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疑问,李修缘听了不止一次,仍是比较官方道,“哪是什么仙,书生而已!”
“下官喝多了,妄自揣测,先生勿怪!”
曹仁举略微局促,忙致歉,谨小慎微的样子颇有些讨好之意。
鬼差嘱咐他不足为外人道,最好装在肚子里提都不要提,他的话确实有点多了。
“哪里话,曹大人礼贤下士,李某感激都来不及呢!”
李修缘谦逊,并恭维一句。
他不能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明面上曹仁举是官,他是民!
就是不知日游巡或夜游巡托梦时,怎么吹捧他的,把李修缘搞得怪不好意思。
曹仁举讪笑几声,给李修缘敬酒,酒杯竟比他低了寸许。
李修缘暗道大可不必,但碍于桌子阻拦不能比曹仁举更低。
再者而言,推让太多,还显得矫情,便与曹仁举碰一下,喝了进去。
牛皮都让日夜游巡吹出去了,他也不能谦逊过头了,反倒会失了“仙人姿态”!
曹仁举大赞李修缘谦虚低调,怀大恩而不争的作风,堪比圣贤。
一番吹捧之词,说的李修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尬笑回应。
随后的谈话,更让他如坐针毡。
曹仁举恭敬的跟他讲述,“近几日对流民做了安抚和安置,死人的现象少有发生了!”
“曹大人励精图治,百姓之福!”
李修缘观他神色颇多谄媚,心跟着揪起一块,别提饭吃的不轻松,措辞也谨慎许多。
所谓无故献殷勤,必有所求,向来当官的说话,又不爱明说,喜欢让人猜。
李修缘凝神细听,还是没懂他诉求。
曹仁举看他听的细致,以为听懂了,言语更是谦卑起来。
尤其说话的顺序颇有讲究,先陈述功绩再列举难处,又给出解决方案。
层层递进,听的李修缘木讷的点头。
但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曹仁举是跟他这个书生述职呢?
但李修缘不能真把自己当盘菜,只得大赞曹县令仁义仁举,是个好官!
等慷慨陈词过后,曹仁举终于喝杯酒润润喉,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操劳多日总算没辜负城隍爷的嘱托!”
李修缘这才明白曹仁举的用意。
无非是陈述这些功绩,让李修缘找机会跟城隍爷美言几句,没准能给他搏个前程。
兜个大圈子,直说多好!
“曹大人造福之举,人尽皆知,还有谁能不知道呢,且放心!”
李修缘说的模棱两可。
城隍爷乃地上鬼神,不是想见就能见。
曹仁举一听,还有谁能不知?那就是城隍庙内也知晓了呗?
他为官多年,最善于听弦外之音,李先生敢这么说,定然是不假!
“曹某再敬先生一杯!”曹仁举心情大为畅快,酒量也涨了不少。
李修缘礼貌回敬。
刚从曹仁举貌似歌功颂德的字里行间,还是能了解到一些形势。
这几日遇到宋简、或周安,虽对他礼貌恭敬,鬼差见了还跟他客气让路。
但用眼神打完招呼,便形色匆匆,只是偶尔同路,宋简或周安,会跟他讲些捉鬼事。
李修缘总会问些细节,诸如鬼的类别,用的什么功法或神通,旁敲侧击些修行法门。
在城隍庙当差,生前大多有功德,没曹仁举那么多心思,一套就能套出来。
从种种痕迹看来,形势并不似曹仁举说的那样一片大好,或许一场风暴,正在柳城悄悄酝酿呢。
尽兴之后,辞别曹仁举,李修缘出门又碰着牛犇和许忠义。
“先生可是要回长街?”
牛犇轻手轻脚走来套近乎,反将李修缘吓了一跳。
“书生就靠这营生活着,自然要去!”
李修缘玩笑一句。
“正好,我二人要往长街巡视,便与先生一道吧!”牛犇谄媚,许忠义忙附和。
“也好!”
李修缘回应。
这哪是偶遇,牛犇二人是蹲他呢。
路途上,牛犇吹捧,“先生在清河府是名人,曹大人都礼遇有佳!”
“曹大人错爱,书生倒有些惭愧!”
李修缘尬笑回应。
牛犇谄笑,说话拐弯抹角,“我看曹大人今日心情甚好,以前还以为他要调任呢!”
