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岁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早。
只觉得神思清明,懒怠之感全数消失,好像回到了发情期到来之前的那种舒爽感。
他一醒,旁边闭着眼的哑巴也无声睁开了眼睛。
哑巴昨天晚上躺下的时候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动都没动。
他身上的温度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纹身淡淡的隐了下去。
“唔……”以岁伸了个懒腰,从人家身上起来,“陪睡辛苦了!”
“嗯?”他注意到了哑巴脖颈上的绳子,“这个就解开吧,不用拴着,你以后在我手下做事,谁再将你拴起来,给我打回去。”
哑巴坐起来,将脖子上的绳子丢了出去。
以岁注意到他肩膀上有一点破皮。
“你昨晚下床了?怎么弄的。”
哑巴看着他,平静道:“你咬的。”
他的睡眠是碎片式的,晚上一向不会睡的很死。
浅眠一会儿就会醒来,然后看着头顶的帘幔,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再入睡。所以当他昨天晚上察觉他肩膀在被人轻咬的时候,他就从浅眠中迅速苏醒了。
以岁睡觉的时候还算老实。
这就导致了他轻咬人磨牙的时候,也只咬一小片地方,次数多了,那一小片地方就跟猫抓的一样,破皮是必然的。
以岁:“哦……”
他瞅了眼哑巴。
对方实在是一副饱受了摧残的模样,本来就乱的头发现在更是东翘一撮西竖一撮,左肩膀上一小片被啃出来的凌乱红色。
还是面无表情,但是通身淡漠冷清的气质被这副尊容破坏了个彻底。
以岁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突然有点头痛。
用黑瞎子的话来说,他昨天还是上头了,不该把一个失忆人士拽上床睡觉的,有违师父教给他的道德准则。
不过对方虽然失忆,但明显跟他,跟天石有某种关系,在这种关系弄清楚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这个人走的。
只是放在身边而已,距离贴近一点应该没关系……
老板和下属之间,同睡一张床罢了,这有什么?很多好兄弟也会睡一张床。
以岁:“记得我昨晚跟你说什么了吗?”
哑巴点头:“贴身打手。”
以岁:“……嗯,这样,你就把这件事看做交易就好。”哑巴不是傻子,有自己的思量,他决定将事情摊开说清楚,界定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人之间,有某种联系存在,”他指了指哑巴的胸膛,麒麟纹身已经淡的快看不见了,但昨晚的异常,两人都知道。
哑巴认真起来,凝神看着他:“嗯。”
以岁:“我也不知道,这种联系是什么。我有自己的秘密,你一定也有你的秘密,或许,是两个秘密之间互通,才导致我们奇妙的感应。如果你没有失忆,你和盘托出,我也如实相告。可你现在是失忆状态,原谅我还不能告诉你。”
哑巴点头,“好。”
这是自然的,他表示理解。
虽然一起睡过一晚,但他们关系还是很生疏的,没开始熟悉起来,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将秘密轻易说出口。
以岁眨眨眼,继续说:“你当我的打手,日常就是跟在我身边。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离我太远。”
他在哑巴身边睡了一觉,感觉能维持一阵子这种舒适感。
“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并且帮你找寻记忆,这都是昨晚应承好的,”哑巴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以岁记得他那时的眼神,“我是长沙二月红的弟子,也是遇宝斋的老板,手中人脉,你可以用来寻找你的记忆。”
丰厚的报酬,手中的人脉。
合理范围之内,权柄予你,任你取用。
这在长沙几乎能横着走了。
说实话,以岁开出的条件待遇,已经能让长沙绝大多数人趋之若鹜,为其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哑巴:“打手?”
以岁哦了声,补充:“贴身打手。”
这就跟昨晚说的一样了
哑巴没有异议,睡在床上和睡在棺材里,对他来说都没差别。
事情至此就这样定下。
在哑巴记忆恢复之前,两人对彼此现在的定位也已经明了——
老板和打手,但需要贴身的交易关系。
和聪明话少欲望少所求也少的人交流起来就是简单,以岁拍拍他的肩膀:“合作愉快!”床搭子。
外面的传音小洞里传来敲门声。
“岁爷?”
是张日山。
阿三神情呆滞的魂游到了门边:“副官,您有事?”
张日山隔着门说:“嗯,有件事想请岁爷帮忙,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岁爷起了没?”
