻坚！”
“你们都认为本宫骄纵自满，类如苻坚，努尔哈赤难道不会这么认为吗?”
“这一战，本宫就要送努尔哈赤归西！”
徐弘基等人相互对视，这才明白朱泺的目的。
反其道而行之。
众人激动道：“臣等遵旨！”
⋯⋯⋯⋯
“父皇，朱泺答应了！”
哈哈……
帅旗下，努尔哈赤听闻皇太极的汇报后，仰头大笑。
挥鞭传令道：“把我们携带的所有大炮，向前布置！”
女真携带的大多都是抛射炮和便捷的虎尊炮。
大约一百门左右。
海中砥看着女真人的炮兵阵地，咧嘴笑着激动说道：“殿下，这还是咱们更换热武器之后，第一次激动如此多火炮投入战斗的唯一一次。”
女真投入一百门左右各类炮火。
而他们更多，单单是北城城上城下，或是隐蔽，或是亮明的火炮，总计三百门！
整个太原城，各类火炮，总计六百门！
大明有史以来。
整个几千年历史上，都是开天辟地的一回！
海中砥实在难以想象如此多火炮炮击的雄壮场面，此刻只觉得热血沸腾。
女真帅旗下。
努尔哈赤忽然猛地拔剑，直指太原城。
“杀!”
“杀!”
⋯⋯⋯
十五万人随即喊杀，顿时间，声如惊雷一般。
轰隆隆！
蒙 gu诸部的骑兵率先向东西两门迂回发起冲锋。
在蒙 gu诸部后面，跟随着数千女真督战队。
努尔哈赤的目的很简单。
三面攻城。
没有佯攻。
蒙 gu诸部在督战队的监督之下，猛攻东西两门，逼着朱泺不敢调兵支援北门。
砰砰砰……
东西两门方向传来炮声，炒豆子般的枪声后，努尔哈赤点了点头。
皇太极立刻发令：“命令炮兵阵地，准备炮击！
“杀!”
皇太极举剑一马当先冲了冲出。
三万骑兵跟随皇太极为前锋，直接扑向北门。
努尔哈赤令剩余骑兵紧随其后冲锋。
步军则紧跟在后。
轰轰轰……
炮击率先开始。
徐弘基在炮击开始的瞬间把朱泺挡在身后，达成请求道：“请太子下城中指挥，臣愿立军令状，定守住太原城!”
他是真担心朱泺在太原出事。
热武器战争不同以往的冷兵器战争。
尤其是炮击。
飞溅的石子，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致命。
朱泺推开徐弘基，冷肃道：“国公，到你的位置，指挥将士们作战！”
“告诉兄弟们，此战，本宫就站在这里！”
“什么时候杀了努尔哈赤，什么时候击溃女真兵马，本宫什么时候下城头！”
徐弘基无奈，只能焦急跺了跺脚，去吩咐炮兵，盯紧了穿着黄金盔甲的努尔哈赤。
城外一百门火炮的炮击，除了少数落在城头上，绝大部分都落在了城下的战壕中。
“瞄准!”
“乾位左偏三刻度！”
“乾位左偏三刻度！一发试射！一发试射！”
⋯⋯⋯⋯
士子参谋们，观察着女真人的炮兵阵地，大声呼喊方位。
常胜军炮兵拿出一个木制的三角形活动标尺，按照士子参谋的观察方位，进行调整，确定好位置后。
其他炮兵助手移动着笨拙的红衣大炮炮口。
轰！轰！轰！
在炮击十几息后，神机营、后府炮兵都已经打出一轮时，常胜军才开炮。
嗖嗖嗖……
数十枚实体铁弹瞬间砸在女真的炮兵阵地。
徐弘基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眼角都不由剧烈的抽搐几下。
常胜军一轮炮击给女真人炮兵造成的伤害，是后府及神机营的数倍不止。
至少有十门女真人的各种小炮瞬间被击中。
徐弘基立刻抓住一名士子参谋，大声命令道：“我命令你，马上抽调常胜军部分炮兵，指导后府及神机营炮兵!”
“给你半刻钟时间，下一轮炮击，必须彻底敲掉女真人的炮兵阵地！”
半刻钟时间，女真骑兵就要冲到城下战壕的射距之内了。
“是!”
轰轰轰……
第二轮红衣大炮炮击开始后。
从远处炮兵阵地齐平掠过的皇太极，看着炮兵阵地瞬间笼罩在尘埃中，唇角不由狠狠抽搐。
两轮炮击，炮兵阵地就完了！
“杀!”
皇太极挥舞着佩剑，暗暗却放缓了马速。
女真精锐，开始越过他，散开扑向战壕。
“放!放!放!”
城下最后一道战壕中布置的抛射炮，在炮兵千总的呼喊命令中发射。
轰！轰！轰！
猛烈的爆炸在女真骑兵中发生，每一次爆炸，冲锋中的女真骑兵都会瞬间出现一片巨大空白。
“梯次炮击！梯次炮击！”
“利用红衣大炮、虎尊炮、抛射炮的射距，梯次射击，遮蔽阻断后方女真，遮蔽阻断后方女真！”
⋯⋯⋯
海中砥大吼着，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飞舞吧！”
轰轰轰……
这一回，布置在北门的数百门火炮同时开火……
利用射距不同，形成了一道两里、一里、三百步的梯次弹幕。
大地在炮弹落下的瞬间，都在晃动颤抖。
女真惊了。
城上的明军将士们也震惊了。
数百门火炮同时射击的威力，无论是声响，还是杀伤力，都太吓人了。
短短刹那，一轮梯次炮击，至少有数千女真精锐骑兵殒命。
哈哈……
海中砥手舞足蹈大笑，“爽！爽！继续开炮！继续开炮！”
“让开！”炮兵千总龙有田直接推开一门红衣大炮操炮手，冲左右的下属大声喊道：“五门红衣大炮，听我口令，瞄准穿金甲的女真人轰！”
轰轰轰！
五门红衣大炮，在第三轮梯次炮击尚未开始，率先开炮。
海中砥通过望远镜，看着炮弹擦着身穿黄金铠甲的努尔哈赤左近划过，气的大骂道：“龙有田，你他娘的再打不准，这个炮兵千总就不要当了！”
“五门不成，就集中十门！不，三十门！城头上的所有红衣大炮，给劳资瞄准努尔哈赤轰！”
海中砥很快改变了命令。
他担心，第二轮针对努尔哈赤的炮击，如果不能击中努尔哈赤，努尔1.0哈赤或许会警觉。
所以他直接一次性，集中城头由常胜军操控的三十门红衣大炮，同时轰努尔哈赤。
此时。
城下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密集的排枪，炮击中，女真骑兵，凭借着高速，在一批批倒下，替后面的同袍挡住弹丸，不断向前突入。
距离第一道战壕，已经只剩五十步左右。
“倒打火力！敢死士留下，倒打火力！”
第一道战壕内的千总把总们呼喊着，部分士卒抱着炸药包，手榴弹藏入了猫耳洞。
其他士卒迅速撤向百步后的第二道战线。
“杀!”
皇太极抓住这个空隙，在扈从护卫下，拼命呼喊催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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