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G没熄火,路边,邱收背身抽烟。
余欢喜蹑手蹑脚过去,试图吓他一跳,不想他恰到好处转身,抬眼抿嘴笑她。
邱收捻灭烟蒂,丢进旁边垃圾桶,随手一指招呼,“坐车里先。”
言下之意他抽了烟,吹风散散烟气。
余欢喜摇头,“坐一天了!”
人就是很奇怪。
去年夏天,连续套团,很羡慕林眠她们当杂志编辑的,能坐办公室吹空调。
现在走上管理岗,一周两天四场讲解,窝在写字楼,又觉得像在金笼子里坐牢。
得陇望蜀。
还是不能对职场期待太多,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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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冷!”邱收摆头,没跟她多说,迈前一步拉开副驾驶车门,看她一眼。
凤城三月乍暖还寒。
柳树疯狂抽芽,气温忽高忽低,他还穿薄羽绒服,余欢喜长裙大衣,露着脚脖子。
“……”
见状,余欢喜坐进副驾,半掩车门和他搭话,“你怎么来了?”
邱收摸着裤兜打火机,低头一笑,“不是说请寿星摆一桌嘛。”
子夜零点刚过,各大品牌的生日祝福纷至沓来,他莫名想到余欢喜。
她每年卡点发一个小蛋糕表情。
今年,那天闹得不愉快,再加上她满脑子混圈子阶层跃迁,忘了也正常。
回程飞机上,意外收到她消息。
“邱总耍大牌已读不回呢!”余欢喜踩着踏板,揉搓脚踝,笑着揶揄他。
确实腿冷。
目前,她的通勤穿搭,交由专业工作室打理,上门服务,包包配饰鞋子甚至发型,一周七天提前搭配好。
美其名曰不浪费精力,庄总如是说。
邱收拽衣服,低头闻了闻,然后小跑绕过车头,拉门跳上车,动作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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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对面鼎悦门口人声鼎沸。
CBD各处景观灯点亮,流光溢彩,像城市脉搏跃动,除了新图大厦一片漆黑。
“你最近挺闲?”邱收目视前方,借看右后视镜,瞄她。
话里有话。
余欢喜把玩包带链条,实话实说,“老板出差了。”
“项目黄了找补呢?”邱收一针见血。
圈子不大。
佳途云策那项目,前期的确瞒得密不透风,跟宫斗剧怀孩子似的,想落听再官宣。
狼多肉少。
高端商战朴实无华,一家倒霉,众望所归,小道消息防不住,就像当初陈权非正常死亡,成了茶余饭后谈资。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打败八卦的,只能是另一件八卦。
提到“乐鱼旅”,邱收单手握方向盘,卖个关子,“你知道它背后老板是谁吗?”
“是谁?”
“说出来你可千万憋住。”
“谁?”
“你们那个老狐狸。”
“谁?”余欢喜大惊,险些咬住舌头。
佳途云策能有几个老狐狸。
余欢喜张着嘴,半晌合不拢,皱眉舔舔嘴唇,吞咽两下口水,“你怎么知道?”
那他妈可是翁曾源啊!
总公司创业元老,十年前凤城公司成立时南下坐镇,一切以公司利益为先。
能文能武,能屈能伸。
他会搞个小公司和佳途云策打对台?
开什么玩笑。
余欢喜难以置信,攥着包链,又不自觉扯了扯安全带。
邱收讳莫如深一笑。
又是不方便说的高端人脉。
余欢喜深呼吸。
诚如庄继昌所言,她如今只是包装的外形趋近他们,就像明的那套规则。
暗的潜规则,在上层阶级心里,他们口口相传,对某些人来说,这些规则就像一把剑,它们才是掌控世界的关键。
她仅仅迈过了门槛,不是获得入场券。
向上,并非攀附,而是价值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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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欢喜揉揉眼角,扭头看向邱收。
他清醒,一语成谶。
正巧邱收瞧她,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告诉你这点子八卦,主要是不想让你再陷入自我怀疑。”
“犯不着为谁去难为自己、改变自己。”
“不过——”邱收稍顿,促狭瞄她轻笑,“我旁边跟坐个女明星似的……挺好。”
余欢喜撇嘴瞪他,视线转向窗外。
凤城的夜,高楼鳞次栉比,掠过万千盏灯火,不知哪一盏才属于自己。
庄继昌说的不对。
努力,既不是门槛,也不是门票。
努力的真正意义,在于让自己拥有选择权。
-
车行过半,余欢喜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老狐狸撬公司业务,他怎么想的?”
邱收使个眼色让她回答。
“欲壑难填?”余欢喜迟疑,钱是个好东西,谁会嫌它烫手。
邱收:“可能不止。”
“……”余欢喜摸下巴思忖,片刻灵机一动,“大权旁落!是不是!”
以前听张黄和提过,翁曾源在凤城只手遮天,庄继昌空降,最不舒服的就是他。
“你说,我们老板知不知道?”
“他肯定知道!”余欢喜自问自答,“他那个人,眼里只有数据和投产比!”
“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邱收嘴角含笑,不答反倒调侃道,“你上个班至于这么烧脑吗?”
“当然!”余欢喜抢白。
-
前方红灯,大G怠速,邱收轻点刹车。
“我得多谢你!”
倏地。
余欢喜正色,看他一眼,转头盯着远处信号灯读秒。
谢什么她没明说。
闻言,邱收目不斜视,脸上笑意不减,他没有回答,却伸手点开音乐。
一曲前奏流淌,蔡健雅的《达尔文》。
车内安静。
她在歌里唱,我的青春,也不是没伤痕,我的青春,有时还蛮单纯。
“真应景。”
-
东光路派出所巷子里,大G侧方停车,余欢喜常吃的羊杂店门口。
里头挨挨挤挤,明档格栅,一锅白亮汤底冒着热气。
邱收下车,食指扣挠眉骨,大拇指一撇,“就这?”
很不用给我省钱。
“做自己嘛!”余欢喜眨巴眼。
她脚下不停,左右裹紧大衣,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迈上台阶,挤进喧闹食客中。
热气腾腾地活着。
瞧她背影,邱收纵容一笑,跃上楼梯。
-
吃完饭出来,门口多了个卖小镜糕的摊,老式三轮车,坐着个炉子。
除了回坊,其他地方倒不多见。
余欢喜买了俩,红糖口味的,糯米裹了厚厚一层花生碎,清甜馨香。
“打火机用用!”余欢喜勾勾手。
邱收但笑不语递过去。
余欢喜打着Zippo,将其中一个镜糕送他眼前,“生日快乐!”
“……”
邱收双眸骤然一深,垂头失笑,掩饰他眼底的柔光,“谢谢。”
他正要接。
“我替你吃了吧!”余欢喜道。
邱收单手插兜,先一点头,散漫笑嗔问,“一大碗汤两个饼,还没吃饱?”
“老板画的饼吃多了,想吃点民间的。”
邱收:“……”
花生碎掉一身,余欢喜胡乱抖了抖,举着给他,“开个玩笑。”
邱收不客气低头就着一口抿掉。
-
九点不到,邱收送余欢喜回家。
芙蕖桥十字左拐,沿坡道向上,玫瑰园地库入口路边,余欢喜下车,正要挥手。
车灯中一错眼。
雷克萨斯LM350由东向西驶来,与大G狭路相逢。
车门缓缓滑开,酒气扑面而来,庄继昌双眼微红,长腿一伸,挡在余欢喜身前。
“昌哥,你喝多了?”
庄继昌一把扣住她后脑。
强吻。
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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