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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遗体定是独孤大侠了。想不到一代宗师,毕命于此,这人生前又是一位怪侠,不知何以落得命丧,死在这隐秘的洞穴之中,棺木无人殓埋……依据情形,应该是自杀身亡,而且是事先躺在棺材里自杀的。”李莉叹道:“本想拜师,不想大侠逝去,也罢,索性按照他的吩咐殓葬,然后叩首拜师吧。”
合上棺木,听得机关响动,正贤不理,找来农具,盖上泥土,平整地面,武功稍有根底,也累出了一身大汗,点上了香烛,李莉心下恻然,在石台面前跪下,拜了几拜,叩了几个头,祝告:“大侠在上,弟子李莉无意中得见遗体,今日给前辈落葬,请你在地下长眠安息吧!”磕头祷祝方罢,只听得石台咯吱嗤嗤数声,石台前层石缝分开,原来内含机关,原来竟是一只一尺见方的小铁盒。
捧了铁盒到外面,打开盒盖,当先发现里面有一个红布包,上面一个字条:不葬骸骨,窃夺珍宝,叩首则石门上层开启,亦有铁盒一只,若揭有箭射出,愈中书谱均假,上有剧毒,以惩贪欲恶徒。
李莉倒吸一口凉气,好险!揭开红布又是一层黄布,一层油纸里面包着四卷薄薄的书。揭开数页,见写满密密小字,又有许多图画,各种姿势,画成的简陋人形,每个人形均不相同,举手踢足,似在运气,像在练武。
“谢谢前辈!我得好好进行一番拜师仪式!”于是李莉找来一个茶杯,象征性的舀了清水,算是茶水,重新跪拜在独孤大侠的墓前,然后将杯中“茶水”均匀撒在独孤阳的墓前,算作敬茶。“并州太原小女子李莉李正贤自今日起拜独孤大侠为师,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言讫,深深拜伏于地,最后立起,拜师仪式结束。
自此,李莉根据卷书记载倾心向学,开练的时候,先行诵读几遍,背得熟了,然后参究体会,自第一句、第一张图习起,每站一个架式,必定记住招式要领及其功用,此招针对性是属于上盘,是属于中盘,还是属于下盘,反复练习,一丝不苟,直到做正确了,方才罢手。针对自己的身材娇小,选择了轻身跳涧,窜房越脊的轻功。洞中找来一个大圆笸箩筐,放满沙子,每日在笸箩筐边沿上行走,起初只走了不到半圈就把笸箩筐踢翻了,等走到一圈了,就减少箩内沙子,距离每每有所增加,逐步减少沙子。蹑足提气,全身用功,日久天长,达到能在空箩筐沿上疾步跳行,而笸箩不翻不倒。每日的必修课还有双腿加缚沙袋,越野疾行,等到完全适应,改缚铅袋,初练双腿疼痛难忍,汗流浃背,待练得双腿自如了,腿上有了真功夫。两下轻功练过,除去沉甸甸的绑腿,顿时身轻如羽,丈把高的围墙都能轻松一跃而过。几个月后,四卷书从头至尾翻阅一遍,揭过最后一页之后全记住了,目前习得二卷。只觉得:来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李莉每日除了练功,便是与动物为戏,采摘到的果实,总是分一半给动物,倒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有时兴致所至,也偶然与众猿猴攀援山壁。
“只练了二卷就进步这么多,这时要能实战试试就好了……咦?这么久未出谷了,不知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了……世上人心阴险狠诈,真让我不寒而栗,何必到外面去自寻烦恼、自投罗网?在这美丽的世外桃源中快活直至老死,岂不甚好?”想到这里,突然心底隐隐浮起那种声音: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为百姓谋幸福。“对,我不可这么空老于林下,还有光美……出山寻她!”李莉径向洞口方向走去。嗯?动物居然都跟过来了,仿佛它们知道李莉要离开,纷纷赶来送行,一只雌鹿儿走到李莉跟前,用脑袋蹭蹭她的身体,表达依依不舍,李莉轻轻抚摸它的脑袋。“朋友,我会回来的。”一只猴王朝着李莉慢慢挪动自己庞大的身躯,它是当日遇险母猴的“配偶”,李莉向它伸出一只手,猴王似乎认识那“玩意儿”,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臂,手掌搭在李莉的手心。太激动了!这是野生的猴子与人的握手。
辞别动物朋友,来到洞口,以李莉当前的功力,若要逾峰出谷,已非难事,不一定非要钻洞而出,方练过缩骨功,吸一口气,运起缩骨功,全身骨骼挤拢,骨与骨之间的空隙缩小,轻轻易易地钻了过去。
出了洞口,李莉顺着林路往南,走了好远,才见集镇。这是博县北部的一个小聚居区,非县城。找到孟瑜所说的旅店,打听光美的下落,只知往来三次皆不遇,已近黄昏,只好露宿。翌日,吃过早点,怅然出门,先到店门外一站,果见这里非常热闹,街上人声嘈杂,车马喧腾,问过店家知道今日是大赶集,乡人运货来了。
李莉一个人提着包裹,出来逛街遛马路。大街上热闹哩,有卖粗磁器的,有卖山货的,有卖东莱郡网捕鲜鱼的,以农具粮食为大宗,各种日用零物,果物食品,应有尽有。
“出事了!出事了!”
