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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夜晚黑的像一抹雾,浸泡在里面什么都看不见。由其连下了两天雨之后天就不那么晴了,我就着黑暗囫囵吞枣地将手里的东西吃完,青木发觉走快了就刻意慢下来等我。实际上并不是他快了,而是我有意放慢速度,我已经无法忘乎所以地相信他。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直淡然如常,但我还是觉得掉进了一个圈套里。我不懂庄周梦蝶,我只知道反正在我脑子出问题和活见鬼之间,此刻时刻我正在面临其中之一。我更愿意选前者,这是在脑残和活见鬼之间明智人的选择,当然这是后话。
青木发觉了我的异常,我一直以为他走在大前头,当我慢吞吞地路过一颗白皮老树的时候他突然从树后闪现出来,我吓得打了一个嗝。
林野间微弱的光让他的脸显得更加白,配合着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他头顶上有个影子在晃。他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吓得直想本能地踹开他。
“你怎么了?”
我惊慌道,“崴、崴脚了。”实际上根本没有这回事儿,而青木当真了,蹲下来拉住我脚踝要查看,我实在忍不住了,抬脚踹到他肩膀上,自己也踉跄后退。青木蹲坐在地上,随手揪了旁边在叶子在手里碾碎。
我做好了迎战的架势,如果他真变成青面獠牙,我就跟他拼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又证明我的想法多荒唐。青木伸开手掌将掌心的碎叶递给我,“你在城里长大不知道这些,以前山里的小孩经常崴脚,家里人在他崴到的地方碾碎植物糊在脚腕上。”
“随便几根儿草就能止痛?”我鄙夷道。
“能治懒,小孩懒惰不想自己走路,所以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说崴脚了。”青木笑了,“你到底怎么了?好像很防备我。”
谎言被识破了,虽然本身就没啥技术含量。我使劲咽了口吐沫润润嗓子,“那你先回答我,你到底从哪来的?”
青木低头看下了地面,我马上慌了,误解了他的意思,口不择言叫喊道,“地底下来的?!你果然是鬼啊!”
“附近寨子里的,我应该告诉过你们了,我住的寨子在山里,我正好回去,顺便带你去找盘井罗。”
“你、真不是鬼?你不是鬼能突然消失,你不是鬼能变根妖绳耍我们?!”
青木的口气终于有些不耐烦,拍拍身上的土重新站起来,“你所说的我都没看见,所以没办法跟你解释。我能解释的只是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至于你在梦里到底遇见了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负责把昏迷的你从石林里带出来,不负责给你解梦。照你这么说,我回去找你们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你那两个朋友,难道他们消失了他们也是鬼吗?”
我不予认同,“那不一样,你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不见的。除非你再给我表演一次隐身我就信你,你能来吗?”我警惕地盯着他,想用激将法来证实我的想法,不敢放松丝毫。
我表面上装的镇定,实际衣服早就汗透了。
“我明确的告诉你这里没有所谓的鬼,至于那片石林确实有蹊跷,每走一次石林的位置会发生变化。你们看见我消失了,说不定只是石林突然发生变化,把我挡在你们视线之外的夹角里。石林的变化速度很快,不是人的肉眼能够发觉的,不然它也不会那么复杂了。”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他的说法也不是不可能,空间夹角我也想到过,然而我执念的是所经历的真真假假,到底是鬼神之力还是庄周梦蝶。
青木站在我面前,好端端地一个大活人,我的心开始动摇了,若认定他是鬼确实荒唐。我狠了狠心决定先跟着他再说,反正现如今我也找不到第二条路。
我的手腕上冰凉,对于他的那双爪子,我真是抵触,大夏天的跟块冰一样,叫谁谁不怀疑。刚要跟他暂时讲和好上路,他拉扯着我的手凑到胸前,一时间我没弄懂他又要耍什么花样,瞅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一惊,大喊着,“别,别!”他该不会破天荒地告诉我其实他是个女的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啊!直到我碰到他一马平川的胸前,砰砰直跳的心脏却是真实存在的。我捏了一把汗,鬼是没有心跳的。
“现在可以信了吧。”青木道。
