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凉亭内,槐宏益看着地上躺倒的酒瓶,在一旁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没忍住出声道,“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贸然出宫已是冒险,怎还可如此醉酒?”
槐宏益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来是肯定会得罪李元璟的。
但是在其位司其职,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李元璟为了一个犯了错的后妃在这里纵酒。
还是一个那么不堪的后妃。
所以隐忍许久,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哪怕出口的这句话会狠狠得罪李元璟,会惹恼现在本就心情不畅的他,他还是选择了说出口。
可是预想的暴怒却没有到来。
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李元璟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了他,“你也觉得朕办事荒诞?”
槐宏益心口一紧急忙半跪了下来出声道,“臣没有这个意思,臣不敢。”
李元璟看着他此刻的样子,不由得微微蹙眉,随即出声道,“没什么敢不敢的,既然出了宫,你也不必这般小心,起身吧。”
槐宏益这才小心翼翼地跟着站起身来。
李元璟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再想着他刚刚出口的那番话,心底的烦闷不减反增。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自小到大,他立过的危墙还少吗?
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君王,就是个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日叶蓁那番近乎自嘲一般的话语不但狠狠撕扯开了她自己的心脏,更是如同一起撕扯开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眼底浮现起一丝嘲弄,李元璟再次举起了面前的酒瓶。
他已经陪着叶蓁在这边养了好几日的伤了。
可是这几日他们明明一同在这驿站之中,可是两人之间却好似隔着山海一般,怎么都填不平的山海。
这几日叶蓁一步都没有走出过那间屋子,而他也敛着一口气,愣是一步都没有踏入那个房间。
明明在知道他可能遇险的时候整个人都担心的失了措。
明明在看到她那么狼狈害怕蜷缩在灌木丛中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这一次找回了她,有什么都一定跟她好好说,可是结果两人之间还是闹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知道她跟其他女子不一样,从未真的屈服于自己的身份,而自己真正喜欢的也恰恰是她的这份心性,怎么最后却想要磨平她的傲骨,让她乖乖地待在自己身边,做那紫禁城中一只听话的金丝雀呢?
李元璟越想越烦,最后所有的情绪还是化作了漫天的恼意,一杯一杯,借着酒劲,压回到了心脏之中。
槐宏益此刻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候着,没敢再多说什么。
说真的跟着李元璟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元璟这么放纵,那般不管不顾地想要买醉。
一开始他觉得李元璟这样确实太危险了。
这郊外的驿站,周围又没有什么驻军,若是真的有人起了歹念,那么一个喝得烂醉的帝王到底有多危险几乎可想而知。
但是很快他却又释然了。
李元璟这些年过得太压抑了,能有个点支撑他发泄一场其实也许反而是好事。
至于安全的事情,就该由他担负起来了。
心中坚定了这一点之后,槐宏益便没有再开口劝说什么,而是把带出宫的人部署在了驿站周边,而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了李元璟的身边,守卫着他的安全。
一直到李元璟喝得酩酊大醉,趴倒在了石桌之上,槐宏益才将他扶了起来,向着驿站二楼走去。
在走到叶蓁在的那个房间门口,槐宏益犹豫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将人扶进去的时候,就见着李元璟自己轻轻推开了眼前的门,走进了里面。
看着他步伐踉跄的样子,槐宏益有些担心,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跟进去。
但是想着叶蓁还在房内,他到底还是没敢冒犯,而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然后抱着剑守在了门口。
……
屋内。
李元璟站在门口处,步伐踉跄。
其实在槐宏益扶着自己上楼的时候,他酒就已经跟着醒了几分了。
所以当槐宏益站在这扇门前犹豫的那么一会,他就自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了。
房内此刻只点了一支蜡烛。
烛光摇曳,李元璟踉跄的身形就好似被无限拉长了一样。
叶蓁此刻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
在李元璟进来的那一刻,跟着一起汹涌进来的还有浓郁的酒气。
所以她现在很清楚身后的人是谁。
一个醉酒的帝王。
攥着被子的手不由得跟着紧了紧。
叶蓁其实是个很怕黑的人,就算是在现代的时候,一个人睡觉都要留一盏小夜灯,更何况是在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
除了这个驿站之外,周遭几乎都没有人家。
一个在这个房内待了好几天其实对于她来说是身心的折磨。
结痂的伤口到了晚上总是奇痒难忍。
痛苦和恐惧的加持之下,叶蓁这几个晚上几乎在一次次反复的崩溃之中度过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借着酒意一步步地向着榻边走来。
脚步越来越近,叶蓁知道李元璟已经走到了床边了。
她甚至能听到他醉酒之后明显的呼吸声,在这夜色之中显得那么清晰灼热。
“蓁儿……”
终于,半晌的沉寂之后,他轻轻唤出了这么一声。
叶蓁强忍许久,可是在听到他拖着调子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却还是忍不住跟着轻颤了一下,眼眶泛红。
李元璟看着她侧着身子没有回应,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睡了,眼底跟着滑过了一抹失望。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脱下了外衣,一把掀开了被子,跟着钻进了被窝,然后从身后一把拥住了她。
叶蓁整个身子还是没忍住跟着轻轻颤了颤。
她没想到李元璟会有这样的动作,眼泪到底还是在这一刻不争气地跟着滴落了下来。
她以为他是嫌恶自己的。
在自己说出了那番话之后,在他眼中自己应该早就已经是个人尽可夫的形象了。
所以这样的自己,他应该是不会再触碰的了。
也正是因为认定了这一点,所以叶蓁才会对他此刻的反应那么地意外。
可是转念一想他可能只是喝多了,说不定等明天清醒之后就又懊恼了。
懊恼自己怎么就上了她的床,多脏啊。
叶蓁自虐一般地想着,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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