“快去看热闹哎!”
却见街市一隅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情?过去看看。”李莉好奇。
“拜托……拜托你们住手,这些东西要卖了养家糊口啊!”
“罗嗦!别说吃你几个烂胡瓜,老子在城里下馆子从不掏钱!”
李莉双手运力,逐渐分开人群,空出一条路来。挤进人群,有一高一矮两人,高的绝对细高挑,头上包着个头巾,身上负弓,扎着绑腿,略像私人武装的雇佣兵,那矮子也包着个头巾,确够敦实,抢眼的是六尺多高的个头,却有七尺的腰围,这死胖子蛤蟆嘴一张呼哧呼哧的,两腮一嘟噜,给个沙皮(狗)不换。一个瘦小枯干的小孩子正在和他们理论,相形之下显得单薄无力。
“住手!为什么欺侮一个比你们弱小的人!这是最无耻的行径!”李莉挺身而出。二人一惊,看着来人是个身形较弱,穿着长衫,说话不是本地口音的人。
“呀呵,来了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恶胖子一把捏断了手中的胡瓜。
“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强抢东西本来就不对,还打人骂人岂有此理?!”
“混小子,如果你不想受伤,最好滚远点!”细高挑瘦子也非善茬。
原来李莉盘起大髻子,英气勃勃,相貌堂堂,已经不能用英俊来形容了,脸漂亮得连天下最美的女人都要嫉妒,况且一般女子哪敢路见不平一声吼,乍看之下,竟然没有正确分辨出来性别。
“二位老兄无须这么张狂。在下只是个过路人,实在没有抱打不平的本领。一个小孩子,小买卖人,指望卖两个水果养家糊口,你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要打人,我是外乡人,初到贵宝地,实在没看过这个。”又回顾看热闹的人群说道:“诸位乡亲,你们可看见过这个么?”
人群见有人打抱不平,见义勇为,于是跟着乱哄哄地对他们口诛笔伐,只是无论怎么吆喝,没有人肯站出来。
二人横目向李莉上下一打量,冷笑开言道:“噢,是……是个野鸡子,哼,你有什么本领多管闲事?你知道我们是谁的手下么?”
“谁的手下也不能没有王法!有钱赔钱,没钱赔礼!”李正贤吐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正气不畏强恶、大义凛然。
“王法?哈哈哈哈!除了当今皇帝,俺们大哥赵氏兄弟就是王法,妈的,我就是不赔钱,不想赔就不赔,你有什么本事敢多管闲事,我倒要领教领教!”
“杨老弟,慢着,让我给她点颜色看看!哪里来的小野鸡儿,还敢掉舌头!今天大爷要教训教训你以后好好听男人的话,懂得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省得你爹妈不放心!”恶胖子双手相互掰掰,听得指关节咯吱咯吱乱响。
李莉知道不动手不可了,一抬手,亮出架势。
“哼哼,我倒是怎么这么牛,原来小野鸡是练过两手啊!我只用双拳就可以把你打倒!”
胖子右拳劈面往李莉面上一点,李莉急往旁侧脸,用左掌往外一磕。胖子突然把右拳往回一撤,右肩往后一斜,左摆拳突然斜向李莉的软肋扫来。拳风很重,似有一股寒风袭到。李莉忙往外顺势一伸左臂,身势侧转,往左一个斜卧式,右掌往下一切,掌缘照胖子的脉门便截。胖子速度不慢,摆拳见空便收回来,没被李莉刁住手腕,紧跟着连环三拳。李莉急忙抽身撤步,把这招闪开,心中非常吃惊。“奇怪?他这什么拳法?我该怎么对付?”