我傻愣愣地点点头,想为我之前的愚蠢解释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他又钻不到我心里去。
“我们得加紧脚步了,这片林子里晚上容易出现野兽,这里不能睡,你强打起精神,估计明天早晨可以找到能够休息的地方。”青木挑了条稍微平坦的路走在前面,顺便把装着食物和水的包扔给我,“饿了就吃,吃饱了就走快点,别离开我太远,随便你这么想,和鬼怪比起来,野兽最喜欢攻击落单的人。”他想了想又刻意补充了一句,“由其外地人。”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任何野兽,我原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除了草丛里掠过的一条草蛇,其余时间我都枯燥地跟在青木屁股后面。
他不说话,背影很疲倦。而我也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两个人之间出现了微妙的隔阂,气氛尴尬的不像话。
连走了一宿山路,走的我牙都疼,别问我为什么用脚走路牙会疼。我问青木还有多久,我们能不能休息了。
青木指着前面的青岩,“看见那里了吗?我们去那休息一会吧。”
我连连叫好,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青岩下面,恰好这个时候天也微微亮了。
我惊赞道,“你果然经常走这里的路,连时间都算的这么准。”
青木已经爬上青岩,叫我不困的话就随处走走,别离开附近就行,他想小睡一下。说着就躺下睡着了,我想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都来不及。
我摸了一把青岩,常年累月被雨水打磨的很光滑,上面还是温热的。青岩的颜色很好看,并不是单一色调。青绿的颜色下微微泛着红光,我发现在青岩的一块很不起眼的地方有一片颜色突出的斑记。我用手摸上去,手感没什么特别,那块地方呈现瑰丽的暗红色,斑斑点点和周围很不协调。于是我又绕到另一边,发现不只一处,这块巨大的,与土地连城一体的天然青岩上,有很多颜色幽暗的斑点,有些地方连城了片,深浅不一,最浅的若不是仔细根本看不见。就在我脚前尖的方向,有一条红的发黑的线,沿着石头的纹路一直渗透到泥土里,我还刻意扒开下面的草根看,泥土的颜色没有改变,那条深颜色的石纹应该被埋在土里了。
这里该不会是一块被大自然打磨好的花岗岩吧,我心里惊奇道。
就在我兴致满满地研究花岗岩的时候,上面熟睡的青木突然开口说话,“你别乱碰,那是血。”
我赶紧松开手,“啊?哪里有血?”
“红色的部分是血,你别把伤口蹭上去,这块石头吸人血,血滴在上面洗不掉。”青木在上面翻了个身,重重地叹了口气,“石头太坚硬,我们切不开,不然敲出来的一定都是暗红的石沫子。”
“你不会在吓唬我吧?哪有石头会吸血的,难道它修炼成精了?!”
“不清楚,这块青岩比我们的年岁要长很多,百年成妖,千年成魔,上面这些红色的地方都是之前人和动物的血渍。这上面还留过我的血,之前手掌蹭破的时候在这留了个手印,挺多年前的事了。”
我问他手印在哪?
“不太清楚了,已经渗透进去被它吸光,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
我很好奇,在伤口上抹了点血迹想试试,上面躺着的青木探出一张脸,喊了我一声。
我应声抬头,他认真道,“收住你的好奇心,这块青岩的怨气很重。”
我说全是血当然怨气重,我只是想试试这块石头有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奇,不用这么紧张吧,我们又不一辈子呆在这里。
青木反驳说就算一口棺材做的再精致,也没有人愿意躺进去试试长短吧。
我说他这个比喻很扭曲,但是他一直盯着我,我也不好跟他为这事儿争吵,只好收回手打消了念头。
青木重新躺回去,我以为他又睡着了,准备帮他望风等他醒来继续上路。
“听说这块石头在两千多年前是用来祭祀的。”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你又醒了?”
“据说在秦时,山谷里有一个古老的部族,没有血脉的相连,他们都是各方流亡人士逃到山野之间,共同找到了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他们没有族姓,黑厥最早就是有当时的人饲养的,所以他们自己也称厥。”
“厥族啊?”
“实际上连部族都称不上,现在几乎已经没人知道,这些人在山谷中生存了十几年就全部灭亡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使他们一夜之间灭亡无从考究,可能是自然灾害,也有另一种说法,说是秦始皇秘密派了一队人马将他们全部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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