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掀了他的衣服
大军从京城腹地出发，一路北上。
此时已经进入十一月，大燕京城位置居中，天气还算暖和，但越往北走气候越寒，道路也渐渐变得难行。
为了尽快抵达嘉南关，萧挺下令急行军，趁着天气还好时，连生火造饭都免了，全军将士啃干粮、喝冷水，有时连夜间都在赶路，休息的时间很短。
三五天下来，大军明显变得疲乏，体力也到了一个极限。
天公不作美，这天忽然下起了雨，大军原本还冒雨赶路，但渐渐的雨势变大，温度越来越低，雨水里甚至夹起了细小的冰雹，道路也冻上薄冰。
“将军，不能再走了，前面马上要进山，这样的冰雨路面，马蹄行走太危险了，将士们也冻得不行。”
再次接到斥候禀报，辎重部队里又有民夫推车打滑，还撞伤了几个人。
黄副将抹了一把脸上带冰碴的雨水，皱眉对萧挺道：“先找个地方扎营吧，生火暖暖身子，万一染上风寒就糟了。”
萧挺同样也是满身湿透，头盔上的红/缨都结了冰，他勒马停步看了看，便道：“传令，全军原地休息，让斥候前面探查，有无合适的扎营地点，尽快来报。”
“是。”黄副将马上把军令传下去。
大军原地停下，不少将士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抹着脸上的雨水，骂了一声，“贼老天，偏偏这时候下雨，冻死老子了。”
他们身上的甲胄都是铁质铜制，本就冰凉，遇上冻雨后更是寒凉的可怕。
不少士兵手都冻红了。
旁边的同僚苦笑，“有什么办法？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这还只是下雨，我看再走两天，就该飘雪了，到时候万一碰上大雪封路，更难走。”
“待会让人多生几堆火，大家伙儿暖暖身子，别冻病了。”
熟悉交好的武将们低声交谈，裴玄同样一身湿透有些狼狈，皱着眉头坐在马上，没有参与武将们的交谈。
也没有人主动跟他说话。
跟随萧挺的武将们大多都是他的旧部，和裴玄本就不熟，再加上又都知道裴玄是皇上钦点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异样。
都是一个军里的，没人会主动得罪裴玄，但也不愿意跟他走太近，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着。
前头部队停下，后面蜿蜒数里的大军也跟着慢慢停下，冒雨站在原地。
带着冰渣的雨滴啪嗒啪嗒地打着马车顶棚，沈玥察觉到车停了，伸手推开了一线门缝，“是准备扎营了吗？”
车夫戴着斗笠冻得直发抖，回头道：“岳侍卫，好像是前面的路面结冰走不了，大将军让人去探查地形了，今天估计会提前扎营。”
沈玥点点头，重新关上车门，转头看着燕绝，有些担心道：“殿下还好吧？要不要再加些碳火？”
燕绝本就体弱畏寒，在宫里时便是披风不离身。
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逞强，离京时带的都是最保暖的衣服，光碳火就准备了好几车，以防路上不时之需。
毕竟行军赶路时间紧，万一身体受不住病了，更会添麻烦。
自从开始下雨，燕绝就没下过车，身上的厚氅也换成了狐裘氅，毛绒绒的狐领簇拥着他的脸颊，非常暖和。
马车里始终烧着炭盆，比外面暖和许多。
沈玥都觉得背后有些冒汗了，燕绝的一张脸仍然没有血色，皮肤冷白的像浸透了霜，手也跟冰雕似的，怎么捂都没有暖意。
沈玥怕他生病，还特意去后面的行李车上翻了个汤婆子，烧了热水灌进去，给他抱着暖手。
在灌热水的时候，沈玥不知想到了什么，止不住地憋笑。
燕绝就问她，“想什么这么开心？”
沈玥忍笑看了他一眼，说：“从这到边关起码还有半个月呢，听说边关更冷，我就在想，殿下这么畏寒，这一路只怕都要窝在车上了，抱着汤婆子，不露面也不见风，这不跟坐月子一样？”
燕绝漂亮的眼角一跳，幽幽地说：“你笑我坐月子？”
在马车上朝夕相处几天，沈玥跟他也熟了，早不像在宫里时那么客气，也不怕他冷幽幽闹脾气的样子。
主要是燕绝也没有跟她生过气。
她灌好了汤婆子，裹着绒布递给他，忍着笑说：“开个玩笑，殿下别生气，快拿着暖手吧。”
燕绝撇过头，“不要了。”
沈玥更想笑了，赶紧哄道：“别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汤婆子，问了好多人呢，马车上烧点水也不容易，殿下快拿着吧，手都冻红了。”
“不要。”燕绝绷着一张俊脸，也不看她，“你自己抱着吧。”
“我又不冷，用不上这个。”
沈玥干脆站起来，在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中，强行掀了他的狐裘大衣，直接把汤婆子塞到他肚子上。
燕绝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惊的浑身都僵了，略显狭长的凤眸瞪得圆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掀我衣服？”
她还是不是个姑娘家？
沈玥抬眸看他，眸底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你狐裘这么厚，不掀开怎么取暖？难道放在外面？没一会儿水就冷了，烧水很麻烦的。”
“别闹脾气了，赶紧抱着，暖暖手。”
她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还顺便把燕绝的手拉过来，捂在汤婆子上，然后严严实实地帮他把狐裘盖好，压了压。
真的就跟照顾月子一样。
燕绝眼角直跳，绷着脸，神情一言难尽。
之后大半天时间，他都不想理她了，就抱着汤婆子闭目养神。
沈玥完全没察觉，就跟没事人一样，不时扒扒碳火，添点水，无聊了就翻出舆图自己研究，直到燕绝“睡”醒了跟她说话为止。
沈玥的身份不能曝光，也不方便与其他人多接触。
她顶着燕绝贴身侍卫的身份，理所当然要跟在他身边，白天同坐一车，晚上同宿一营，除了偶尔洗漱更衣外，几乎时时刻刻都不分开。
这个身份是他们在宫里时一起商量定下的。
侍卫比太监要行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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