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仿佛鬼迷心窍
燕绝问道：“沈侯爷让你们在京中探查，难道是怀疑幕后主使藏在京中？”
“这不好说。”萧挺凝重地摇摇头，“事关重大，没有拿到证据之前，谁也不敢轻下定论。”
燕绝神情若有所思。
萧挺问道：“殿下急着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明此事吗？”
“这是其一，没想到萧元帅已经知晓，倒是我多担心了。”燕绝说。
萧挺连忙道：“哪里的话，殿下关心军中大事，特意提醒，我代军中将士感谢殿下。”
他拱手致谢，又问道：“那其二是什么？”
燕绝不再隐瞒，“其二也是因为这件事而起，我担心，既然沈侯爷曾怀疑边关有人私通蛮族，即便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要提前做好防范才行。此次朝廷向嘉南关援兵，虽没有大张旗鼓，但若蛮族得知此事，趁着我军一路赶到边关、兵乏马困之时有什么动作，只怕我们会吃亏。”
“原来如此。”萧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殿下考虑得很周全，这确实不得不防。”
燕绝浅淡一笑，“我并非军中人氏，也不知该如何布防，萧元帅是全军统帅，这件事还需要你拿主意。”
萧挺闻言陷入沉思。
燕绝又不经意地说：“另外，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以免走漏了风声。”
萧挺心里一惊，不由抬眼看着他，“殿下难道怀疑……？”
他没有把话说完，脸上的神情却变了几轮，隐有心惊肉跳之色。
燕绝微微摇头，还未开口。
“萧元帅多虑了，殿下并非怀疑自己人。”沈玥哑着嗓子说，又拱手道，“属下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是否该说。”
燕绝道：“你说来听听。”
萧挺闻言也看向沈玥。
沈玥放下手，削瘦的脸上眼眸锐利，“按照殿下和萧元帅的说法，沈……沈侯爷生前曾怀疑过边关有人私通蛮族，朝廷向边关援军一事，蛮族不知情，但边军内部是知道的。若边军之中真有内鬼，定会向蛮族告知此事，蛮族也极有可能趁我们刚刚抵达边关、还未调整过来时，发动突袭。”
萧挺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抵达边关时蛮族冲关了，就意味着边军有人走漏消息？”
他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这太武断了！朝廷援兵之事，大燕上下人尽皆知，被蛮族探到消息也不稀奇，不能证明就是有人向蛮族传信。”
“更何况，蛮族也不是傻瓜，与我们交战多年，想必也了解我们大燕的作风。如今他们破关而入，夺我大燕疆土，杀我大燕子民，我们大燕必会派援军讨伐，他们不会没有准备。”
言下之意，只从蛮族的动向上，不能断定有没有内鬼报信。
沈玥乌黑的眼眸眯起，说：“只从蛮族冲关这一条，确实无法断定有没有内鬼，但属下刚才说的是，援军刚抵达边关、还未调整过来时，蛮族便发动突袭。”
萧挺脸色霎时微变。
燕绝也听懂了，剑眉一挑，“蛮族就算能猜到大燕有援军，但援军何时抵达，却是大燕军中的机密，蛮族不可能轻易探知。”
这种事情一般只有上层的将领才会知道，连普通士兵都无从得知。
毕竟，从京城到边关千里迢迢，行军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但具体的时长是不确定的。
可能天气好，急行军十一二日就到了。
也可能天气不好，比如遇到降雨降雪天，大军被阻在中途，亦或者有别的突发事故，抵达的时间就会延长。
兵部也了解这种情况，因此，下达的军令是在一定时间内赶到，中间也留出了一定空余，方便军队调整。
“正是如此。”沈玥说，“援军何时抵达边关，元帅心里应该有一个大致的时间，边关的上层守将也全都知晓，但若中途有意外耽搁，不得不延长时间，元帅也会分别向朝廷和边关发去急报，说明缘由吧？”
萧挺凝重地点点头，“没错。”
“既然抵达边关的时间不固定，带有随机性，那么……”
沈玥缓缓道：“蛮族如何能‘刚好’在援军抵达时，发动袭击？是他们运气好碰上了，还是有人故意泄露此事？”
答案显而易见。
帐篷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萧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燕绝理智地说：“这种可能性，有三成是运气，也有七成是人为的。”
他转头问萧挺，“从边军退至嘉南关这段时间，蛮族冲关袭击的战事频繁吗？”
萧挺皱紧眉摇摇头，“根据战报，不算频繁。蛮族虽然占据了三城，但边军主力并未有太多折损，反而是蛮族那边伤亡不少，他们要巩固战利品，同时掠夺三城的粮草，运往草原，再从草原征调更多的兵力，腾不出手来大举进攻嘉南关。”
“但也这是暂时的。”萧挺又说，“一旦蛮族吞下了三城的战利品，在大燕境内有了根据地，又得到了大批粮草，草原上的兵力就会源源不断运送过来，集结围攻嘉南关。”
“这也是朝中忧心忡忡的原因。”
沈玥忍不住问道：“在边军退守嘉南关后，蛮族究竟还有多少兵力？”
萧挺看在燕绝的面子上，没有隐瞒这件事，“据我所知，当时应该是十五万左右，但现在肯定不止了。蛮族一直在向草原募兵，以临潼城和洛城为前线，后方与草原相连的定康城已经成了他们的大兵营，兵力如何暂不得知。”
“边军退到嘉南关时，还有二十万的主力军。”沈玥面无表情地说，“当时蛮族兵力不及边军，又没来得及吞下三城，若边军及时反攻，不给蛮族喘/息的机会，战事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她越来越怀疑，边军的将领到底都在干什么？
竟然会错过这种良机！
每一次决策都像是鬼迷心窍了般，不停给蛮族制造机会，硬生生把战事拖到了今天这种不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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