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叶蓁这会敢说出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都不会留活口。
可是他这番话落入到了叶蓁的耳中却全然变了味道。
她都已经这样了，可是李元璟在意的却还是这些。
心中莫名抵触，叶蓁此刻自然不愿意去回答他这样的问题。
哪怕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拼尽全力护住了清白，可是这样的清白在他的质疑之下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
就像一块玻璃，你在质疑它的坚韧程度的那一刻就注定是要破碎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清白就成了一个笑话。
叶蓁想得心痛，自然就更加不愿意搭理眼前的人了。
可是此刻的李元璟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这一番心思。
他身为帝王，会在意这些再正常不过。
但凡敢肖想他女人的人，哪怕是王侯公卿他也照斩不误。
可是叶蓁此刻的沉默却让他的情绪被一点一点撕扯了开来。
转头看向了她，李元璟眼中的情绪浓烈如霜雪，突然俯身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压抑出声道，“叶蓁，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叶蓁眼眶早就已经通红一片了。
她一直在努力回避他的目光，可是此刻却还是不得不正面对上了他的目光，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
面对他此刻的质问，叶蓁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浓，最后还是轻笑了一声，看着李元璟缓缓开口道，“记不清了。”
看着李元璟几乎瞬间变了的脸色，叶蓁却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结果吗？在你把我关入的刑狱的那一刻，不就是等着我被羞辱至死吗？”
“知道我死了的那一刻，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让人将我的尸身丢弃到乱葬岗，可是一旦知道我还活着，你甚至不惜亲自出宫来抓我，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你帝王的尊严吗？”
“那你现在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给我上药？你不如直接等着这些伤口溃烂，舍得你还要再处死我一次。”
叶蓁刚刚是真的被他的那个问题伤透了，所以不管不顾地说出了这番话来。
从成了叶蓁开始，她好像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活。
挣扎求生了这么久，最初的信念和信仰到底还是在一次次的质疑和磨难之下被碾磨成了齑粉。
叶蓁觉得她是真的累了，在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刻，她甚至觉得不如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算了。
可是在真的把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她心底却还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一次她跟李元璟之间是真的再没有任何的希望和可能了。
就算是一个寻常的人大概都很难接受自己的另一半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帝王。
是她自己亲手把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可能撕碎了。
而更让叶蓁崩溃的是李元璟此刻就如同上位者一般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冷静地看着她的歇斯底里，就如同看一个小丑一般。
这样的认知于她而言更显残酷。
狠狠攥紧了双拳，叶蓁努力地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在李元璟面前，她几乎已经丢弃了一切的尊严了，如果他找回自己真的是为了让自己伏法的话，那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真的不希望自己还要再丧失最后的一点尊严。
看着她紧攥的双拳，看着她因为激动伤口渗血，再次打湿了身上的衣裳，李元璟的眼底有一丝心痛滑过。
一闪而过，随即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难言的冷漠。
深吸了一口气，李元璟这才转头看向了门口处，低声道，“进。”
门口一直候着的驿丞这才带着医师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来。
对着李元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之后，那医师这才上前看向了叶蓁。
叶蓁靠坐在床榻之上，眼底一片灰败，闭着双眼，根本不愿意搭理周围的任何人。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的话，什么皇权，什么阶层，在她眼中都成了过眼云烟，无足轻重了。
所以此刻的叶蓁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此刻的举动是不是会触怒到李元璟。
一个将死之人，还废这些力气做什么。
“姑娘，姑娘……”
那医师看着叶蓁此刻的样子，倒是跟着急出了一身的汗。
轻唤了两声，看着叶蓁丝毫没有要配合的样子，不由得一脸无奈地转头看向了李元璟。
但是转头的那一刻就对上了李元璟阴沉的眼眸。
虽然不知道李元璟的真实身份，但是看着驿丞对他的尊敬程度，那医师就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不敢开口让李元璟帮忙，他只能转头再次看向了叶蓁。
“姑娘，老夫是来给您瞧病的，能不能麻烦您把手伸过来一些，老夫好给您把脉。”
眼看着自己的话出口之后，叶蓁还是没有半分反应的样子，那医师额间的汗止不住地开始滚落下来。
急忙抬手擦了擦，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姑娘，老夫下有妻儿要照顾，实在得罪不起贵人，还望姑娘体谅，给老夫留一条生路。”
那人的话压得很轻很轻，但是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到了叶蓁的耳中。
其实自己都快要死了，叶蓁是真的没有心力去管任何人的。
可是她偏偏是个心软的性子。
明明自己深陷泥沼，不能自救，却又偏偏见不得这世间万般疾苦。
所以在那医师轻声说出了这番话之后，她到底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缓缓抬起了左手，放到了床边。
那医师眼中顿时满是感激，低声道谢。
看着叶蓁手腕上的伤痕，他眉心跟着微微一蹙，恭恭敬敬地垫上丝帕，这才开始诊脉。
李元璟就这么在一旁看着，叶蓁刚刚和那医师之间的那一点互动他几乎尽收眼底。
所以当驿丞跟着那医师去写药方的时候，李元璟没有动，只依旧这么冷冷地垂眸看着她。
但是叶蓁却没有再抬眼看过来，而是再次闭上了双眼。
她这种拒绝交流的样子让李元璟觉得自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一般，心底的烦闷越积越重，最终还是没忍住转身往外走去。
一旁的医师正好刚写完药方刚准备上前跟他细说就听着李元璟冷冷出声道，“我不在意，别让她死了就行。”
随着他这句冰冷的话传来，叶蓁强忍的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一颗一颗溢出了眼眶，滴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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