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惭愧道,“托梦乃是鬼神手段,城隍爷虽赐予我等,但不是随时都能用,这才斗胆劳烦先生!”
李修缘领会他意思,托梦在城隍庙还是个了不起的神通,游巡想用,还需城隍赐予。
“李某勉力一试!”他应了一声,但只说试一试,并没打包票。
贯通阴阳的事,一般他不愿掺和,惹来不必要的因果也颇为烦恼。
周安猜到李修缘历世,肯定是不愿使用仙人手段,更不愿泄漏身份。
便退而求其次道,“先生只需说受人所托便好,县令自会照做!”
李修缘闪念间明白过来,城隍给曹仁举托过梦,游巡也托过,曹仁举一听就能明白。
他当个传话的即可。
听周安这么讲,李修缘换了副面孔,“周夜巡放心,必定帮你传达到了!”
“那便多谢先生了!”
周安拱手谢过,自知呆的时间不短了,怕引来先生不悦,说完就要起身告辞。
李修缘也没挽留,他确实呆挺久了,要是再待下去,说不定又要求他办什么事。
便站起身,将周安送出远门。
周安出了篱笆门,觉得能与李修缘深谈一次极不容易,便又多问了一句。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敢问先生,如何获得天道青睐?”
他听了李修缘一番见解,有点开窍,但跃入脑海的思绪过于大胆,想再确定一下。
李修缘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以身心道正修行不是什么坏事,别傻到以身殉道即可!”
周安身为鬼差,也算修行者,对天道有敬畏心,能以身殉道,说起来算是荣光。
而且并非所有修士或鬼神,都有获得殉道的机缘!
但李修缘态度却颇值得他玩味。
“先生,以身殉道,死而飞升,不也是另一种证道之法么?”
包括周安在内,许多修行者或鬼差,都有过这个幻想。
如果遇到殉道机缘,或许也能得到飞升成仙的机会,反倒比接受香火供奉更快!
李修缘信奉活着才是硬道理,对劝人殉道的言论,不屑的很。
经过这些日子所见所闻,以及顿悟,他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修行轮廓,便浅谈了几句。
“殉道者千万,有几个飞升?你能确定你是千万者中幸运的那个?”
“这……”
周安说不上道心被破,脸色确定僵硬的厉害,“这……周某不确定!”
李修缘笑着说道,“天人多了,就算被其中一个看中,另一个不同意,也麻烦,你照样没办法飞升成仙!”
“你以为凡间有争斗,天上没有?”
这几句话脱口而出,李修缘惊呆了,天上有没有争斗,他从哪知道的?
周安呈惊悚状,这话是他能听的?
话说出口了,李修缘不能收回去,姿态装的久了,被自己架上去了,他要面子。
只好顺着往下说,有点豁出去了,“天道昭昭,本质上是强者为尊,然后布下教化,让世界得以稳定运行!”
“乱世之教化,便如手中刀,盛世之教化便如案上书,仅此而已!”
周安听的出汗,李修缘的每句话,都在颠覆他对修行的理解,但细思又极为爽快!
“先生认为,教化是强者的工具?”
“本就是工具!”
李修缘给出肯定答复,“你所谓的身心道正,放在野兽世界行得通么?”
“每个世界有每一个世界的教化,只不过天道是主宰,即便野兽,若想被天道认可,便需遵守天道教化!”
“它要是不在乎什么天道,根本不必理会身心道正,在山中为王何其自在!”
周安冷汗涔涔,深知不能再听下去了,他只是个游巡而已。
腹诽天道法则,嘲笑天人的话,李修缘可以说,他不能听太多。
周安再看李修缘时,一阵阵疑惑。
先生是天上人么?
如他所说,天人掌管天道,那便是布下教化的人,李修缘言论不是拆自己台么?
先生太难懂了,他看不透!
随后草草几句,便匆忙离去了。
李修缘看天色晚的厉害了,便没有继续再顿悟,倒床上睡了过去。
……
第二日,长街。
大概半上午时候,牛犇照例巡街,照例来跟李修缘问候。
李修缘顺便将周安的嘱托告知于他。
换做平时,牛犇能替李修缘办事,高兴还来不及,这回却有点为难。
“先生不知,最近清河府出了一飞贼,高来高去,几次围捕不能将其抓获,县令大人颇为不满!”
