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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莉与猛虎一齐自峭壁跌落,直摔向谷底的万丈深渊,冲开弥漫谷中的云雾,直向下堕。
“啊——!”山涧之中传来李莉的坠崖叫声,霎时之间便听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照常发出了鱼肚白。万丈深谷的下层,一个从崖顶跌落的少女趴在水塘边,丝丝秀发散乱开来,银色的簪子掉落一边,包裹丢在一旁,突然她的手指触电一般痉挛几下——我是不会死的!
李莉朦朦胧胧提起眼皮,疲惫到了极点,眼前金星乱舞,用尽全身气力撑起身体,定了定神,再看手肘膝盖都已被坚石轻轻割伤,一丝榴红滴出,万幸没有伤到要害。李莉缓缓站起身来,望望四周没有危险,这才映着水中倒影,将头发盘起,银簪横着向左穿过去固定住大髻子,整装完毕,根据有水的地方有出路,一步步向前挣扎而行,眼前却是一堵接一堵屏风似的大山壁。
“咦?老虎呢?我这是在哪里?”李莉一瞧四下情势,向上攀援是决不可能,眼前茫茫云海,更不知去路。“记得下山以后就是狼牙谷……难道……这里是狼牙谷?那独孤大侠到哪里去寻呢?”
“咕咕——”哎呀,独孤大侠没处拜,这“咕咕大侠”先来了——李莉从昨晚到今晨都未进食,怎么也得吃点什么,身上倒还有钱,可这四下连个人毛都没有,有多少钱都不管用,这就叫有钱没处使,上哪里讨吃的?
已近未时。李莉饥饿,这气息翻涌,脑子里浮现的净是饼子、角子(饺子)、肉丸子,说甚么也静不下来。正犯愁呢,忽听得“呱呱”几声叫,几只肥大的青蛙从水中涧畔跳了出来。李莉灵机一动,这不就是送到口边来的美食么?一看这青蛙的后腿特别肥大,当真再好不过,伸手便向青蛙抓去,岂知青蛙非常灵敏,不会等着你去抓它,又兼李莉早已饥饿难耐,手上酸软无力,一抓之下,竟抓空了,差点带倒自己。
那青蛙吧嗒一声,跳了开去,另有几只青蛙跳上岸来,“呱呱”大叫,似是十分得意,又似一齐嘲笑李莉无用。
“哼,我还能制不住你们?”李莉连抓数次,仍无法捉住,青蛙躲得远远的,只在石头间跳踱。“如果我是岩石,它们就不会躲我了;”李莉自言自语道,“岩石?对了,岩石是没有生命的,自然就不会让动物感到气息的存在,当我进攻时,就会自然而然发出杀气,这样对手无论是谁都会自卫,如果消除所有的杀气,与自然界成为一体,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违背自然当然没办法生存,心静可溶入自然之中,要心静,真正的宝刀是收在刀鞘里的。”
李莉强力克制自己的心浮情绪,仔细观察青蛙的动静,果然她不动了,青蛙渐渐感觉不到危险了,随随便便蹦跶,待近李莉微伸一只纤纤素手,轻轻一挟,便捉住了一只青蛙,偏河边青蛙甚多,跟着又来多只,一伸手便是一只,顷刻间捕了二十八只。
“妙极!终于有一顿蛙肉吃了。”李莉使用银簪破坏了青蛙的触觉,斩首除肠。拾枯枝,将枯枝生了火,把洗剥了的青蛙串在一根树枝之上,在火堆上烧烤,蛙油落在火堆之中,发出嗤嗤之声,香气一阵阵的冒出。“香!真香!”馋得直流口水。须臾,取下一只烤熟了的青蛙,撕下一条腿,放入口中咀嚼,即使烧焦的,李莉也如数吞下,苦中带甜,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了烤蛙,又将黑夜,李莉想了想明日还要继续寻找独孤大侠,大感困倦,不知不觉间合上眼睛睡着了。
极度疲惫的缘故,一觉过去,醒来,天色刚刚放晴。李莉伸了一个懒腰,收拾行囊探寻独孤大侠的行踪。走了没有一里路,就听着前方发出阵阵悲鸣与厮打的声音。
“什么动静?!这里有人?会不会是独孤……?”想到这里,李莉撒腿往前跑。等三二步赶到事发地点,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一只猛虎正在与一只母猴厮打,那只母猴怀里抱着自己的幼猴,它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幼仔拼死挣扎,身上已经被虎牙、虎爪咬伤多处,形势危急!
