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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嘈杂的,邻居们问好的声音:“樱桃好点了吗?”
“从灯塔上掉下来,居然还没死,命真大……”
“是啊,下次得让我们家珠珠摸摸樱桃的手,好歹也沾点福气……”
接着,就有新闻播报员刻板的不带喜怒的复述:“7月28号晚消息,全城最高的东南灯塔发生塌陷,当时在塔上追逐玩耍的几名少年奇迹般的生还,目前还没有发现伤亡人员,塌陷的具体原因还有待查明……”
记忆慢慢复苏。
高及云端的灯塔,阿夜的微笑,然后……我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了高踏……抓住了雪音的衣角……
可为什么还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呢?
就好像有人在背后安了机器猫的竹蜻蜓,每次从高处摔下来,那三片单调的叶子就会自行转动,升高再升高,无论如何也死不掉。
“陛下……”九玄半跪在床前,吻过我的指尖,“您终于醒来了。”
我困难地掀开眼皮。
这是家里,没有错,破旧的地板,玻璃还是没有修好,用几张报纸胡乱地贴了一下,被子上面有熟悉的花露水的香气。
突兀的摆在中间的东西,应该是阿夜——像被夹子捉住的老鼠一样跪伏着。
“陛下,请您原谅我!”他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刚想往上扑就被九玄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要怎么处置阿夜完全听从您的意思。”
“陛下……”阿夜哭得梨花带雨,奢华的金发在清晨阳光下面湛然生辉。
这么美丽的容貌,不管做了什么坏事都让人没有办法怪罪他。
“算了吧……”
我一开口两个人脸上就泛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姐……”阿夜试探着叫了一声。
我微微地歪过头看他。
是不是应该更强硬一点,这样子他才会知道教训,不敢再胡乱把别人绑到高处去再扔下来,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抗摔耐打。
可我的眼神好像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因为九玄一向淡漠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笑意:“樱桃。”
“又……又变回来了……”阿夜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不然你以为你还有命在。”
阿夜低下头。
“真是太胡闹了。”
阿夜眼角慢慢地又渗出了泪珠。
从小我就不能看别人在我面前哭泣,就算是他做了再不好的事情,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我也会跟着份外地伤心。
“别再说他了……他也知道错……”
烂好人樱桃。
我知道他们会这样想,看眼神就知道了,可是还是管不住自己,一味地替别人开脱。
要不是运气好,已经不知道死掉了多少次。
九玄叹了口气,手掌轻轻地抚过我的额头。我始终喜欢他的手掌,温柔而又宽厚,据说一个人的手代表了一个人的心,那么九玄的心应该也是温柔的。
把枕头往里边挪了挪,好让我靠得更舒服。
不管是柯竟,妈妈还是雪音都不会有这样体贴的举动。
我也有一点想哭。
脸上枕头里埋没了一会儿,想起那两个人在旁边目不转晴地守着我,不得不又抬起了头找话题:“为什么从塔上掉下来也没有死?”
九玄和阿夜互相看了一眼:“你都忘了吗?”
“只记得掉下去了。”
“是柯竟救了你。”
听到那个名字心里猛地一阵抽痛,就好像有人用硫酸在心脏上泼了一小下,我捂住胸口痛得脸都扭曲了。
遗留在身体里的怨恨与愤怒瞬间就爆发出来,九玄用手按在我背后,一股热流涌进来,那莫名奇妙的感觉才被压制下去。
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感情?
好像是身体里另外一部分机能,不属于我,也不会受制于我。
“樱桃你还记得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很奇怪。”
阿夜也在旁边点头:“流落在人界的魔物其实并不少,所以我们刚看到柯竟的时候并没有注意他,但柯竟居然能平息陛下的愤怒,那就绝对不会是普通的魔物。可是……”他蹙起了好看的浓眉,“没有记得有什么可以能数上名号的家伙留在人界啊?”
一直觉得柯竟是好奇怪好奇怪的人。
但因为身边有更奇怪的人,所以也不觉得他怪上加怪。
现在连身边更奇怪的人,都在默默地念叨着柯竟好奇怪,爱慕他的心才渐渐地惶恐起来,没有关系吧……
跟他在一起。
我下意识地探寻面前这两个人的意见,他们都有些别扭地扭过了头去。
对于奇怪的东西的态度,一般人都是敬而远之,哪有扑上去自投罗网的呢?可是柯竟……柯竟他……
他追着我到了灯塔上。
又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救了我。
还有……当然还有……我一直都喜欢他。
可能是脸上的表情太悲伤了,身边的两个人都开始沉默,寂静像阳光一样蔓延了整个房间,偶尔能听到外面叽叽嚓嚓的人声。
像鸟儿叫一样。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阿夜跟九玄说:“你别怪我,再这样下去,龙也南那家伙一定会听到陛下的消息!他对魔界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容忍陛下活下去?九玄,你脑子放明白一点好不好?”
九玄并没有反驳:“再给她点时间。”
“来不及了,九玄,龙也南不会比我们笨,也不会比我们的动作慢多少!”
“我知道……”九玄轻吁了口气。
这样暧mei的态度让阿夜愤怒:“太过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子纵容她?”
“她也是陛下的一部分。”
“她只是一个容器。”
“阿夜……你再这么说,我会杀了你的。”
阿夜似乎是笑了:“你杀了我吧,陛下抛弃我的那一天,我就已经不想活了……你要是够朋友,早就应该把我杀死,绝灭,措骨扬灰了!”
九玄抱住了阿夜。
这么悲伤的梦为什么会在我睡梦里出现?
那些楼上的女人一边笑一边托着脑袋跑的荒诞和笑意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明明是睡着了的,脸庞下面的被单仍然是一片潮湿?
书上总是说,眼泪变多了,那就代表着,一个人已经慢慢地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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