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雾很有原则,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复,他说:“以后只要我看见了,就会接你打的电话。”
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好像就此揭过。
别墅内气氛缄默,靳少虞重新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小臂撑在大腿上,他看着干净的大理石地板,周身气息有些颓然,他眼神中有点希冀:“哥,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声“哥”久违很久了。
久到有世纪那么漫长。
靳少虞那么高傲自大的人也低了头,企图用一声“哥”唤醒隐藏在血管里的亲情,但他显然忘了,他和聆雾的关系在分开的十年里,碎成一地玻璃。
而现在时机仍不成熟,他想要率先修补,就注定要被玻璃扎得满手是血,最后再痛到聆雾身上。
“哥。”
这个字眼不是什么天籁之音,像是魔音环绕,将聆雾的耳膜刺得千疮百孔。
他情愿现在和靳少虞势同水火。
聆雾率先感受到的却不是欣喜,而是害怕、恐惧、不知所措,那些无休止的恐惧和害怕将他的身体往下拖,将要沉没入阴暗湿冷的地底......
真相。
真相。
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出口。
他想开口,嗓子像被刀割,被火燎。
聆雾眼前一片红,胸膛起伏,鼻腔里隐约有热流,整个人变得很不对劲:“真相......不是早就摆在你面前了吗?”
靳少虞知道的所有都是从靳凉矜的嘴里得知的,那年他快满10岁了,父母纷纷开始早出晚归,家里只有哥哥陪他。
后来靳少虞参加了为期半个月的夏令营,在那期间靳凉矜打来电话告诉他聆听晚出车祸了,抢救无效去世,聆雾在抢救,靳少虞几次三番想去见他们,但都被别墅里的保镖拦住了。
再次见到哥哥是在一个月后,可能是因为出了车祸,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睛里多了很多靳少虞当年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幼年的靳少虞哭泣:“哥哥......妈妈为什么会出车祸?妈妈是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
“我想妈妈了,呜呜呜......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聆雾那时没哭,很冷静。
但靳少虞至今记得他说的那句话:“哥来想办法。”
那段时间,整个靳家都很奇怪。
靳少虞是被聆雾和聆听晚保护着长大的,单纯不谙世事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丝毫接不了暴风雨雪的摧残。
他甚至都没发现这些暗流涌动。
后面反叛军暴乱,老师跟反叛军勾结后,将学校给控制了,年幼的靳少虞和聆雾被绑架走,那是个废弃仓库,建在玉闻山上。
靳少虞很害怕,抱着哥哥不撒手,被安慰着递了颗柚子糖才消停些,那颗糖很甜,非常非常甜。
比他过往吃的所有柚子糖都甜.......
然而就是这样一颗会带来甜蜜的柚子糖,送走了他最喜欢的哥哥,靳少虞当时趴在地上,尚存意识,他手指动了动,看着聆雾的背影:“哥......”
他没有力气了,那声线都到不了聆雾耳朵里。
只听见的声音断断续续,只知道聆雾异常冷静的分析:“必须把实验室全部炸毁......然后离开......”
另一道声音说:“必须得把他留下!不然靳凉矜那个疯狗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靳少虞就是那根象征着束缚和枷锁的绳子,而绳子那头困着聆雾。
靳凉矜丝毫不担心聆雾不回帝国,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允许聆雾离家去联邦治病、留学......
但也仅此而已了。
聆雾留在帝国会死,报不了聆听晚的仇,离开帝国要抛弃弟弟,怎么都是死局。
柚子糖里的迷药让靳少虞眼皮越来越沉。
哥。
离开什么?
你不要我了吗?
爸爸不管我,妈妈死了,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我以后不哭了,会少吃糖,会把喜欢的玩具都让给你,哥......你带我走。
现在,靳少虞觉得靳凉矜说出的“真相”并不是真相,当年的事肯定有蹊跷,同时他恨,恨聆雾保护他照顾他又决绝的抛弃、离开他!
杳无音讯的十年积攒的恨早就超越了爱。
聆雾尽量让声线正常:“少虞,别跟我打感情牌。”
靳少虞曾经对聆雾说别打感情牌,那他现在这声“哥”又何尝不是打感情牌呢?
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回旋镖狠狠扎向他。
靳少虞起身,视线锁定在他身上:“你走得轻松,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办?!”
“你走的第二年,他就把那个情妇领进门了,你知道我这几年大大小小遭过多少次绑架吗?三次,整整三次,你说有多少次是那个情妇一手策划的?”
“所有人都在盼着我死呢,但是我运气好,我没死!”
聆雾很清楚他被绑架的事。
而靳少虞自以为的运气好,是聆雾派了人在他身边保护,十年如一日,除了聆雾谁也不知道。
聆雾觉得他天真,很少用这样严肃训诫的语气跟他说话:“没有所能匹及的实力,就不要知道超出掌控的事实真相!”
所谓事实真相,早就被血和泪掩盖。
那不仅仅是真相,是在向靳、尹、荆、御四家同时开战,是在挑战整个帝国贵族阶级的利益。
告诉他?
然后让他去送死?
可笑!
靳少虞失望的看他:“我会自己查。”
屋内重归于静。
“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靳少虞走到门口,背对着他并未回头,语气已然冷入骨髓:“聆雾,你欠我一辈子,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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