牛犇怕得罪李修缘,只得将丢脸的事,告诉了他,只求先生能理解。
这几日,飞贼将一众衙役折腾的不轻。
说完见李修缘没回应,他有点着急,便小心翼翼跟先生解释。
“小人这副处境,若跟大人提购置石灰粉还有黑狗血……,恐怕遭大人斥责!“
“再者说了,先生您是知道的,这涉及到花费县衙库银,小人确实是有点为难!”
李修缘表示理解。
曹仁举的心思,全在乱世中想方设法做出点政绩来,既让上司满意,又能讨好城隍爷。
飞贼搞的清河府人心惶惶,却多日不能捉捕归案,无疑折了县令的面子,牛犇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这时候让他帮忙,确实强人所难了!
“牛班头,跟曹县令说替我传话即可!”
李修缘不能让牛犇难做,便让他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
牛犇深知李修缘跟县令的交情,但涉及到钱的事,还是谨慎建议道,“先生,若搁置几日再跟大人提,会不会好些?”
李修缘摆了摆手。
夜游巡周安亲自拜访,告知鬼祟的事,不能当做小事看。
因为他耽搁了,无论曹县令,或者周安都不能说什么,因牛犇耽误了,就是大事,曹仁举不得拿牛犇开刀么!
于是说道,“若县令为难,就说李某也是受人所托,曹大人自然明了!”
听到李修缘的回答,牛犇松了口气,但疑惑随之而来。
先生没透露受谁所托,莫非他有比曹大人更大的后台?连曹仁举都得乖乖听话?
是以对李修缘更多几分刮目相看,连忙殷勤的应了下来,顺便奉承几句。
李修缘懂他的意思,捉贼压力太大,若是有机会见到曹仁举,帮他美言几句。
牛犇张嘴要说,李修缘眯着眼,用模棱两可的话回应道,“牛班头放心,我明白!”
“那就多谢先生了!”
牛犇抱拳,喜不自胜,闲聊几句离开了。
李修缘看着他离去,不由得耸肩。
如果机会合适,就帮他说两句话,没有就算了,反正没承诺什么。
跟衙门的人打交道,话不能说透,牛犇以为他明白了,其实他什么也没说。
李修缘顿时为自己的油滑笑了起来。
另外一边,牛犇回了县衙,跟曹仁举说起石灰粉和黑狗血的事。
他原想着,李修缘拜托的,必定是于清河府有益的事,便想揽在自己身上。
“大人,柳城战事胶着,县衙虽做好了完全准备,还是难以避免流民涌入!”
“您知道,乱世多冤魂、瘟疫,指不定带进来多少不干净的东西,不如购置些石灰粉黑狗血,防着点?”
曹仁举听他捉贼捉的一塌糊涂,职责外的事倒是上心的很,不由得震怒!
“牛班头,这是你该管的事么,清河府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倒说说看!”
牛奔硬挤出笑意道,“卑职捉贼期间所见所感,便说与大人,只是顺嘴一提!”
“哼,你上嘴唇一张,下嘴唇一合,顺嘴便说,购置石灰粉、黑狗血,谁出钱?”
曹仁举当即指出关键之处,“让老百姓出钱?现在这形势,不得乱了套么?”
“县衙出?你知道需要多少钱么?这种荒唐意见,你怎么好意思提,飞贼捉到了?我怎么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
牛犇被骂的连连后退,冷汗涔涔,许忠义见状,早躲得远远的。
“回大人,李先生也有此意,特地托我跟大人禀报一声!”
“李先生的意思?”
曹仁举眉头舒展了些,“若是李先生的意思倒很值得考虑一番!”
随即又皱起眉头,“既然是先生托你转告于我,为何不早说!”
牛犇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尬笑道,“还没来得及说,大人便误会卑职了!”
曹仁举脸色颇是为难,在他印象里,李修缘是跟鬼差、甚至城隍爷都有交情的。
既然开口了,他不能不当回事,可购置石灰粉和黑狗血,耗费不小。
“容我再思量一下!”
曹仁举并不是思量如何购置石灰粉,还有黑狗血,是思量如何跟李修缘说不购置。
牛犇见曹仁举犹豫,迟迟下不了决断,生怕挨了一顿骂,先生的事还没办成,这不两头不讨好么!
于是道,“先生说了,他也是受人所托转告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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