正是前日的那只老虎!李莉甩下手中包裹,迅速冲过去一把拽住虎尾,朝它禁区猛踢两脚,善良的正贤此时只想解救一条生命,居然忘了猛兽对自己同样是极端危险的。老虎被人一拽尾巴,马上回过头来,注视起了这个新的对手。
老虎把两只爪子一按,望李莉扑来。说是迟,那时快,李莉一闪,躲过一劫,刚好在老虎侧后。老虎背后看人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上,把腰胯一掀,这也是虎有名的攻击动作;李莉向反方向躲闪,二次得脱。老虎见没掀着李莉,把虎尾倒竖起来一剪,扫着李莉头顶过去,正巧把她的大髻子打散开了,银簪掉落在地,卷起的狂风使李莉整个人晃了几晃,差点坐倒。
发髻被打开,李莉披头散发,怎么办?扭头看见地上的银簪,有了!再说老虎攻击三招没有占到大便宜,狂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了个霹雳,震得峡谷也动,掉头一跃扑过来,李莉身子一蹲,左手一擎,把头一偏,右手拾起银簪,老虎从李莉的胸部位置蹦了过去。没想到,“噗”老虎下颚的下面突然鲜血直流,“呜嗷”一嗓子弹开疼得躺在地上打滚儿。原来李莉趁机利用银簪当宝剑,刺穿了老虎的下巴咽喉处!
别给它机会!李莉一跳,骑在老虎身上,提起一对绣缨拳,卯足了铁锤大小的力量,照着老虎的脑门儿尽平生之力只顾打,一口气打了七八十拳,打得老虎口鼻出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时李莉觉得浑身酥软,仰面瘫倒成一个“大”字,与老虎并排在地,真是一点劲儿也使不出了。
“好险……好险……”半晌才慢慢爬起来,母猴怀抱幼仔躺在地上,有伤但不致命,只听猴子的吱吱哀鸣,动弹不得。李莉起身过去,欲将猴儿拉起,猴儿不起仍然惨叫。“怎么?胳膊还有内伤不成?”猴儿不会说人话,只是痛得吱吱直叫。观其耷拉着右臂不敢动,李莉初步判断应该是脱臼了。
于是李莉像一个老练的医工轻轻以手试探猴儿脱臼的位置。腕关节?不是。肘关节?还不是。肩关节?猴儿叫了一声,就是这儿了。
“忍着,我给你复位试试。”李莉双手紧握猴儿伤肢手肘,呈九十度角,自己另一只脚踩着猴儿腋下,用力向前,向下拉,轻轻一用力。“吱——!”猴儿发出一声尖叫,李莉连忙松手。叫声过后,那猴儿自己把胳膊拢了回去。李莉大喜——它恢复原状了。
“好了,猴儿猴儿,你恢复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哦!”李莉转身要离开,母猴子吱吱又叫起来。
“‘猴嫂’还有事?”李莉回过身来。
猴子吱吱爬过来,用胳膊拽拽李莉,又往一个方向跑两步。“莫非它是要让我跟它走?”于是李莉在猴子的向导下跟着进了前面的树林。
一猴一人,一前一后,沿着河流慢慢走到树林的尽头,很快眼前便出现一座山,正是溪水的发源地,不过好像是从山的那头流出来的,山的中间有个小平台,李莉跟随猴子爬上平台,发现山壁上一个很小的洞口,洞口黑黝黝的,很狭窄,只容一个人、且必须是身材娇小的人方能通过。
猴子当先钻进去,李莉更不思索,便钻了进去,洞里仿佛有点光亮。李莉能感觉出那洞穴越往里面越是窄隘,前面透进的光亮越来越大,李莉大喜,手足兼施,加速前行,爬进约十丈左右,眼前越来越亮,再爬一阵,二十丈左右突然间阳光耀眼豁然开朗。
“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李莉定一定神,揉了揉眼,再睁开眼来,面前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桃源,一座小山,一处瀑布,红花绿树,交相掩映。李莉赶紧从山洞里爬了出来。山洞这边的出口离地不过丈许,轻轻一跃,便已着地。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碧绿的细草,眼中看到的是美景碧波,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耳中听到的是潺流鸟语,鸣禽间关,鲜果悬枝。一处峭崖边,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泉水从高空如飞花碎玉落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在空中凝着淡淡的水雾。瀑布泻在一处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不见满,顺流望去,李莉大约明白了山外的河流就是发源于此。谷内林木森森,清泉粼粼,如茵的绿地上七色的百花星星点点散布,伴着山涧的流击声与山鸟的脆鸣声,自然构成了一个人间仙境。
这一切出乎李莉的想象,哪知在这黑黝黝的洞穴之后,竟会有这样一个洞天福地、人间仙境?这时李莉放开脚步向前疾奔,直奔了约两里有余,才遇一座高峰阻路。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真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李莉满心喜欢,见草地上有五六头野山羊低头吃草,孔雀开屏,小鸟扑棱着翅膀,唯独没有猛兽,所有动物见了她也不惊避,树上二十余只猴儿跳跃相嬉,看来虎豹之类的猛兽身子笨重,不能逾险峰而至,更没有从洞口进来的可能。不过这些野山羊与孔雀的体型也不见小,咋进来的呢?