“哪有的事!”
李修缘当即否定道。
牛犇的语言艺术比曹仁举差海了,张嘴便让李修缘听出他想问什么。
“清河府日渐清明,曹大人不得积攒几年功绩,升迁个大的?”他又跟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
牛犇大喜,悬着的心落下了。
李修缘轻叹口气,牛犇这些官差,是有些心眼,但心眼不坏,无非是担忧前程。
他趁自己说话有点分量,就顺便替清河府做点事,现在局势紧张,人心不能乱!
李修缘认为,在此地觉醒,不能只觉醒神力,还需觉醒人间道,于修行大有裨益!
这是近几日新领悟的!
他曾在山神庙,跟陈山虎胡诌关于求善求德,以及刹那顿悟转瞬即逝的谶言,如今竟然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不论吸收日光精华,月光精华,化入体内再按照轨迹运行,所悟之道不同,呈现的威力和效用也不同。
所谓言出法随,但言出于道,道出于心。
他人在清河府,心也得在清河府,将清河府这方天地的道悟透了,或有另一番天地。
几人一道进了长街,牛犇先帮着维持一番秩序,才告辞离去。
在李修缘嘴中套出了话,拍屁股就走,难免让人生疑,先生可不是普通人!
李修缘坐定后开始卖字画。
生意依旧很好。
清河府的百姓,在乱世中,被世事捶打的钝了些,只要北梁没打进来,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不知别处是不是也这样!
李修缘觉得这是优秀品质,接受现状并在现状中,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些。
反倒如曹仁举这般上流患得患失,从某些方面,不如平头百姓活的踏实。
日暮时分,揣着一兜子铜板,李修缘走路反而很轻盈!
先去糠饼店,今日该授课了。
李修缘进了后院,过了片刻功夫,老张过来通知他,“先生,吴二婶来买糠饼了。”
“过去看看!”
李修缘早前嘱咐了,吴二婶若来,便告知于他,好将因果给还了。
回到店中,见吴二婶神色萎靡,眼神有些迟钝,不似先前神采飞扬!
“先生也在?”她无精打采,打声招呼。
李修缘压下惭愧,跟她打趣道,“二婶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着寒了?”
吴二婶话也没那么密了。
“不知是怎么的,整日没精神,靠收点租子度日,全送给老张了!”
“嘿,她二婶,还是我的错?”
老张探出头,跟她玩笑一句。
李修缘细细观察吴二婶,确实是有点气血两虚,阴寒入体了!
于是宽慰道,“心思重会疑神疑鬼,觉得是患病了,多出去走走,心宽病就去了!”
“先生尽会宽心!”吴二婶叹气。
李修缘笑言,“二婶不妨听我的,尝试几日看看效果如何!”
吴二婶听他说的诚恳,信了几分,“县令大人都信你,婶子也信!”
老张顺势将吴二婶的点的饭菜端来,“二婶您拿着!”
李修缘跟了一句,“这几日不宜操劳,花些钱在老张这买即可,等身体见好,再自己做也不迟!”
“听先生的!”吴二婶感激一句。
她没气力扯闲篇,拿了饭食便离去了。
等吴二婶走后,老张疑惑道,“先生要帮她,为何不挑明呢,还要经过我手!”
给吴二婶的饭食中,有李修缘用发丝碾成的粉末,需分批给她食用了。
“让她知晓了,又是因果,不如不知!”
李修缘意味深长,估计老张没听懂,也不多做解释。
老张深知这涉及玄妙,便不问了。
李修缘想了想,升斗小民,惯于近水楼台或顺手牵羊,终是不放心。
便嘱咐他一句,“老张,那些粉末只可给吴二婶服用,他人不可沾染!”
“命不厚,福泽便是祸,会给带来无妄之灾的,切记!”
老张听闻,面色微红,有些无地自容,得亏李修缘提醒,不然又得酿一场祸事。
他擦着汗回应,“明白,先生!”
前些日子,李修缘帮他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他珍惜的很,张文远毕竟还小,他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
交代完,李修缘便往后院去授课。
晚上回到家中,照例做修行功课,只是在破晓之时,大梦不断。
他恍惚中,听到有人呼喊他,“先生,我在柳城,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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