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挂电话的时候中年男人脸上的愁色浓郁得都要滴出水来。
这年头的电话也是精贵物件。
别说家里，就是单位有一台电话机那都是恨不得给织个毛线套子给保护起来。
中年男人这会儿都气得把电话挂得咔咔响。
李向北准备走到楼下的同时，还给胖子发去了消息。
搪瓷杯，老物件了。
但在2025年也没有停产。
毕竟还是有不少人喜欢这种怀旧复古风的。
唯一要担心的，大概是怕2025年生产的搪瓷杯质量不如现在的。
叮嘱胖子一定要找质量过硬的厂家后，李向北朝着二楼招手：“大哥，你要采购搪瓷杯？”
李向北长得俊俏，浓眉大眼，皮肤又白。
尽管都宣传这个年代更喜欢国字脸有阳刚气的人，但面部审美这件事情，风格或许有变化，但好看就是好看。
梁国华听到底下有人说话，皱着眉烦躁的看过去。
不得不说，李向北长得好，梁国华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情都能好一点，不至于对李向北说话恶声恶气。
“怎么着？”梁国华没想那么多，只当李向北是哪个厂子里销售科的工作人员。
“你是搪瓷厂的？”
李向北没答话，而是指着一旁的后门，说：“大哥，咱们这样聊也不像样，要不我上去？”
逢人说话三分笑。
李向北这态度好，长得也好，虽说有几分小白脸的模样，但眉眼看着就清澈正气。
梁国华这会儿正为搪瓷杯的事情烦躁着呢。
如果李向北能解决这件事情，还真是解了梁国华的燃眉之急。
这批搪瓷杯可不是给供销社采购的，而是帮着纺织厂采购的。
按理说，纺织厂可以直接工厂后勤部门跟搪瓷厂的后勤部门联系。
走采购的流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偏偏前些日子纺织二厂的后勤部门抓住了好几个蛀虫。
厂里的工人对这件事情敏感的不行，谁都不信任。
于是干脆向供销社采购。
供销社的东西总归是明码标价的，况且供销社跟厂里的人也没什么联系，不至于冒着风险帮人捞钱。
梁国华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订单。
一切都说好了，搪瓷厂也联系了。
结果眼看着交货的时间要到了，搪瓷厂竟然拿捏着他们这个小订单，愣是不给出货！
梁国华让人下去接上了李向北。
见李向北进来，打量了几分，倒是不觉得李向北是来捣乱的。
“我叫梁国华，同志怎么称呼？”
梁国华打量李向北的同时，李向北也在打量对方。
挺着这个年代少有的将军肚，阔面厚腮，整体看着像个老实人。
可那双眼睛却透着精光。
倒也能理解。
要真是个老实人，也不能当上供销社主任的职位。
李向北从原身的记忆里翻出来，这家供销社是这附近最大的供销社，不光地方大，商品种类也是最齐全的。
如果不是有些商品只放在百货大楼里，这家供销社还真不比百货大楼差多少。
“我姓李，李向北。梁主任好。”李向北学着爷爷跟人谈生意的样子，朝着梁国华伸手。
梁国华愣了一下，笑着跟李向北握手。
“我刚才路过楼下，听见梁主任似乎是想要一百个搪瓷杯？”李向北没有多寒暄，上来就直奔重点。
梁国华点头。
见李向北不寒暄，他也乐意如此。
自己都火烧眉毛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跟人说些有的没得？
“不知道这个搪瓷杯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要不要印字？或者图案有没有要求？”李向北觉察到梁国华不排斥这样，心里大约知道梁国华这会儿有多着急了。
要的就是梁国华着急。
他要是不着急，哪里能显得自己厉害？
梁国华眼神亮了亮，试探着说：“你那里还能印字？李同志哪个搪瓷厂的？我之前跟京城搪瓷厂的人联系，人家都觉得我这一百个是小订单，根本不给单独印字。”
印字其实不难。
无非是制作一套印字的模具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生产的时候多加一道流程。
搪瓷厂就是拿乔，这才不给梁国华弄这些
整个京城只有一家搪瓷厂。
梁国华这话也有试探李向北的意思。
“外地的。”李向北笑着眯眯眼，态度倒是一片坦然的样子，仿佛一点不怕梁国华试探：“也不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就是有点关系，可以帮梁主任弄一百个搪瓷杯。我还没有工作呢。”
李向北语气带着可惜，然后话锋一转：“虽说是外地，可要采购的话，也需要供销社这边批条子，我好找好哥儿们协调一批出来。就是不知道梁主任什么时候要。”
听到是外地的搪瓷厂，梁国华倒是有些相信了。
京城的搪瓷厂当然不愁订单。
人家订单多得很。
这也是为什么一百个搪瓷杯都瞧不上的最大底气。
外地的小厂子还愿意印字，那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外地采购。
这个有些不太合规啊。
这年头的采购没那么简单。
梁国华确实可以批条子，供销社也有采购的需求。
可一般都是本地采购。
这种外地采购的方式，极少。
除非是只有外地才有的产品，而他们这里也需要，这才要外地采购。
“梁主任，我这也不是说了就有。您如果真心想要，我现在就去邮局给我哥儿们那边打电话，让他们现在就开工。但您要是还犹豫，我也不能让我哥儿们浪费材料吧？小厂子生存不易，总要有个确定的批条才能开工。”
梁国华想到刚才电话里搪瓷厂的人那嚣张和不耐烦的语气。
再想到纺织二厂的人……
“成！我现在就给你批条！”梁国华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不想再去受搪瓷厂的气，但又不想丢了纺织二厂的订单。
外地采购就外地吧。
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梁国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再度把京城搪瓷厂的人骂了一通！
那群王八羔子，可别落到他梁爷爷手里！
否则，也要他们吃一吃自己受过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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