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余欢喜一时没跟上他思路。
庄继昌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主卧,听出他还有话说,余欢喜忙跟过去。
步入式衣帽间。
清一色低饱和度衬衫,浅蓝月白,浅灰浅粉,全是长袖,几乎没有其他款式。
余欢喜不认识品牌,远远一瞧那版型质感,直觉贵得咋舌,少说得几个月房租。
庄继昌取出一件浅灰色,对镜比了比。
“我之前跟你说过,国内旅游消费体验正在全面升级,还记得吗?”
“……”余欢喜点头。
行业报告万字心得体会不是白写的。
“游客不再满足走马观花,转而希望在目的地沉浸式体验,享受放松和愉悦。”
“体验感从何而来?”庄继昌突然提问。
余欢喜捧哏,“导游。”
庄继昌满意点颔,“对目的地的了解程度,深度讲解,文化积累,这些我统称为业务技能,应该是一个导游的基本功。”
“行业很卷,纯背讲解词的那些人,未来一定会被淘汰。”
余欢喜:“……”
庄总高谈阔论,她插不上话,毕竟站位不同,他是她仰望的存在。
“个人魅力和语言表达能力,算作人格技能,是满足游客心理预期的加分项。”
“吸引力,才是导游的核心竞争力。”
说完,庄继昌顺手将衬衫扔床上,单膝蹲下,一手裹住余欢喜膝盖,平视她。
他有话要说。
余欢喜好整以暇看他。
—
“我打算从导游部入手。”
“……”
“和蔡青时硬刚?”余欢喜额角一紧,下意识反问。
“改革,必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庄继昌避重就轻,唇角微勾,满不在乎一笑,“在所难免,不能因噎废食。”
“所以,我升职也是你早有打算?”
余欢喜恍然大悟。
闻言。
庄继昌低笑出声,交换腿蹲好,“若非团里出了嫌疑犯,或许没这么顺理成章。”
“歪打正着?”
“以后不能单凭运气了,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们。
捕捉到称呼变化,余欢喜深吸一口气。
见状,庄继昌指腹摩挲她脸颊,提眸深看一眼,“你怕吗?”
“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努力天天输!”她傲娇扬起下巴,“你说呢?”
“……”
听到这话,庄继昌眼神一顿,面上笑意不减,却比方才多了七分勉强。
觉察细枝末节,余欢喜嘴角微垂。
—
几秒沉默。
庄继昌似笑非笑,浅淡开腔,“努力是必要的,但不重要。”
他揉揉她肩膀。
余欢喜:“……”
你凭什么武断认为努力不重要。
于她而言。
努力是绝境中生出勇气,是一张逃离小镇,挣脱枷锁的单程车票。
可以累,可以倦,可以难过,可以软弱,可以不甘,却唯独不可以放弃努力。
话不投机。
余欢喜避开他视线。
—
一谈工作气氛陡然沉重。
庄继昌摇了摇她膝盖,岔开话题,“你搬家了?怎么不住原来那里。”
“太贵,”余欢喜实话实说,“不划算,我啊,有地方翻身就行。”
何不食肉糜。
近墨者黑,是谁整日将ROI挂嘴上。
听她这样讲,庄继昌略一思忖,开玩笑口吻试探,“你搬来跟我住吧。”
“不好。”
余欢喜看他一眼,摇摇头。
“为什么不好?”
庄继昌后背僵直。
没想到她会这样讲,禁不住腿蹲得发麻,借站起身掩饰诧异,挨着她坐下。
“你爱变脸,万一哪天和我生气,那我岂不是无处可去,不好。”
“和我谈恋爱第一天就想着吵架?”
庄继昌听出内涵,捞起她的手把玩。
“……”余欢喜笑而不答。
“随你,想住哪里都好。”他没坚持。
余欢喜打个呵欠。
昨夜没睡踏实,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竟然睡不习惯庄总的进口床垫。
—
庄继昌将衬衫又放回衣柜,换了件浅蓝色,回身问:“搬哪里去了?”
“地址我总可以知道吧。”
“……郭哥小区。”
杭州希尔顿客人乱挂裤衩引发喷淋。
庄继昌秒懂,“倒是不远,挺好。”
“主要是便宜。”余欢喜强调。
“什么时候请我去坐坐?”
“昌哥难不成想忆苦思甜?”