“……”阿三往房间最里侧望了一眼,“没——”
“来了。”
以岁系着腰带,穿好衣服,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
阿三的神情瞬间变得正常,好似昨晚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恭敬道:“老板。”
以岁直接打开门。
张日山站在门口,“岁爷精神不错。”
“嗯,今日起就不住香楼了,回红府,”以岁略过这个话题,“你还没说,找我帮什么忙。”
张日山瞥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佛爷在手下亲兵的后颈发现了黑毛蛇……”
听见黑毛蛇这三个字,以岁的神情微妙一变。
他眯起眼,想起了几年前,陈皮被逐出师门的那个雪夜。
他发现了红府家丁的后颈,也有黑毛蛇,在隔着家丁的皮肉,窥探着外界。
那时他力量尚且稚嫩,也比较偏激,对一切可能威胁红府安危的东西都会坚决排斥在外。
以岁不知黑毛蛇的来历,但他知道,黑毛蛇不是纯正的蛇类,他无法操控,当时只能强势透支力量镇压,让长沙所有的蛇群都陷入半沉睡。
血脉力量进入成长期之后,他的镇压力量已经能轻易覆盖长沙内围。
镇压已经成了习惯,时间一长,他慢慢就忘记了这件事,只当是那家丁不小心从哪里被寄生了。
没想到,现在张大佛爷手下的亲兵体内也发现有黑毛蛇。
有句话说得好,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屋里已经全都是了。
张日山:“岁爷?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去张府看看?”
张大佛爷跟师父交好,而且也没少帮红府的忙。
思索几秒,以岁便做了决定:“可以,什么时候?”
张日山神色一振:“现在就可以!”
以岁跨步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指着床榻深处,对阿三说:“他没有衣服,等会你去给他买两身舒服的衣服,然后剪个头发,吃顿饭,他想买什么就买,记我账上,收拾完就领他来找我。”
阿三:“好,您放心。”
以岁安排了两句,拍了下张日山的肩膀,“走了,去看看。”
走了两步发现张日山没跟上。
他回头纳闷道:“你发什么呆?”
张日山艰难的指向床榻深处:“……那里面有人啊?”
以岁顿了下:“嗯,打手。”
张日山:“这打手喜欢光身子?”
前一个问题还算正常,这一个问题含着质问。
以岁面无表情:“我不喜欢他那身衣服。张日山,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你请我去帮忙,还让我解释无关紧要的事?我的私事,跟你有关系吗。”
他们两个的关系介于朋友和熟人之间,还不到张日山用这种语气问问题的程度。
见他冷了脸色,张日山瞬间惊醒,“抱歉!是我失礼了。”
以岁不搭腔。
张日山所有神态尽数收敛起来,深吸一口气,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过多介入别人的私事的,这很失礼。
那点对岁爷莫名的关注,确实让他有些没分寸了,以后必须要注意,不然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点交情,怕是要被他弄没了。
张日山骂了自己几句,老老实实带路。
他们离开之后,阿三返回房内。
哑巴已经出来了,只穿了条短裤,阿三叹了口气:“带你出去买东西,你乖乖的,不要乱跑。”
造孽啊,还是个傻子,老板好这口?
哑巴没动:“我跟你出去。”
“……!!!”阿三:“你会说话啊!”
他拍拍胸脯,“那四爷说你是个哑巴……不过会说话是好事,沟通起来方便。”
哑巴要出门,阿三为难了,“可以是可以,买衣服的时候方便量尺寸,但你不能光着出去吧,老板不喜欢你穿那身衣服,要不我去给你借一身,你先凑合下?”
香楼老板正好来收房了,闻言敲了敲门框,“我这里有衣服,先穿出去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哑巴,啧啧了一声。
“这就是四爷送来的人?模样身材脸蛋都是顶尖啊,比上次那个戴墨镜的好太多了!”
阿三:“戴黑眼镜的?哦哦,你说黑爷啊,那是老板之前的贴身保镖。”
哑巴闻言抬起头。
之前的贴身保镖?和贴身打手一个意思么。
那会不会也和白发老板一样,跟他有特殊联系,他能不能从黑爷身上找到相关线索?
除了在意这一点之外,哑巴心里毫无波澜,听着阿三跟香楼老板相谈甚欢,不太在意地看向窗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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