按说这武林高手在面对从未交过手的对手,不管是攻是守,都应该运用自如。对方攻,我就根据对方的攻势采取于我有利的守势,依照我的特点化解其攻势,反过来利用攻方的破绽将他(或她)拖入我的节奏,反戈一击打败他(或她)。对待守方也相同,我攻的同时小心守敌的乘隙反攻,尽快的以自己的优势击倒他(她),别给对手充分的时间考虑和缓过来的机会。
李莉尽管学了独孤大侠的精湛拳术,可一没实战过——毫无经验,二没老师指点实战的要领;真遇到敌人,守住固有的招式,过于僵化,成了茶壶煮饺子。胖子根本没什么拳法可言,更没有什么克敌的顶级法宝,只是常用的四种拳——直拳、勾拳、摆拳与前突冲拳,与今天的拳击没什么两样。对于初出茅庐的李莉却俨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
胖子不管那么多,倏的一变招,蓬的一记冲拳,打在李莉竖起防守的双臂上,一疼,急忙救招,却不防胖子突然又一腿,“噗噔”胸口中的,把李莉踢个正着,倒坐在地上。围观的群众喧哗起来,充满遗憾的叹息声。
“啊呀!你耍赖!说了不用腿的!”
“哈哈!你真是嫩到极点了!”
“小野鸡儿,怕了么?哼哼,真好笑!”
胖子把李莉打倒,指着轻蔑说道:“就凭这点本事,也敢出来多嘴多舌?哼,回去跟你师娘多练几年再出来管别人的闲事吧,打抱不平的小野鸡儿!哈哈!啊——”
胖子的笑声嘎然停住,脑袋慢慢转向一侧查看,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似的。李莉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站着一个人,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此人身长七尺四寸,一身雪纺素衣,宽袖长袍,酥胸以下大块儿米黄色菱形图案;手拿拂尘;头戴锥形帽,钛白米色相间,青色绸带错绕,雪纺绸帘披胸没肩;柳眉淡写,细眼微视,宽鼻梁,樱珠唇;皮肤肌白,一副冷美人型,气质高雅,清幽高远,不苟言笑。感觉像道观居士。
她单手卡住了胖子的手腕:“暴力是不对的,你们这种家伙就是喜欢用暴力!”此人是谁?李莉亦纳闷儿。
“嗯?你是谁?”
“你在干什么?把手收回去!”
神不知鬼不觉抓住胖子的手腕更是没人注意到,谙通武艺的人一看出招神速,便知不是一般高手。
“你敢不放手!我打死你!”说着挥起右拳冲女子的太阳穴打来。
“呋!”女子手中的拂尘滑过胖子的拳面,胖子惨叫不止,仿佛过了电一样,仰面跪倒,浑身唏嘘哆嗦。
细高挑自腰间悄悄摸出匕首,瞄着那女子偷偷刺过来……
“去死吧!”
“小心!”李莉大喊。
女子从容地一晃身形,手一甩,“马后扬鞭”,一根拂尘上纤细如丝的尾毛吹过。“啊!”那细高挑一个大幅度的后仰,弹飞起来,好像挨到重重的一击,动作如此夸张。
“真是了不起!没办法打到她!”
“到底发生什么了?”
女子将另外的手一甩,好似轰赶苍蝇,胖子的身子不能自禁地转了三个圈儿,如沙皮大口喘气,抱着手连吹带嘘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了不起啊!”
“两个笨蛋,快滚吧!”人们三次哄然喧哗起来。
细高挑和恶胖子慌慌张张绕着女子起身逃跑。
“别急着走,把胡瓜的钱留下来啊!”女子朗声说道。
两个恶棍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把铜钱扔在地上,灰溜溜地逃之夭夭。众人散去。那女子朝着地面一伸手,只见地上的铜钱“啪啦啪啦”震动起来,纷纷“跑”向女子手中心,好像受到了磁力的吸引,奇迹出现了,洒在地上铜钱汇集成了一个柱形。
女子笑吟吟地将钱柱单手递给小孩子:“这些钱足够赔你的生意损失么?”
“十倍有余呵!”小孩子双手接过,向女子躬身道谢。“谢谢您!还要谢谢这位姐姐!”
李莉受了这场挫辱,十分惭愧,走过来拱手九十度鞠躬:“拜谢高人前辈出手相救。”
“姑娘,我且问你,独孤阳是你的什么人?你又姓甚名谁?请你如实回答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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