婉拒。
“你叫我什么?”庄继昌没听清,她很懂分寸,从不连名带姓喊他。
唯有上回给围裙绑个死结那次。
“庄总……”余欢喜局促攥紧手心。
“上一句。”
“……”抖机灵张不开嘴。
“名字而已,想怎么叫也随你。”庄继昌垂眸,爱怜捏她耳垂。
余欢喜低头不语,额头抵住他胸口,双手环住他。
倏地。
庄继昌手臂运力,一把抱她跨坐膝上,后腰一顶。
余欢喜搂紧他。
亲吻,起伏,若即若离。
像翻越一座又一座山丘,一路颠沛。
悄无声息,一地狼藉。
喘息与坦荡间,余欢喜有一刹那恍惚。
确定关系第一天。
她就开始患得患失,像爱的排异反应。
—
温存一阵。
庄继昌猛地清醒,探身看时间,然后抓起手机,径直往书房走。
“干什么?”余欢喜支肘半坐。
“我七点线上会议。”
余欢喜皱眉,“早上?”资本家真变态。
还没说完,书房门锁响。
“……”
余欢喜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是庄继昌家,不是她的,他虽然邀请她来住,不过嘴上说说而已。
她不傻。
不过既然是豪宅,参观一下总可以。
于是,余欢喜沿着动线,各个屋子逛了一圈,大几百平,弥漫着淡淡葡萄柚香味。
有钱人世界的味道就是这样。
永远清澈,永远干净,永远满室芬芳。
辛苦和努力一下子具象化。
财气养人。
—
“余欢喜。”庄继昌叫她。
“我在……”她一顿。
不知道这间叫什么好,稍显憋屈,看起来像保姆佣人住的。
“你开完会了?”
庄继昌循声找她,打直手臂撑着门框,玩味一笑,“在我家逛逛找卧室呐。”
“我没有。”余欢喜绕过他。
好奇怪。
自己怎么忽然开不起玩笑了。
—
“你会煮咖啡吗?”庄继昌往厨房走,示意她也来。
“不会。”
余欢喜掌心托着下巴,半趴台面,饶有兴致看他操作。
岛台抽屉,庄继昌取出一罐咖啡豆,转身去拿手冲壶,手摇磨豆机等等一大堆。
“阿拉比卡?”余欢喜想起邱收说过。
庄总磨咖啡。
闻声,眼皮一掀看她,“那是咖啡树。”
“哦。”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红标瑰夏,浅烘入口有些酸,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
放心,且喝不出来,余欢喜腹诽。
……
庄继昌边普及理论知识,边冲煮咖啡。
岛台琳琅满目,设备不少,余欢喜征求他意见,滑开手机拍了张照。
不知道什么软件一下跳转到淘宝。
识图。
余欢喜惊掉下巴。
金子做的咖啡豆竟然顶她一个月房租。
压力忽然如影随形。
“……”
香气四溢。
余欢喜抿了一口,就很难评。
完全没苦硬吃。
可能庄总这种精英人士,追求的是体验手冲咖啡的过程乐趣。
“明天你试试。”
“明天?”余欢喜眼皮突跳。
已老实,求放过。
庄继昌欠身一捏她脸颊,难得一副放浪笑意,“晚上不等我回来吗?”
“……”
余欢喜没搭腔。
她发现,不想回答的时候,没必要硬碰硬,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
庄继昌早餐十分简单,一杯美式,一枚水煮蛋不要蛋黄,一牙玫龙蜜瓜。
余欢喜攥着叉子,味同嚼蜡。
忽然醒悟上次杭州时,他为什么会对她说的“年轻人”敏感,反应强烈。
他自律的让她心慌。
—
收拾罢碗碟,庄继昌换好衣服,站穿衣镜前打领带。
余欢喜如同人肉监控。
庄继昌手下一滞,瞥她一眼,以为她有想法,“你来?”
尴尬。
余欢喜抱臂,上下端详他一番,极度诚恳表示,“我只会系红领巾。”
“我教你。”
庄继昌气定神闲,意味深长看她,“以后用得上。”
“……”
她不想笑,却不得不挤出笑,“好。”
行吧。
技多不压身。
—
临出门前,庄继昌将门禁卡放在门厅玄关柜,叫她,“余欢喜。”
余欢喜应声过来。
他西装革履,眼底酝酿着让人沉沦的宠溺,嘴角噙笑,下颌轻抬。
“……”
“……”
四目相对。
余欢喜没反应过来叫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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