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玺说完收起手机，淡定地像个局外人。
程家人却脸色各异。
权威被人挑衅，程老夫人本就凌厉的一张脸阴沉无比。
老爷子死后她一手包揽家权，一向独断，家里还没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程正宇一家三口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里多了几分戒备，程夫人仗着有老太太撑腰，非要跟程玺扳个手腕，“程玺，老夫人给你台阶下，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打电话给谁的？找帮手来家里闹事，是不是？”
程玺没理她，冷艳的丹凤眼看向程冰：“你殴打唐钰，我们已经报警，他们很快就到。 ”
“呵，”程冰根本没当回事：“你以为我会怕？”
这么点小事，报警？
从小在大家庭出身，她捅的篓子多了。
包括她周围其他人家的子女，谁没干过几件嚣张事？
还没听说谁因为这种事被抓的！
程玺笑：“等会你最好别哭。”
她看向唐钰，唐钰默契点头，向各位说道：“今天中午我随程总来程家参宴，却无故被程冰小姐殴打，程冰小姐已涉嫌故意伤害，且带有一定的侮辱性，属于加重情节。”
唐钰转头把左脸给他们看。
白皙嫩滑的脸上，还隐约可见几根手指印，“这就是罪证。”
“还有，我从程家一名客人那里拿到了程冰殴打我的录像，从程家监控也找到了这段，证据充足，她没机会抵赖。”
“根据法律，程冰小姐要被拘留七到十五日，当然以我的经验，也可以送程小姐进去三到五年。”
程正宇一家三口齐刷刷黑了脸，程冰娇嗔地拉住程正宇：“爸！”又委屈地看向程老夫人：“奶奶你看她们，她眼里还有长辈们吗！”
程老夫人做了一个深呼吸，心里憋得紧。
程正宇忍不住怒斥唐钰：“凭你也想动程家小姐，你再敢多说一句，我都不会饶你！”
“我怎么不可以了？”唐钰脸长得甜，但冷起来，眼里的寒意半分不减，“程先生不妨上网看看，我唐钰战绩可查。”
“你……”程正宇又要开骂。
“大哥！”程正邺忙拉住他， 小声道：“唐钰是林谦教授的徒弟，确实了不起，最离谱的案子是把一个看热闹的男人给送进去了，一个偷电瓶车的被判了无期……道歉的事，还是不要逼小玺了，不然她不会放过小冰。”
想到今天程家丢的脸，身为长子的程正宇咽不下这口气！
卫亨，司南这种重量级的人来就算了，一个小法务也敢在程家放肆，都是程玺开的好头！
程正宇气不过，“我不信她能把小冰送进去！”
唐钰笑了一声：“我不仅能把程冰送进去，还能给程姐争一个见义勇为奖，同时，我将把程冰两个字，写进法学院的教材的经典案例中。”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程夫人气得呼吸一停，“快来人……”
唐钰无视程夫人，对老夫人道：“老夫人的阅历我自认比不上，您应该知道，在公民受到不法侵害时，有人为了制止侵害发生，在侵害正在发生时被迫采取暴力手段，只要不超过必要限度，属于正当防卫。”
“法律上应该受到嘉奖的行为，为什么在程家却要受到处罚？”
唐钰再问：“难道，你们程家的家法能大过国法？”
她做事向来干练，废话不多说：“就这样吧。”
程老夫人于情于理于法，没有一样能拿出来反驳的。
何况对方还是个法务，思维敏捷，嘴皮上的更是功夫一流！
程老夫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手里的佛珠似被捏碎。
唐钰有理有据，连刚才还嚣张的程冰，脸上也露出了三分忌惮。
有程玺撑腰，万一真让唐钰给得逞了……
这么想着，再看程老夫人时，程冰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硬气。
甚至祈祷这件事赶紧揭过去。
捻着佛珠的手指停下，程老夫人脸色忽然舒展了一些，“一点家务事，搬什么法条呢，姐妹们谁没个打打闹闹？行了行了，小玺你忙一天了，我让人给你准备房间。”
程玺眸子一转看向程冰，笑问老夫人：“我不用道歉赔钱，给赫家便利了？”
老夫人老脸挂不住，眼神回避，“你可是我们程家的骄傲，疼你还来不及。小冰，你当时太冲动了，快给人唐小姐道歉。“
程冰恨得牙根发痒。
明明她是挨打的那个，明明说好了要给程玺教训！
可到了最后，自己却要给一个小法务道歉！
程玺踢她的那一脚，和她打唐钰的那一巴掌，力量上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
程玺冷冷地打断她：“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程玺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警察已经到了，你没机会了。”
“什么！”程冰惊讶地看向程玺：“你别太过分，我都答应道歉了，你居然还想把我送进去……”
程玺郑重点头：“嗯。”
从程冰挑事那时起，她就没想轻易放过程冰。
程冰终于绷不住了，撒泼地直奔程玺：“你既然已经打算让警察处理我了，为什么还要逼奶奶认怂！”
程玺一脸冤枉：“外婆，我没逼您认怂啊。”
程老夫人：“……’
老夫人心口一疼。
为了不在程玺面前丢脸，她死死忍住，不让痛苦露在脸上。
好个外孙女！
刚才和唐钰唱的那出双簧，不是在逼她退让，又是什么！
四名警察走进程家，例行出示证件说明事由，在程冰和程正宇夫妻的哀号声中，直接把程冰押上了警车。
等警车驶远，程家才渐渐恢复安静。
程老夫人实在缠不过，恼怒下清退了其他人，只留程玺和她自己，两个人对坐在客厅里。
程玺喝着水，不时观察老夫人的神色。
显然累了，疲惫都写在脸上。
“小玺，你和你妈妈不一样。”
程玺想着在程家被欺负的母亲，海难时不顾生命想保护她的母亲，眼神有些远，“我妈太善良了。”
但她不会。
从小爸爸教她，要记仇，并且有仇就要报。
唯一没报的仇，只有程家。
程玺看着老夫人手里的佛珠，“这次来给您过寿，我并没有带着对您的敌意，可你们太让我心寒了。曾经你们也是这么对我妈妈的。”
“你以为我会像我妈一样，容忍你们，受你们的委屈，但每个人的容忍都有限度，你们早就超过了。”
程老夫人由衷叹了一声：“许成章真会教女儿啊。”
“谢谢。”
程老夫人眉心一宽，再无奈也不得不接受，“晚上留在程家，也陪陪外婆。”
说到这儿，程玺发现一名年长的女佣出现在门口。
六十多岁，长相是普通老年人的慈祥模样。
程玺认识她。
姑奶奶程雨的贴身佣人。
“林姨？”
林姨卑微地躬着腰，“程家没有小小姐的房间，但大小姐生前交代过我，哪怕她不在了，也要时不时帮她打扫房间，小小姐留宿的话，可以去那间。”
很寻常的话。
可程玺听后眼神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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