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从片子来看，撞击让淤血有散开的可能。
也就是说，之后给他做手术，成功率会提高。
但是，他之前的感染有加速恶化的趋势，所以原来预估的是三个月，现在看来应该不到两个月。”
夜阑汐心头一沉，问：“那手术成功率，能提升多少？”
季清泽道：“原本成功率不足10%，但是照这个趋势，应该能提高到30%左右，再乐观点儿，加上吃药辅助，在两个月内或许能有一半。”
靳沐橙问：“但是针对他感染情况的特效药是不是还没研发出来？”
季清泽点头：“问题就在这里。原本实验团队有差不多两个半月的研发时间，但现在要缩短将近一个月。
但是，原本就算研发出来，手术成功率也极低。也就是说，即使他能活下来，但也很可能终生失明。
但现在，他眼睛复明的概率大大增加，可生还的概率却在降低。”
夜阑汐听完，也明白了其中的矛盾纠结。
她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面临这样的事情，会如何选择。
季清泽道：“他现在昏迷是因为头部撞击造成的，但没有脑震荡，身上别的地方也没有伤，休息观察一晚就好了。”
说着，他又给靳冰宸头部小伤口那里消了毒。
“他今天明天暂时不能洗头。”季清泽说着，看向夜阑汐：
“嫂子，这事我说了他恐怕不听，还是你来，盯着他，那个小伤口结痂前，最多用湿毛巾擦擦头发。千万别让他自己去洗头，他眼睛本来就有感染，不能激发炎症。”
夜阑汐头大，季清泽是怎么觉得靳冰宸会听她劝的？
不过不论怎样，靳冰宸没有护工，她今天不该离开他房间的。
现在他摔倒了，也有她很大的责任。
“好，我不会让他洗头的。”夜阑汐想，反正靳冰宸看不见，腿也不好，如果他坚持，她就锁上浴室的门。
大不了被他呵斥两句，她装听不见就是了。
季清泽点头：“嗯，我等他醒了再走。”
说罢，去给靳冰宸眼睛换药。
医疗团队逐一离开。
靳沐橙确认靳冰宸没问题后，也转身离开。
她是游轮宴的发起者，本来这次邀请所有人过来，也是起了让靳冰宸在所有人面前露面的作用。
稳定国外那边的局势。
所以她必须镇定。
房间里，夜阑汐第一次近距离看季清泽帮靳冰宸换药。
她认真记下每个步骤，随后问：“季医生，如果你不方便时候，我也可以给他换药？”
“嗯。”季清泽点头：“他的药都提前配比好了放在冰箱恒温，每天早晚敷20分钟就行。”
夜阑汐点头：“嗯，我知道了。”
季清泽又叮嘱：“宸哥他身体情况很不稳，别让他生气，别刺激他，他要做什么，除了洗头，你都顺着。”
夜阑汐连连点头：“好。”
季清泽想到今天和厉星野他们的通话，看向夜阑汐，出言试探：
“嫂子，你八年前是不是出过国？我看你总觉得有点眼熟。”
夜阑汐没多想，回答道：“嗯，我16岁时候有个小提琴交换培训，还有个比赛，在国外待了几个月。”
季清泽压下探索秘密的激动，装作自然：“那比赛拿奖了吗？你说的比赛是不是在奥城？”
夜阑汐点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对啊，在奥城，你怎么知道的？不过第一次比赛我没拿奖，因为出了点意外，我昏迷了三个月。但半年后不知道举办方怎么又重新办了一次比赛，那次拿了。”
季清泽从夜阑汐眼底看不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他心头的疑惑更重，难道问题出在夜家？
他道：“那就是了，我估摸着在奥城见过你，宸哥在那里有个赛车俱乐部，俱乐部旁边就是奥城最大的文化艺术中心。”
夜阑汐心跳忽而加快了几拍，她说：“我就是在文化艺术中心培训的，只不过我去了没几天后，就遇到意外了。”
她忍不住看向此刻躺在床上的靳冰宸。
她想，八年前，靳冰宸会不会也见过她？也会和季清泽一样，对她有那么些许印象吗？
她忍不住问：“靳……我老公他还玩赛车？”
季清泽笑：“嗯，赛车、跳伞、滑雪，什么都玩得挺好，等他好了，你让他带你去兜风。”
夜阑汐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笑笑：“嗯。”
夜阑汐没对季清泽说，她的那份冲喜合约，所有的条款都是针对靳冰宸手术恢复之前的。
也就是说，恢复之后，靳家应该是会直接终止合约的。
就在这时，季清泽看向夜阑汐的脚，提醒道：“嫂子，你的鞋子呢？”
夜阑汐也意识到，顿时有些窘迫：“啊，过来时候匆忙，忘了穿。”
她连忙往外走：“我去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拖鞋。”
等夜阑汐走后，季清泽看向还没醒来的靳冰宸，道：“宸哥，看来嫂子对你还是很在意的，否则不会拖鞋没穿就赶过来。”
门口鞋柜，夜阑汐找到一双女士拖鞋，拿起来一看，果然是自己尺码。
她连忙换上，又冲干净了脚，折回靳冰宸的房间。
而这时，敷药时间已经结束，季清泽给靳冰宸卸下纱布。
“谁？！”靳冰宸骤然开口。
“是我。”季清泽将纱布扔到垃圾桶，叮嘱：“你头上有伤口，虽然不大也不用包扎，但是这两天也不能沾水。”
靳冰宸这才想起，他今晚心情不好，过度复健摔倒，失去意识前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头部。
见靳冰宸不说话，季清泽觉得他应该是默认了，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我知道你很想马上站起来走路，但你之前伤的是神经，有个恢复时间，没必要这么着急。”
他将医药箱合起来放好，道：“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季清泽刚说完，就见着夜阑汐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季清泽不明白夜阑汐为什么装作自己不在房间，不过还是配合地没有揭穿，转身离开。
卧室传来关门的声音，靳冰宸周围的世界骤然极为安静。
黑暗的，安静的。
就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
他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去洗漱。
今天出了些汗，浑身不舒服，加上心头被撕开了口子，烦躁，难过，无法压制。
靳冰宸缓缓将腿放到床沿，习惯性去摸轮椅，然而平常放轮椅的地方没有。
季清泽怎么回事？
靳冰宸蹙眉，准备自己站起来找。
然而他刚站起来，还没往前一步，就感觉到面前有什么东西。
骤然的意识令靳冰宸一顿，而头部在这一刻传来一阵眩晕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臂，想要抓住面前的东西来稳住重心。
下一秒，他将夜阑汐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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