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朗轩靠自己的一道炸蝗虫打下了响亮的名号,同行之中的嫉妒那便是再所难免的,开店的人嘛,都看不过别人的店开得好,而压了自家的生意,自己这次回京城,看来真的是耽误了不少事,不行,得打起精神来了,这店,还得重振旗鼓,重新风风光光的开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承诺过,你不来,我不走。若是他真的让她在这里守上十年八年,没有了李元朗的资助,她还真得学会自食其力。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道:“算了,终归还是咱们自己不好,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偏偏跑到京城追寻名利,从现在起,抖擞起精神来,歌朗轩,要打一场漂亮的仗了。”
店小二很有信心的点头,“我们跟着老板娘,一定把歌朗轩越办越好。”
杜清歌来到厨房,厨房里冷冷清清,锅灶冰冷,真的是闲置了好久的感觉呀。
因为一直没有开张,所以后厨也没有什么可用的食材,她随手挑了两个青菜,随便改了几刀,起火烧油,在她的想像中,今天一定炒出两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摆在门口,招揽客户,让整条街都知道,自己回来了。
但是实际上——
“呕——”一股油烟味冲入她的鼻孔,立时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让她不得不扔下了勺子,跄惶逃出厨房。
这一举动,把店小二和帐房吓了一跳。
“老板娘,你,你这咋的了?”
杜清歌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平息了呕吐,她擦掉眼角的泪,恨恨的咬着下唇,“我没事。”
想不到,怀上孩子,连油烟味都闻不了,这做厨师的,不能闻油烟味,那还做什么厨师?
难不成,这店,难道还是开不下去了?
杜清歌想了想,道:“来喜,贴广告。招人。”
店小二一愣,“招什么人?”
“招厨师呀,大厨。”
时候不大,歌朗轩的门口就贴出了大红的告示,上面写着:高薪招聘厨师,无关性别,年龄,优者胜,待遇优厚。
歌朗轩招人,那可是姑苏的大新闻,要知道,这歌朗轩在姑苏,名头可不是盖的,连对面的德味居的厨师,都偷偷摸摸的过来打探消息了。
一时间,歌朗轩门口围满了人,那些会做菜的,一看到高薪二字,又想蹭歌朗轩名号的,都挤挤叉叉的围了过来,来喜在门口大声维护着秩序,一时间,这歌朗轩没开张,比开张了还要热闹。
擎天在街上闲逛,好信儿的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回去就禀告了乔遇,乔遇心头一动,歌朗轩招厨师,那也就是杜清歌还没回来?自己已经离开京城这么多时日了,她还在京城恋恋不舍,还说什么姑苏之约,你不来我不走,全都是扯蛋。
虽然恨,但是男人的霸道天性还是让他不能容忍杜清歌与李元朗这般难舍难分。
从楼上,便可以俯瞰到下边报名时的热闹场面,可是杜清歌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这店,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做主厨,如今连主厨都要给别人了,她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一个人默默的离开店里,她信步去了湖边,心中的繁乱,可能也只有湖边的风,才能一时缓解。
以前开店,是为了脱离杜家,给母亲和弟弟一个经济来源,免得再受他杜家的气,后来开店,是为了李元朗所谓的德行天下,至少这姑苏歌朗轩老板娘的名声拿出来,不会比那寿国公外孙女的名头低级太多,可如今开店,又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为了存活着,等候着那个不知道能否回来找她的男人嘛?
他离开时的那个眼神,让她至今记忆犹新,她自己甚至都不能肯定,他到底还能不能回来找她。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坐在水边,看那清凉的水汽,任微风吹开她的长发,杜清歌心若神往。
忽然,杜清歌的目光扫到一个角落,却见那里,正端坐一人,身着袈裟,面前摆着一副画板,正在那里做画。
他面对着的方向,正是杜清歌所在的地方,他一边画着,一边朝这边望过来,杜清歌心头一动,借着他低头的空当,一个闪身,便消失在画面里。
那和尚再一抬头,却不见了杜清歌,便有些好奇,正在四下里寻找,却不料杜清歌已经一头扎到了自己面前。
“臭和尚 ,你在画什么?”
