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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用不着这么执着吧，非得刨根问底儿？”
“我不信你。”青木很直接，说的也是实话。
“咋了？你还得实名认证一下？”徐飞说着竟从兜里把身份证掏出来，青木本来低头挖土不理会他，谁料徐飞掏身份证的时候那半截手指正好从兜里掉出来。青木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盯着半截手指一直看，徐飞察觉到，咳了两声赶紧捡回来，“道边捡的，你喜欢就送给你。”
“无聊。”青木很冷淡，又表现的完全不在乎那块从兜里掉出来的半截手指，我怀疑他根本没看清，不然就该佩服他的心里素质了。叫正常人看见这情形还不吓得厥过去啊，正常人兜里能揣这东西啊！反正这俩人都不是俗类，要不就是我见识短浅了.....．
徐飞见对方不肯接受他的“见面礼”，随手把东西扔到刚挖的土坑里，青木也不跟他吵，捡起来扔到一边，“这块手指是个小孩儿的，应该不超过十岁。”
徐飞看我，“白羽，还真叫你说对了，山鬼婆真的吃小孩。”
青木道，“那孩子应该还活着，只是被砍了手，神婆杀人得拿它做引子。一只手就够了，何需囫囵吃了他。”
“我操，整个一变态杀人狂，杀就杀呗，非整这么多幺蛾子，这他妈杀个人还搭进去一只手，死一个残一个，又不是熬药还得药引子。叫我说你们就是大山里呆久了憋屈的，一个个没事儿找抽型的，应该出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懂别乱说，遇到太厉害的蛊，神婆就要用残肢去喂，蛊闻了血腥就不来找她了，不然就算自己养得蛊也会被反噬。用断手断脚这些东西喂蛊在这个地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还看过有个神婆用人的一段脖子喂蛊，不过不是普通的蛊，而是蛊王，血气少的它不收。”
“脖子......被砍了人还能活？”
青木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当然死了。不过人的内脏却不行，蛊嫌它污浊，它们也挑的出来，真正厉害的蛊是有灵性的，它要手你就不能给它脚，除了内脏之外基本上其他的都要，脑子眼珠这些也平常。”
青木说的轻描淡写，在一旁听着的我们都一身鸡皮疙瘩。徐飞赶紧又点一根烟，“停停、停！你点到为止就成，这话题不太和谐。咱赶紧言归正传讲讲盘井罗吧，我压根儿不打算参与你们那些烂头事儿，你们下回就算拿人棍喂蛊我都不管，找到盘井罗我就撤，这地儿阴气太重不能久留，你赶紧告诉我盘井罗在哪掖着？”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徐飞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大哥，我知道就不问你了，拜托你正常点，别跟我打哑谜了。老家伙就够古怪了，你比他还难缠。”
“老家伙？”
徐飞摆摆手，“一个老头，脾气倔的要命，咱不说他，不然我闹心。”
“别背地议论别人，我们这的草鬼会传话，到时候让对方听了去。”青木浅淡笑下，“既然别人都不肯告诉你，你为什么确定我就会告诉你。如果这里有人利用盘井罗做出危害寨子的事情，那我不成罪人了？”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是能干出那种缺德事儿的人吗？”
青木正色道，“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全在这了，你自己数。”
青木倒也没真数，甚至看都不看，“我随便问问。”
连我听着他这个大喘气都傻眼了，徐飞哪肯，“喂，你让我们帮你埋尸体，好歹有点表示吧，现在活都干了，你就卸磨杀驴？”
青木闷头干活不说话，赵九州他们刚好都很沉默，人多干的也快，不一会就把坑挖好了，青木道，“谁帮我把人抬进来，就埋这吧。”
赵九州也不说话，闷不吭声地帮了忙，徐飞在一旁问东问西，可惜青木不肯回答，要不就是说些很深奥的东西，例如附近几个寨子的历史，那些是蛊苗，那些是黑苗，每个寨子的风俗也不尽相同。
我越听越糊涂，但糊涂不代表失忆，我想起老驴在残尸墓里和我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在苗寨呆过，还帮某个神婆料理过后事，当初那个神婆托还他把后院的盘井罗填了。心里暗骂自己又傻缺了，这一路事情太多，先前变哑巴了把我闹的什么都没心思想，见了老驴之后都忘了这茬儿了。这会儿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赶忙问他，“你不是以前在苗寨呆过吗？你当年看见的那口盘井罗在哪里？怎么一路上也没听你提起，跟我们比起来你是行家啊。”
