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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霆，你要干什么？”雪域的长者们大叫道。按照龙霆目前的身份，他绝对有权力参与部族的决议。但圣狼侍卫大人天性懒散，很少到中央大帐来，所以长老们议事时也习惯不忽视他的存在。
今天，没有人请，他却突然来了。一进来，身上就充满了杀气，仿佛在座所有人都是他的仇人，仿佛随时准备拔出刀来血洗大帐。
龙霆冷笑着，愤怒的目光在长者们脸上一一扫过。在进入大帐之前，他心中还充满了自卑与自怜的话，此刻，所有自卑与自怜早已被桀骜所取代。他看清楚了隐藏和善背后的虚伪，看清楚了需要他一个“懦夫”为之奋战的部族。每个目光与他相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将头偏了开去。是苍狼的子孙辜负了自己的朋友，无论背叛的理由多充分，大伙都无法理直气壮地面对圣狼侍卫的眼睛。
“按雪域规矩，如果一个人受了侮辱，可以用造谣者的血来为自己雪耻。严正大人，一柱香时间后，我在帐外空地上领教您的箭术！”龙霆收回自己的目光，稳稳地站在大帐的中央说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无比。学了近一年喀拉话，每个词汇他都能用得恰如其分。狼群之中没有那么多法律，相互之间所有争执都可以用牙齿来解决。如果今天严正不接受他的挑战，从此之后将永远无法在部落中立足。
大帐内登时乱成了一团，谁也没想到平素善良老实到有些迂腐的龙霆居然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争端。有人惊诧，有人呵斥，还有人在心里暗暗为龙霆鲁莽的行为暗自摇头。严正是部落中有名的勇士，无论是平时打猎还是两军交锋，他从没遇到过敌手。
大伙正慌乱间，耳边又响起了龙霆异常平静地声音：“严正大人地位尊崇，不至于找别人替自己来接受一个汉家小子的挑战吧！”
汉家小子四个字，龙霆咬得很重，还故意带上了严正说话时那轻蔑的语调。
“你”严正被龙霆身上的杀气逼得心里发慌，本来想毫不犹豫地将挑战答应下来，不知怎地，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另一种说辞：“你是族中晚辈，按规矩不能挑战长者！”
“你们，在座每个人，今天曾经把我当作是自己的族人么？”龙霆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刹那间，他感到自己的头脑分外清醒。
凌厉的目光再度在每位长者的脸上扫过，依旧没有人敢抬头和他对视。我是个汉家小子，他们根本没把我当作自家人。龙霆的脸上慢慢浮现了几丝冷笑，微笑着，他向所有人说道：“我不是雪域的战士，挑战族长之弟不算不尊重长者。此后，我也不会在留在此地，明天早上，我会在日出之后离开！”
“那圣狼怎么办？”
“你把圣狼如何安排？”乱哄哄的追问脱口而出。问完了，说话的人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问得愚蠢，嘴巴里像被卡了个鸡蛋般，张得开，闭不拢。
“严长老，你会允许我带着菩提离开么？”龙霆没有回答众人的话，将目光转向高坐在铁椅子之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严长老。明澈的目光凛冽如电，代表着雪域权威，曾经高不可攀的铁椅子在他眼中瞬间矮了下去。。
半年多来，只要在部落营地内，菩提就跟任萍儿形影不离。而方才任萍儿奔出帐篷时，身边却不见了菩提的身影。
雪域早已做好了最坏准备，龙霆知道，今天无论自己做什么，菩提都无法跟自己走。圣狼只有一个，而圣狼侍卫却可以经常换。
狼对自己的种群爱护有加，对族群外的生物却从不吝啬露出自己的牙齿。
局势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严长老的控制，这决不是他希望见到的结果。他还有一个最小的女儿叫雅伦，只需要再等三年时间就可以选择别人的帐篷。和雪域中所有怀春少女一样，雅伦提起圣狼侍卫时满脸崇拜。
只需要三年，而龙霆今年只有十八岁。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安排，没想到居然突然卡在了半路上。在龙霆刀一样的目光中，严长老缓缓地站起了身，脸色像作贼被人抓住了手腕般，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张开嘴巴，他听见一个不似自己的声音在喃喃地解释道：“我，我也是不得已。雅伦，雅伦只有十三岁。佟温吉儿，佟温吉儿已经订亲。昆仑西王庭世代与中原通婚，风俗和汉人一样，万一惹怒了他们，雪域，雪域……！”
“严长老，这个理由是你自己想到的么？”龙霆感觉到自己像刚才硫球湖中爬出来，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结。冷冷的秋风从窗口吹进，吹散他眼前所有迷雾。
这不是严长老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喀拉人的头脑和西域的词汇里，“昆仑西王庭世代与中原通婚，风俗和汉人一样“这句话，也不应该出自严长老之口。整个雪域，除了施雷之外如果还有另一个人对西域王庭的历史和习惯如此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已经用不着去猜。
只有她，才如此迫切地需要西域人和昆仑西的力量。十多年过去了，在她心内，对大清的仇恨她一点儿都没减少。
“我，当然是我。我是长老，不能拿雪域人的安危做赌注！”严长老大声吼道，唯恐有人听不见他的回答。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但满腔的怒火在龙霆明澈的目光前，却如遇到了雪山一样快速崩溃。
是雪域对不起龙霆，长老们轻轻摇头。但是，他们不打算站起来说一句公道话。严长老的回答有道理，大伙不能拿族人的安危做赌注。所谓公平，本来就是有限度的。此事过去后，各部愿意奉献最美丽的少女给龙霆作为补偿。但是现在，任萍儿必须履行长老女儿的责任。这份责任与她与生俱来，无法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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