那和尚被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画笔都掉在了地上。
见人家一个女子突然到了近前,和尚颇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站起身来,身子侧过,行了个礼,“阿弥陀佛。”
这和尚长得很壮,披着袈裟,却长得一副笑脸,人没笑,但是却让人觉得是笑脸迎人。
杜清歌也就对他没那么反感了。
扫了一眼画面,却是一幅西湖美景,碧水蓝天,柳枝飘摇,更有远处塔景,虚幻飘渺。画中有一女子,凭栏而望,姿态妖娆。
杜清歌笑骂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礼,本就是个出家人,就该守三规五戒,你倒好,凭白出来画画也就罢了,还要画女人?这要是让你们主持知道了,你不怕他把你哄出山门呀。”
和尚羞得一脸通红,“女施主言重了,贫僧,贫僧只在是此做画,却是女施主应了实景,才被贫僧画了进去而已,贫僧,决无冒犯之意。”
杜清歌点头赞头,“看你这画,画的还不错,只是,这种画,你又拿不回寺里,不如,你就卖给我吧。”
和尚道:“贫僧只是喜好西湖的美景,便随手做来,不曾用它换银钱,若是女施主喜欢,便送了你吧。”
杜清歌点了点头,道:“还是古代的和尚好,还会写诗做画,可比我们那个时代的和尚强多了,整日只知道招摇撞骗,坑惨了景区里的游客了。”
和尚行了一礼,道:“女施主凭栏而望,却这般心事重重,万事想开就好,不要强求,贫僧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见那和尚转身就要走,杜清歌拦住了他,道:“你这和尚,既然看出本姑娘心事重重,为何不开解一下?你们不是已经那个什么,看破红尘了吗?”
那和尚苦苦一笑,道:“女施主,和尚能遁入空门,自是看破了红尘,但跳出了红尘之外,只能冷眼看待这红尘中一切琐事,却无法洞悉一切。”
杜清歌随手掏出一锭银子,“帮我解了心结,这钱便是你的。”
和尚苦笑着摇头,“女施主若是有事相询,便问就是了。心结,本是内心的纠缠,贫僧也解不了,钱,贫僧就不收了。”
就是不要钱了?
杜清歌急道:“我心绪烦乱,请大师帮我开解。”
和尚似乎是没办法,不得不帮忙,便道:“那不知女施主在为何事烦忧?”
杜清歌叹了口气,“我在等一个人,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回来。”
“女施主等的人,可是位高权重?”
“是。”
和尚装模做样的掐指一算,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若是有缘,那自然是会再回来的。”
“可是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缘份呀?这要我等多久呀?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你可真心愿等吗?”
杜清歌沉默了,“都说是千年等一回,可是,又有几人能等得了?”
那种等待的滋味,充满了酸涩,那种内心的不确定性,又有什么坚定能够不动摇呢?、
她可以等,可是,她会等来的是怎么样的他,却一无所知。就怕自己耗尽所有的经历去等,却等到的是那样一种无言的结局。
和尚道:“世人愚昧,人生百年,不过是三万六千天,何来千年等一回?这世道瞬间万变,若是有缘,怕是不出两三年,便可等得到了。”
杜清歌心头一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
杜清歌心情大好,“无论是真是假,大师,我还是很感谢你。”
和尚轻施一礼,“世人本清苦,能得一时欢喜,也是贫僧的善行。”
杜清歌把银子又递了上去,“大师已经解了我的心结,这银子,还是要给的。”
和尚微微一笑,“此处不比山门内,这银钱还是算了,若是女施主有心,可以去对面小弥陀寺进些香火。”
小弥陀寺?就是应该还有个地方叫大弥陀寺呗?
杜清歌点头,“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和尚这次却没有说话,只是拂袖而去,口中唱道:“世人皆知佛道不融,信释加难信老子,唯贫僧佛道融于一身,故法号天罡。”
天罡和尚?
这小小沙弥,法号却如此强大,居然以天罡论之?
难道是自己刚才小瞧了他?
打开手中的画卷,看那画风笔触,果然是苍劲有力,真不像是出自一个内向羞怯的小沙弥手笔,看来,这天罡和尚倒还真是有些斤两呢。
只是,这和尚说,两三年之内,乔遇便可归来,若是真的,便是太美了。
两三年之内,怕是自己腹中的孩子都要可以叫爸爸了,到时候他再回来,那才是一家团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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