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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老夫人不敢不应周庭的要求照顾赵雁来,心里虽然不爽快,但表面倒还看不出来,只是派下人送些东西过去,委托自家大儿子媳妇前去看顾,自己借口哀伤儿子过度身体欠佳、要吃斋念佛等等并不去看望。
何家二夫人自事发之后,只要一出何家住的院门就被人或指指点点或当面斥骂,脸皮再厚也耐受不住,加之何老夫人痛失儿子,更是把一腔怨恨发泄在她头上,因此平时都呆在自己房里,轻易不敢出门。
周庭走后第二天,何家大夫人张纤纤来到赵雁来居住的小院,春姿开了门,见是何家的人,态度便冷冷淡淡的,何大夫人也不以为忤,叫春姿进屋去通禀一声,说自己前来看望。
赵雁来神智尚混混沉沉,只喃喃说了句:“我这样子,怎么见客?还是请何大夫人回去吧。”
春姿出来转达了主子的意思,何大夫人也没有强求,放下带来的补品就回去了。
从那天起,何大夫人就像把赵雁来居住的小院当做自己家一般,每日必来报到。
由于她的态度和蔼可亲,又时时面带笑容,渐渐弄得春姿不好意思再对她板着面孔,加之后来知道了何大夫人便是自己来到宝相寺内新交的朋友西莲的主子,也就爱屋及乌,对何大夫人客气起来。
过了两天,何大夫人终于在事后第一次见赵雁来,饶是心中已有准备,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赵雁来半个身子被布条缠满,勉强披着亵衣和外衫,脸上的青紫伤痕就更不用说了。
何大夫人半天才从齿间迸出一句话:“那个天杀的何柳!”
赵雁来见何大夫人神态语言不似作伪,也就勉强露出笑容,请何大夫人坐下。
两人来言去语说起话来,竟然还颇为投机。
何家大夫人始终是官家出身,礼貌客气,为人尚不错,又吃过何柳的亏,又一直见不惯何柳的作为,此次他一死,内心里简直如释重负,就差当众拍手称快了,故而对赵雁来满怀同情,句句言语皆发自肺腑。
相处时间长了,赵雁来发现何大夫人的确与何老夫人和何二夫人不同,是个真诚的人,因此也就抛开戒心,跟何大夫人亲近起来。
何大夫人嫌赵雁来唤自己“何大夫人”太过生分,硬是要和她以姐妹相称,赵雁来只好从命,称何大夫人为“纤纤姐”。
相处之中,赵雁来自然不敢多透露自己和周庭的往事,只拿原先编好的托辞来应对。
何大夫人生怕赵雁来会因这次出事而想不开,故而走动得十分勤快,时时陪伴着这个纤弱的妹妹。
对于赵雁来本人来说,当她完全清醒之后,想起这件事时,也不是没有伤心流泪过,只是身边已完全没有可以依靠之人,正像她来到这世时一样,只有靠自己调适心情,努力坚强地活下去。
听闻周庭已经杀了那为恶之人,赵雁来心里隐生一股暖意,知道最起码周庭心里是有自己的,要不他也不会回来救了自己,为自己去杀人。
赵雁来就这样在寺里养伤,等待着春天的真正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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