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收养我们，只是为了把我们当工具，当为他铺平仕途的死士呢？”
“跟我一起长大的孩子，总共有五十个，能活到跟我一样大年纪的，只剩下十多个而已。”
“那些早夭的，并不是得了病，只是命不好，被指派去为总统办事，成了各种各样的炮灰。”
“而我们，呵，我们能活下去，大概是因为，侥幸有着更出众的皮囊吧，他要物尽其用，不舍得浪费。”
红牡丹狠狠瞪向婉柔，“闭嘴！你敢把总统府的事讲出来，总统绝不会放过你！”
“婉柔，你想死就去死啊，别拖我下水！”
婉柔头也不回，仰头冷笑起来，“怎么，你怕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学不聪明？”
“从咱们踏上北城这天起，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要么，完成任务，改头换面重新回到总统府，继续效力。”
“要么，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用命去换他这些年对咱们的养育之恩。”
“可是红牡丹，我们是人，不是畜生！我们不能因为他施舍的吃穿，就那么任他糟践啊！”
“那个该死的老东西，长得比猪还油腻，嘴巴比茅厕还臭，凭什么来折我这朵娇花？”
“以前我没得选，每天都要忍受他那令人作呕的嘴脸，直到我来到这儿，沈听晚问我想不想换一种活法，我怎么会不想？”
“我也想拥有最起码的尊重，想有三两个好友，能在雨天一起放肆拼酒，在雪夜开怀畅饮，我想去自由自在的去看春天的花，秋天的枫叶，而不是活得像个玩意儿，毫无尊严！”
“闭嘴！”
红牡丹似乎被戳中心里的痛点，猩红着眼睛吼婉柔，“尊严？当年我们都快饿死了，还要什么尊严？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独善其身？做梦！”
“我告诉你婉柔，不管你怎么折腾，你身上都永远打上了总统府的烙印，你挣不脱甩不掉逃不开！就算死，别人也只会记得你是司令府豢养的一条狗！”
“你以为你拒绝交出司令府的轮值时间就能独善其身？哈哈哈，他们不照样第一个先怀疑你？”
“做了婊、子，就别惦记着想立牌坊了，你，我，他，我们所有被捡回去养大的野种，都不配！”
红牡丹的讥讽声，在牢房里回荡。
沈听晚和陆沉霄默默听着。
所有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哪怕之前心里早有准备，可当听到总统处心积虑的算计后，陆沉霄心头一片冰凉。
这些年，他身先士卒，为国为民。
不求功名富贵，也不盼着能封侯拜相。
只想保护好他管辖地里的所有百姓，只想对得起自己这份良心！
可最后呢？
哈，他却成了总统府那帮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畏他怕他，千方百计想把他置于死地，甚至不惜把整个北城的百姓算计进去，把那些无辜的百姓推进地狱的深渊！
这一刻，陆沉霄心里悲凉无比。
他对如今的政府彻底的失望。
这就是他效力多年的政体，是他赤诚一片守护的权力。
他们的嘴脸何其丑陋！
手段何其卑劣！
泱泱山河，万里沃土，早晚要毁在这帮人手里！
无边的怒火充斥在陆沉霄心头。
他攥紧了拳头，冷眼看向红牡丹，“你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肮脏字眼，全都是在骂你自己。”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助纣为虐的伥鬼，现在的总统府才这么乌烟瘴气。”
“放心吧，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早晚会被清算，可惜你等不到那天了。”
“明天，你就会被当成典型，腰斩在集市上。”
“我要用你的血，警告所有想祸害北城的败类。”
“有我陆沉霄在一天，你们的诡计就休想得逞！”
红牡丹哆嗦了下。
腰斩，她小时候看过。
人被铡刀从腰上切成两半，肠子流了满地，却要疼很久都死不了。
当年她爹娘就因为偷偷贩卖烟土，死在了这种刑法上。
到现在，她还记得爹娘哭着喊疼，用手臂往前爬行很久，双腿留在原地的惊悚一幕。
“不，不要腰斩我！我不怕死，吊死砍死用枪击毙我都行，求求你，不要腰斩，不要！”
“你不是想知道总统的计划吗？我全都告诉你，我说！”
“是总统身边的谋士，他忌惮你已久，早就怂恿总统把你除掉，免得你得民心，影响总统的政权。”
“之前让你娶妾只是试探，你不肯，就让我和师兄来打探虚实，结果你却让我和你演一场戏，想蒙混过关。”
“总统知道后很生气，就直接把婉柔派了过来，让她三个月内，必须把你拿下。”
“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就，就让她想办法杀了你，以绝后患！”
“司令，我知道的全说了，不求你饶命，只求你能饶我一具全尸！”
陆沉霄冷眼看着红牡丹，“之前嘴那么硬，现在肯交代了？哼，可惜，晚了。”
“我被猜忌这很正常，但是我不信总统会自断根基，让你和东洋人做烟土生意。”
“红牡丹，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走了，就要承担后果。”
“你蛊惑荼毒了那么多人，判你个腰斩不亏！”
说着，他又正色看向婉柔，“还有你，虽然你没有交出司令府的轮值表，但是也没有及时提醒我们防范。”
“既然选择了重新开始，就不能想着左右逢源，摇摆不定。”
“这次的事我暂且再饶你一次，不再追究，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从司令府搬出去，永不准再踏进半步！”
婉柔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司令，你不能这么做！他们如果知道我失去了司令府的庇护，绝对不会让我再活着！”
说着，婉柔扑通跪在了陆沉霄脚下。
因为害怕，她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惊恐的泪水在她脸上横流。
对死亡的畏惧，让她匍匐在地，伸手去扯陆沉霄笔直的裤缝，“司令，这件事真的跟我无关，我没有出卖你们，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别赶我走。”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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