李莉亦不深究,她想得更多的是独孤大侠到底在何处。回到潭边,李莉舀了几口清泉解渴,观起瀑布来,须臾突然发现一个小小的水帘洞寂立于瀑布之后,隐隐约约还有一个石碑。
“咦?那是什么地方?我得过去看看。”李莉瞑目蹲身,将身一纵,径跳入瀑布泉中,穿过布帘,抹去眼中的泉水,睁睛抬头观看,那里边却无水无波,果然瀑布间隔两重,明明朗朗的一架桥梁。仔细再看,原来是座铁板桥,桥下之水,冲贯于石窍之间,倒挂流出去,遮闭了桥门,桥上有石碑,明明镌着“独孤”二字。李莉又是一番惊喜:“莫非这里是独孤大侠的府邸?”遂欠身上桥头,再走再看,是一个洞室,上有一个扇形条状的无字花岗岩,却似有人家住处一般。
“小女子李莉李正贤前来拜会独孤大侠!”李莉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拜道。
一遍问候全然无人应会。
声音小了?李莉又大声说了一遍:“小女子李莉李正贤前来拜会独孤大侠!”仍然无人回应。
于是李莉大着胆子走进去,但见那洞中——翠藓堆蓝,白云浮玉,钟乳灵璧倚挂,萦回奇葩满地,石锅石灶、石榻石凳,突兀森郁很有气势。一块长条青石冒着冷气,想必是练功用的。洞壁火把台皆有夜明珠照明,黑暗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下雨无惧,雷声不闻,绝对是个安身之所。
“这应该就是独孤大侠的栖身之所,怎的唯独不见人?”看看桌上摆放的碗筷,碗筷皆是玉雕,内中食物都是瓜果却已腐烂多时。
李莉又往深处查探,首先来到一屋,一个半人高、四方四正的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前后镌有太极阴阳鱼的图案,两侧各有一个背带,猜测大概里边存放的是一类盔甲或圣衣的东东,却不知如何打开。
次之又到一屋,八个火把台只有七个夜明珠,地中下陷,里面一口巨大的棺材,棺盖虚掩,周围掘土成堆,尚未掩埋,棺材前一个石台,上方及前方各有石缝,石台上面一封有字纸笺。
李莉当即取来阅读,笺上写道:“葬我骸骨,足见诚心,秘笈拳谱,付与有缘,台前叩首,即可获得,君问何技,无门无派,君若有心,入我门来,传我衣钵,遇祸莫怨。”
阅毕,李莉似乎明白了其中一部分意思:“原来独孤大侠果然谢世,这死因却不详,谁得到他的遗赠,就得算他门人,而且说不定会有祸患,能有什么祸患?同门追杀?遗言让他人埋葬他的骸骨,可骸骨在哪里?”忽一眼瞟见棺材。“难道已经在这里面?”
李莉用力扳开棺盖一角,果然尸身清晰可见,犹如鲜活重生,像睡觉一样,口里含着一颗夜明珠,听说这宝贝可使尸体不化,难怪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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