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知知态度踌躇不定，崔厂长决定退让一步。
“做我们销售部编外人员也可以的。”
如果你能推销我们厂的内衣，我愿意从你这里买卫生巾给女职工们做福利。”
杜知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销售任务，更是一个挑战传统观念的难题。
杜知知一脸试探的看着崔厂长,“崔厂长，我能不能回家考虑一下？”
崔厂长点了点头。
“行，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要是错过了，可别后悔。”
杜知知点了点头，接过崔厂长递过来的内衣袋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纺织厂。
回到家的路上，招娣坐在公交车里，看着发呆的杜知知欲言又止。她能感受到杜知知的无措，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她。
公交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而杜知知的心却停留在那个让她为难的请求上。
到了家，杜知知一头扎进卧室里不出来。
招娣知道杜知知这次遇到了烦心事，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忙，只能用一顿丰盛的晚餐来缓解她的焦虑。
“知知，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你身子本来就虚弱，要是不多吃点饭，怎么能干好事业呢？”招娣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自打杜知知搬到老洋房之后，房子里就添了一台电冰箱。里面塞满了牛羊肉、鸡鸭鱼，还有一些大枣、枸杞、黄芪等补身体的东西。
这些都是杜紫英特意为杜知知准备的，希望她能好好调理身体。杜紫英还特意给招娣买了一本菜单，让她闲暇的时候看看，照着上面的菜单做饭。
今天桌子上的摆着一碗黄芪枸杞羊肉汤，炒了一盘茄子，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杜知知坐在桌前，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羊肉汤，心里还在琢磨着崔厂长的提议。
招娣一脸羡慕的看着杜知知，“知知，纺织厂看上你不是一件大好事么。我在村里听人家说过，市纺织厂可是好单位。既然人家厂长看上你了，你就去厂里上班吧。”
杜知知放下手里的汤碗，看着招娣轻轻叹气。
“你猜，崔厂长为什么要邀请我去卖纺织厂的内衣？你真以为，纺织厂没有销售人员吗？”
招娣一脸不解：“对呀，那么大一个纺织厂，那么多的女工，为什么要让你去卖什么内衣啊？‘内衣’，不就是咱们女人穿的贴心背心嘛。集市上就有卖的，还找什么销售员啊。”
杜知知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回房间将崔厂长交给她的袋子拿给招娣看。
招娣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小背心，而是文胸。
“奶 ，罩？”招娣老脸通红，像是烫手芋头似的，将文胸丢在了一旁。
“不行，不能卖这种东西。太丢人了。”
大庭广众之下，跟着杜知知摆摊卖卫生巾，已经是招娣这辈子干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要是让她摆摊卖女人穿的奶， 罩……
招娣一想到自己在人流攒动的纺织厂门口卖这种羞人的东西，然后传回村里面。
那村里人会怎么说自己？杜宴春会怎么看自己？她妈又会怎么羞辱自己？
招娣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的脸色惨白，恨不得立刻去死。
杜知知一看招娣这个反应，并没有感到惊讶。
她长叹一口气，“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了，纺织厂为什么卖不出去文胸内衣。”
对于保守的中国女人来说，穿一件贴身小背心就挺好的。那文胸内衣，布料薄不说，还把两个沉甸甸的东西挺得高高的。本来胸大的女人就自卑，恨不得用布条把胸部裹小了。胸小的人就更不愿意穿那玩意了，穿小背心多舒服啊。
在这个时代，女性对于文胸的排斥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外观和功能，更因为社会观念的束缚。文胸在当时被看作是一种过于暴露和不自然的物品。
女性们更倾向于穿着传统的贴身小背心，那种简单而实用的衣物，既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也不会让自己感到不自在。文胸的出现，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挑战，一种对传统观念的冲击。
杜知知坐在桌前，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如果想要推广文胸，就必须改变招娣和周围人的观念。
她想起自己在纺织厂摆摊卖卫生巾时的情景，那些女工们对卫生巾的接受程度也并不高。她们习惯了传统的卫生用品，对于这种新兴的产品，总是带着怀疑和犹豫。
推销卫生巾跟推销文胸是一样困难的，都需要销售人员有强大的内心，以及成熟的销售技巧。
能够接受卫生巾的女性，同样会接受现代文胸。
此时杜知知终于想明白了，崔厂长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想拉杜知知入伙的。
饭后，杜知知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崔厂长给她的内衣样品。她仔细观察着文胸的结构和设计，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能够说服招娣的理由。
“文胸不仅仅是一种装饰品，它还对女性的生理结构有着重要的保护作用。它可以支撑胸部，减轻背部和肩部的压力，预防乳房下垂。”
杜知知试图向招娣解释内衣好处时，招娣却显得更加困惑和不安。
“好了好了，不要再跟我说了。跟你卖卫生巾已经够羞人的了！你要是卖这个什么奶 ，罩，你自己去卖，我可不卖，太丢人了。”
“还有啊，奶 ，罩就是奶， 罩，说什么文胸啊内衣啊，都是文明的说话。没文化的以为是两个东西，可你这是摆摊卖货，人家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我在城里卖着个，哎呀，我妈该打我了。 ”
招娣拼命地摇头，不肯再听杜知知不厌其烦的游说。
“我相信这个小东西能对我的身体好，能让我有好看的曲线。但是让我去卖这个东西，打死我都不去。”
招娣气鼓鼓的瞪着杜知知：“你也不许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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