青木一愣。
我埋怨老驴这一路沉默寡言，故意看我干着急。徐飞一听有这茬儿，抛开手里的土，不满道，“老驴你不地道啊，咋能欺上瞒下呢，你知道盘井罗在哪不早说？拿大圣爷当猴子耍呢？”
我赶忙提醒徐飞大圣爷本来就是猴子，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干脆一屁股坐地上为难的五官都要纠在一起。
徐飞道，“咱哥们弟兄都是一路货色，有啥不能说的，你想到啥就说啥，就算你把我们溜过去发现压根儿没有盘井罗咱也不怪你。”
我让徐飞注意下措词，不是一路货色，徐飞嫌我麻烦，“那还能叫啥？一奶同胞？你别跟我套近乎，咱俩压根儿不是一户口本出来的。”
我莫名道，“你丫的到底念没念过书啊，六年级没毕业没带过红领巾吧！那叫一条绳上的蚂蚱，说好听点叫同是天涯沦落人，普天之下皆亲家。”
“谁跟你亲家，我小学还当过体委呢。”
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狂飙口水大战了好几个回合，想当年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也没这劲头。
老驴被我们嗡嗡烦了，拍着膝盖苦不堪言道，“哎呀我这个脑瓜子被你们吵吵的快变脆皮西瓜了，砰一声裂了你们就满意了。”
我和徐飞咔吧咔吧眼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老驴整个人立马瘫了似的，腰驼着勾着背，脑袋垂下来重重叹了声气，“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根本就没有盘井罗，去了也找不到。”
“什么？”
“扯犊子呢？”
几乎是异口同声，不仅是我和徐飞，就连旁边的几个人都惊讶地凑过来。蓝若的眼神在徐飞和老驴间周旋，徐飞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保持沉默，“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人不怕说错话，咱说错了可以重说，根本就没有盘井罗是什么意思？”
“你说盘井罗不存在？”青木问他，随即笑了。
我也不明白，“那你之前唬我玩呢？你亲口告诉我的你见过盘井罗，就连残尸墓中的盘井罗也是你认出来的啊。”
老驴反复叹气，问徐飞要了跟烟，颤颤巍巍地点上，“我确实见过，可是后来盘井罗也确实没有了。”
“这话怎么讲？”
老驴为难地对青木道，“其实我是个外行，寨子里有几个盘井罗我不知道，有可能好几个，不过我看见的那个确实没有了。”
青木稀疏平常道，“没关系，你想怎么样讲都可以，只要是你看见的。”
“当年那个神婆死了之后我确实按照他的意思在后院一个草棚子底下发现了盘井罗，上面还用篷布盖着。布上鬼画符的图案我也看不懂，等我把它掀起来吓了一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井，全部用玉砌成的。我那个高兴啊，没想到还能猎着这种奇，我就盯着它看，故宫里也没有这种好东西呀。可是看着看着它突然转了，因为速度太快我以为眼花，等我定过神它又不转了。我以为被鬼画符迷住了，赶紧顺着井口扔下去，当时想反正都要填了这东西也别留着了，都跟着一起走吧。我怕再叫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着，也不敢欣赏了。推着板车从外面往院子里运土运石头，一锨一锨地往里扬，一连推了好几车料回来都没填满。没辙了，我去山上刨石头，单独一个石头比脑袋瓜子还大。我抱回来就往里扔，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看上去是一个井，可它就不是一个井了，石头掉下去一点效果没有，眼瞅着一块一块往上落，它就是填不满。当时我挺害怕的，因为那块鬼画符的帆布，总觉得是它在作怪，我后悔不应该把它扔井里。”老驴的样子像在使劲想问题，为难地看着我们。
我们问他那最终填没填上呀，老驴一双大糙手胡乱抓抓头发，“早知道我就不帮这个忙了，本来还以为是个力所能及的破烂事儿，哪能驳了死人面子。结果差点给自己填里头出不来了。”
“这话咋说？”
“我当时也年轻，有干劲儿，还就不信邪了。又去山上刨石头，这回的个头更大，心里想就算填不上也砸了它，其实石头再大也没有井口大，还是照旧一块块扔下去。我饭都没吃，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似的一直忙乎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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