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位对面,高谦山盯着她足足十分钟,余欢喜居然完全没有发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性格比以前收敛不少,和去年初见时,判若两人。
高谦山不禁思绪飘飞。
……
第一次见到她,是去年春天面试。
她走进会议室时,座无虚席,只剩中间C位空着无人选择,谁知她一屁股坐下。
HR讲话,他下意识掏本子想记录,当被告知不用记,几个人都讪讪的。
只有她,左右瞟一眼,嗤笑出声。
那笑声带着圆滑的傲气,嘲讽他们学生气,像朝天椒,辣的他险些睁不开眼。
大厂初面必做题,只是数量多少区别。
她好像不知道。
垂眸看试卷表情一僵,暗骂一句国粹。
大家在做题,她却在看手机,明明大家刚才统一上交,他确实也看到她交了。
难道她有好几部电话?
会议室很安静,时不时传来签字笔摔在桌上的脆响,是她,转着笔花,笔走龙蛇。
明明她答得飞快却不交卷。
直到他起身,下一秒,她紧随其后。
后来。
他再次见到余欢喜,是入职那天,佳途云策对外公布的新人名单里,并没有她。
彼时,她坐在工位戴着工牌。
欢迎仪式,严我斯让大家自我介绍,他看到一个凶恶中夹杂愤愤的复杂表情。
是她,余欢喜。
其实不是她眼神骇人,而是她那件衣服,玫红色的冲锋衣,人群中相当醒目。
他听了很多有关她的“传说”,严我斯将她作为反面典型,入职培训额外加了一课。
严我斯以她为例,告诫众人。
“千万别把自己当战狼,有实力的才叫反骨,她那是嘴硬!打一顿就好了!”
再后来。
他轮岗到客服部,她每天早来晚走,安静得像没她这个人。
直到有天,她说她工卡丢了,大家都说大不了就补办一张呗,她很抵触。
大张旗鼓到处找,豁出去的那股劲头,丝毫不亚于她舌灿莲花卖线路。
结束轮岗。
他被吕宫挑中去产品研发与推广部,36层办公,就彻底和7楼旧同事再无联系。
相比做产品,他更想当导游。
来佳途云策前,导游资格证考试,他只剩最后的面试。
吕宫是个好领导。
知道他心不在产品研发,就着意为他留心传统业务部的动向,功夫不负有心人。
全能导游培训来了。
最后。
他如愿转岗,她成了他师傅。
她完全不像“传说”里那样凶神恶煞,不讲情面,圆融中蕴藏着对生活的不妥协。
有件事他记忆犹新。
某次客人不讲理,他有情绪,她得知后,立马打电话给他,她说——
“你可以不高兴,千万不要憋着,别自己消化,对身体不好。”
“直接骂他,别留下痕迹,记得微信电话骂,普通电话能录音,微信电话不行。”
回味着。
高谦山忍不住笑出声。
……
“小高!傻笑个什么劲儿?”余欢喜轻巧电脑屏幕,居高临下斜斜望着他。
高谦山收回思绪,喝水掩饰。
“你出来一下!”余欢喜使个眼色。
秒懂。
消防楼梯间。
高谦山关显示器,揣好手机起身。
-
下午上班时间,消防楼梯间空旷,七楼向上台阶扔着两个烟蒂,新的。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气飘渺。
见他跟来,余欢喜转身,抿了抿嘴,开门见山道:“跟你商量件事儿。”
尽管她志在必得,但还得征求他意见。
果然。
高谦山挠挠鼻骨一笑,“多大的事儿还用得着商量?”
“那意思事儿不大就不用商量了呗?”她半开玩笑顺着他话头说。
余欢喜十分擅长抓关窍。
他聪明有头脑,更有主见,毕竟,他是因为喜欢当导游,才主动提出要转岗的。
对付这种人不能硬来,最好高谦山能主动领会意图。
否则,真动用管理权调职,那就不是自己人,而是催命符。
-
高谦山接过话头,“企业级理解!”
“什么算小事?”
余欢喜紧追不舍,玩了文字游戏,没承接语意问“大事”,而是投机试探他底线。
这招又是跟庄师父学的。
爱情亲情友情,任何关系,都潜藏着一定程度的心理较量和博弈。
这是天性。
闻言,高谦山一愣。
待品出细微差别,轻舔上唇扯着嘴角一笑,斜向旁侧思忖,偷瞄她一眼。
“……”
“……”
许久无人开口。
头顶楼梯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与两人擦肩而过。
直到周遭再次安静下来。
-
情绪一旦断档很难接续。
余欢喜调整站姿,高跟鞋站久了腰疼,她伸个懒腰,左右脚交换跺了两下。
回响传递。
“举个例子呗,”她借机承递话题,“多小的事才算小?”
此刻。
她的动态松弛,与高谦山的沉默紧绷,形成鲜明对比。
-
高谦山眼帘微垂,开口前提眸看她一眼,云淡风轻道:“男婚女嫁。”
“这算小事?”余欢喜装难以置信。
当影后习惯了。
这算不算小事她懒得计较,但这算是高谦山侧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
高谦山想说,“生老病死”,不知怎么脱口而出时,就变成了“男婚女嫁”。
“在我这儿就算小事。”
他给出明确答案,说罢,眉目舒展开来,似是松了口气。
“……”
“那,容我卖个关子,成不成的到时再说。”余欢喜趁热打铁,语速飞快。
高谦山:“好。”
“那没事儿了你先忙去吧。”
高谦山点头,然后拉开防火门。
-
他转身走出去离开的五秒,时间成冰。
她不敢看高谦山。
面对他的坦诚,她突然不知所措。
原来。
费尽心机利用别人,内心竟如此煎熬。
-
晚上回家,余欢喜洗完澡,窝在沙发看纪录片,熬着等庄继昌应酬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闻到熟悉清冽气息,他俯身,落在她睫毛上一吻,唇瓣柔软,一路流连向下。
春色不败。
直到。
他有她的味道,他们彻底融为一体。
-
趁庄继昌兴致正好,余欢喜依偎他怀里,看似不经意,讲出酝酿演练过的话。
“要是改明儿再发生今天这事,姚东风又忙,我上团不在,昌哥怎么办?”
庄继昌没想其他,顺嘴:“怎么办?”
“我把老周借给你。”老周是她的司机。
“借?”
庄继昌同样擅长捕捉关窍,他抚摸她脸颊,挑眉调侃,“怎么借?我包月?”
近墨者黑,清奇脑回路传染了他。
“……”
怎么还会抢答了。
余欢喜咬咬唇,气得打他手臂,别过脸不看他。
“好好好,你重新问。”庄继昌宠溺一笑,再次放低姿态,举枪妥协。
余欢喜:“我把老周借给你?”
“老周?”庄继昌很上道。
“怎么,看不上我们老周,要求高呀!”
“……”
庄继昌笑得非常配合。
“嫌他年纪大,长得丑?”余欢喜话锋一转,“早说呀!青年才俊高谦山,怎么样!”
“得闲给你当当助理,开开车什么的,那不比老周有面子。”
“……”
庄继昌笑意不减,揉捏她后脖颈,半是提醒,半是敲打,温和地尖锐反问。
“你知道他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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